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小說自誕生之日起就有著雙重意義,一方面先鋒小說指向敘述形式的變革,另一方面則是它拓展了敘事話語所能夠表現的領域,而且常常是小說所觸及的獨特的經驗世界導致了敘述形式的改變。
本期張鮮明的《寐語》非常夢幻或魔幻,在這個日益平庸的時代,想不到一個寫作者依然能夠讓如此繁復的夢幻噴薄而出,它甚至把小說敘事帶到了文體的邊緣。在某種程度上它有《野草》的文風,有著指向詩歌和思想的層面;在另外一種層面上又有著魔幻與荒誕的風格,富有充滿歧義的寓言品格。但它既無意于構筑一個思想明晰的散文化表達,也無意于構建一種統一的敘述,它的敘事以夢幻的循環聯系取代了線性的敘述,它以無窮無盡的令人迷惑的細節吸引著閱讀,又以近乎瘋狂的、無所不包的無意識瞬間回應著經驗世界的諸種狀態。這是一部夢的編年史,但不時讓人感受到現實世界的情感驚悚。
藏族青年作家覺乃·云才讓的《守戒》則以非常細致入微的寫實風格講述了宗教戒律與自然本性、神圣生活與世俗世界在人的內心中引發的沖突。禁忌與誘惑是一個古老而又現代的主題,當倉央嘉措的或假托他的名字的詩篇如此流行的時候,人們對這一主題的感知遠沒有《守戒》這么富有內涵,或許也是因為,這篇小說的作者同時是一位優秀嚴謹的學者,在他將學術中的問題變成一個故事的時候并沒有放棄思考的維度。雖然這兩篇作品風格各異,但都創造了一個多重知覺和多重意味的充滿秘聞的神奇世界,相信這兩篇作品都會加倍回報一種專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