國產懸疑片類型化藝術之路

[摘 要] 懸疑片強調敘事邏輯的嚴謹性，依靠懸念推動情節的發展，引發觀眾對主要人物命運的關切。懸疑片對電影劇本有著極高的要求，雖涵蓋的類型片廣泛，但多數影片并不具備成為經典或成功懸疑片的特質。國產懸疑片從數量和質量上來看都與國外同類電影存在一定的差距。近幾年的中國電影市場異常火爆，電影的產業化帶動了懸疑片的類型化創作，涌現出一批叫好賣座的成功作品，這些作品已經逐漸顯示出國產懸疑片類型模式的創作傾向。

[關鍵詞] 中國電影；懸疑片；類型化；藝術特征

中國電影市場的持續火爆助推了國產電影的創作，但是市場的急速擴張與電影創作的滯后形成了斷層，市場需求與影片供給之間的斷層主要由好萊塢電影填充。大量的低質量影片充斥院線市場，不斷推向市場的作品模式化、單一化，嚴重缺乏創新意識。在迅速崛起的市場面前，國產電影仍然在探索一條適合市場環境和文化環境的創作之路。

懸疑片雖然不是西方國家的專利，但是諸多經典懸疑片仍然是好萊塢等西方電影公司造就的。從“懸疑片大師”希區柯克開始，觀眾對這個概念寬泛的類型片更加著迷，尤其是在希區柯克將弗洛伊德理論滲入其創作時，懸疑片給予觀眾心理層面的情感體驗更加徹底而深刻。中國電影在懸疑片的發展上始終滯后于美國等發達國家，在近幾年的中國電影市場空前火爆的刺激下，國產懸疑片才得到大力發展，涌現出一批叫好賣座的成功作品，這些作品已經逐漸顯示出國產懸疑片類型模式的創作傾向，以及國產懸疑片走向成熟、創制經典的決心。

一、國產懸疑片的娛樂屬性

商業電影始終是一種藝術消費品，它給予觀眾的視覺刺激和情感體驗都是消費的結果。研究商業電影，我們無法將其娛樂屬性和消費屬性與藝術創作剝離開，而是將其看做研究商業電影的主要方向。懸疑片更是一種將娛樂精神和消費意識深入創作的商業電影類型，很多時候，懸疑片并沒有過多的教育意義和現實意義，主要通過引人入勝、令人屏息凝神的劇情發展，以及個性風格化的畫面特效，激發觀眾的緊張、期待、糾結等情感共鳴。換言之，懸疑片具有更明確的精神消費品的藝術特征。

懸疑片強調敘事邏輯的嚴謹性，需要在一個相對縝密的故事結構中依靠懸念推動情節的發展，在懸念中引發觀眾對主要人物命運的緊張與關切，引發觀眾高度的焦慮和緊張的情緒。懸疑片對電影劇本有著極高的要求，雖涵蓋的類型片廣泛，但多數影片并不具備成為經典或成功懸疑片的特質。長期以來，國產懸疑片從數量和質量上來看都與國外同類電影存在一定的差距，尤其相對于美國好萊塢影業的商業懸疑片，更是相形見絀。

近幾年的中國電影市場的異常火爆、電影的產業化加速帶動了懸疑片的類型化創作，從過去的導演不愿意嘗試懸疑片類型化創作，到今天的愿意去嘗試、實驗，跨出了重要的一步。眾多導演對于懸疑片首先是看到了商機，但也深知如果劇本不夠嚴謹，敘事方法不夠純熟，會影響觀眾的審美體驗，也會影響影片的市場化發行。國內觀眾對于懸疑片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好萊塢電影和歐洲電影，對國產懸疑片的印象僅限于個別香港警匪片以及國產警匪電視劇。

多數時候，懸疑片并不追求深刻的思想性和先進性，而是在制造驚悚、恐怖、緊張的心理體驗上下功夫，執著于在縝密的故事結構中令觀眾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精密敘事帶來的心理體驗是懸疑片努力的主要方向。因此，懸疑片是娛樂精神的典型代表，懸疑片的娛樂屬性相較于其他類型片更明確，這是一種針對觀眾的精神世界的心理消費。

中國電影市場的日趨成熟和急速擴張，使處于摸索狀態的國產電影被迫成長，國產電影在實驗和探索的過程中反而意外獲得了成功的滋味。懸疑片是電影導演不敢輕易嘗試的類型片，一般意義上的恐怖片、驚悚片、警匪片并不能稱之為嚴格意義上的懸疑片，懸疑片講求故事結構的嚴謹，懸念始終具有推動力，吊住觀眾的胃口。2014年陳正道的一部《催眠大師》讓觀眾眼前一亮，該片具備了一部成功的懸疑片應當具備的所有元素，故事劇情的發展牢牢抓住了觀眾的心，觀眾幾乎從頭至尾都在極度的緊張感和焦慮感中度過，懸念直到影片結尾才被解開，是新世紀國產懸疑片不可多得的佳作。在《白日焰火》《催眠大師》《烈日灼心》等優秀懸疑片的推動下，國產懸疑片的發展邁上了一個新臺階，成為電影院線市場中不可或缺的類型片之一，觀眾也逐漸提高了對于懸疑片的心理消費欲望。

二、國產懸疑片的類型模式

新世紀開啟的中國大片時代宣告著中國商業電影正在逐步向好萊塢商業片靠攏，從整體上的商業電影制作機制，明星制演員選取，視覺奇觀化的影像畫面，整體一致的主題曲創作，等等。美國好萊塢商業電影的成功經驗對中國大片時代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國產大片對好萊塢大片的模仿，也成為中國大片時代的主要特征。從一味地模仿，到逐漸探索出適合中國電影市場的可行化創作方式，中國電影正在經歷一個前所未有的蛻變過程。

國產懸疑片在摸索的過程中，逐漸掌握了吊著觀眾胃口講故事的方式，在反復推敲的故事結構中，張弛有度地將故事鋪展開，在適當解壓和增壓后，最終將懸念揭開。簡言之，商業化的國產懸疑片已經逐漸探索出了一套自成方圓的類型創作模式。

（一）懸念設置

懸念的設置無疑是懸疑片創作的重點，是一部懸疑片是否能真正成為經典或者成功的關鍵。懸念是電影編劇設置的故事中懸而未決的情節，是觀眾對于故事劇情的疑問，觀眾會在已有經驗的參與下解讀故事劇情、自行想象懸念的真相。因而引導觀眾自行解讀劇情，參與劇情敘事的過程是必要且重要的。

刑偵破案是國產懸疑片的主要故事載體，導演幫助觀眾將身份角色代入警察的破案身份中，讓觀眾情不自禁的開始以破案為己任。導演婁燁將天涯論壇里的一則熱門帖子改編成懸疑片《浮城謎事》，“毀三觀”的顛覆常理的劇情盡顯都市男女之間的性與愛情觀。婁燁在影片開始將“女大學生蚊子之死”作為影片的最大懸念，牽動出整部電影的故事結構，讓觀眾跟隨警察童明松一同破案，牽一發而動全身地將中產階級夫妻喬永照和陸潔的不為人知的生活呈現在觀眾面前。刁亦男在《白日焰火》中則將桂綸鎂飾演的吳志貞塑造成“謎一樣的女人”，多起碎尸案與這名女性的相關，讓觀眾不禁思考、推理是否外表冷艷的吳志貞是否藏著另一副“蛇蝎面孔”。陳正道在《催眠大師》中更是設置了一個彌漫著恐怖、驚悚氛圍的懸念——莫文蔚飾演的任小妍是否真的有“陰陽眼”、是否真的能夠看到鬼，讓觀眾在半信半疑中走入導演陳正道設計的“圈套”當中。

（二）意外結局

意料之外是懸疑片提供給觀眾最難得、最獨特的心理體驗，這也是觀眾始終對懸疑片抱有巨大熱情的原因。21世紀電影產業的發展不僅讓中國進入了大片時代，美國好萊塢的大片出口也愈演愈烈，大量的影視作品涌入市場，觀眾一方面的確需要特效大片的視覺刺激，另一方面觀眾也期待看到更多的“高智商”的電影。然而，懸疑片的“意料之外的結局”也成為觀眾期待的看到的，當然也成為消費時代的商業電影被觀眾消費的對象之一。

陳正道的《催眠大師》原本讓觀眾以為這是一部“鬼片”，最起碼任小妍是否真的擁有陰陽眼是觀眾始終在思考的問題。但是，隨著催眠過程的深入，治療的意味逐漸顯露出來，困住任小妍內心的其實是未婚夫之死，同時，在劇情的翻轉之后，催眠師徐瑞寧反被任小妍在催眠過程中掌握了主控權，其實徐瑞寧正是導致任小妍的未婚夫在車禍中喪命的罪魁禍首，這場車禍中同時死去的還有徐瑞寧的妻子。這場催眠治療的對象不僅是任小妍，同時還有催眠師徐瑞寧，二人在影片結尾都得到了內心的救贖，結局遠超出觀眾意料之外。

刁亦男執導的《白日焰火》中碎尸案的真正兇手，曹保平的《烈日灼心》中滅門慘案背后的隱情和真相，梁樂民、陸劍青的《寒戰》中構建的城市危機背后的真相和真兇，都有著觀眾意料之外的結局。越是違背常理，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越是能夠滿足觀眾對懸疑片的想象需求。

（三）視聽刺激

一部成功的電影不僅要將故事講得生動有趣，同時也無法脫離與之相輔相成的視聽語言，即電影語言。電影藝術給觀眾最直接的感受是通過鏡頭畫面傳遞的，觀眾在一定的影像環境氛圍中，才能更好地感受故事內容、融入故事。尤其是一部商業電影，無法脫離視聽語言的表現力。

電影《催眠大師》的美術設計是近年來眾多懸疑片中的佼佼者，影片的環境背景造型設計完全吻合了影片故事劇情氛圍，扭曲、怪異、黑暗、憂郁的環境氛圍與劇情相得益彰。片中徐瑞寧辦公樓的大廳地板被設計成黑白交錯的幾何線條，兩條相互交織的線，四周圍繞的逆向黑白箭頭營造的視覺旋轉的錯覺，都隱喻了任小妍和徐瑞寧的這場“催眠大戰”的角色位置。除此之外，徐瑞寧的辦公室裝修和布置都顯示出一種矛盾和焦慮感，溫和的木頭和冰冷的金屬制造出異材質的沖突感，壁燈、臺燈、落地燈等暖光源的輔助光線與辦公室的黑暗角落之間的沖突，都為影片的環境氛圍和情緒營造加了分。

如今的商業片導演都深諳電影美術設計營造的視聽效果的重要性，畢竟電影藝術是一種大眾的審美藝術，觀眾希望通過電影畫面的美學表現滿足自己的審美需求。刁亦男將《白日焰火》的拍攝地選在了“冰城”哈爾濱，北方冬天的灰暗和冰冷與故事內容恰好相輔相成、融為一體，觀眾的視聽感受與電影故事表現出的人性的黑暗和現實的殘酷是相一致的。因此，沒有一部商業化的懸疑片能夠脫離視聽刺激的輔助表達效果。

（四）受眾心理

“懸疑片大師”希區柯克將弗洛伊德的心理學理論引入了他的電影創作，將其電影人物的多種行為表征指向了本能理論和人格理論，任何看似不經意的行為都是潛意識的外在表象。希區柯克的懸疑片雖然很難被如今的商業片超越，甚至是商業片無法企及的，但是商業電影的創作同樣是遵循受眾心理的藝術創作。

無論是導演對故事內容的選擇，還是故事情節發展走向的引導，都要尊重受眾的心理需求。《浮城謎事》作為婁燁“禁拍令”解禁后的首部電影，素材選擇了天涯論壇上的一則熱門帖子，實際上就是婁燁對受眾心理的尊重和把握，網絡中的各種聲音往往代表了人們心中的真實聲音，在虛構身份的偽裝下人們可以盡情地做自己，婁燁將網絡中的虛擬故事改編成為電影，離奇的劇情下透著巨大的諷刺，但是諷刺之下卻又是生活的真實，真實與虛構之間，婁燁電影滿足了受眾的情感需求心理，也實現了自己的藝術表達。

刁亦男將暴力、性、犯罪融入了《白日焰火》，陳正道將罪與救贖融入了《催眠大師》，曹保平則將同性戀、強奸、贖罪融入了《烈日灼心》，不同的元素都是在迎合觀眾的獵奇心理，在引發了觀眾的探究和窺探心理之后，懸念敘事框架才能將觀眾牢牢地牽制住，使其參與到懸疑敘事過程中。

三、結 語

國產電影在電影市場的井噴式發展中獲得了創作實驗的良機，商業電影導演可以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找到符合觀眾需求和市場走向的創作模式，如同美國好萊塢電影一樣，真正實現電影創作的產業化和可計量化。未來的中國電影市場正在朝著趕超全球最大的北美電影市場方向發展，懸疑片也必定會是國產電影不斷完善和強大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類型片，畢竟觀眾無法一直沉浸在先進技術創造的視覺奇觀當中，對于更多元化的電影藝術的需求必定會逐漸加大，這也是中國電影導演未來創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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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文紅（1966— ），女，河南信陽人，南陽理工學院音樂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音樂教育、宗教、戲劇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