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政之暇”丹青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慈禧書畫作品

文/劉曉晨

“聽政之暇”丹青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慈禧書畫作品

文/劉曉晨

近百年來，關(guān)于這位女性的各種研究、野史層出不窮，然而這位在中國近代史上備受爭議的人物仍有其鮮為人知的一面。據(jù)相關(guān)統(tǒng)計，清代帝王、后妃流傳后世的書畫作品共有兩萬余件，其中乾隆皇帝一人便占了萬件，而列居第二位的則是慈禧，共有五百余件，因此慈禧也可稱為是一位“書畫家”。

慈禧太后（1835年11月29日—1908年11月15日），出身于滿洲鑲藍(lán)旗，后抬入滿洲鑲黃旗的一個世襲官宦之家。清文宗咸豐皇帝的妃子，清穆宗同治皇帝的生母，以皇太后身份或垂簾聽政或臨朝稱制，1861年至1908年間大清帝國的實際統(tǒng)治者，掌控清中后期的政治走向長達(dá)半個世紀(jì)。

近百年來，關(guān)于這位女性的各種研究、野史層出不窮，然而這位在中國近代史上備受爭議的人物仍有其鮮為人知的一面。據(jù)相關(guān)統(tǒng)計，清代帝王、后妃流傳后世的書畫作品共有兩萬余件，其中乾隆皇帝一人便占了萬件，而列居第二位的則是慈禧，共有五百余件，因此慈禧也可稱為是一位“書畫家”。

“女畫家”慈禧

現(xiàn)在博物館及拍賣行中大量慈禧字畫的見世，讓我們知道了慈禧太后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清稗類鈔》中也記載她“善書畫”“喜作擘窠大字，亦臨摹法帖，作小楷。尤喜繪古松，筆頗蒼老。”1“喜作大字，用丈余庫臘箋，書‘龍’‘虎’‘松’‘鶴’等字，歲多至數(shù)百幅。”2美國畫家卡爾極力稱贊她“能作擘窠大字，受賜之人，無不珍同拱璧，視為人世希有之至寶……太后之書法，雖翰苑中人，亦不過是”3“其所畫之著色花草，神采如生，不減名家”4。清末太監(jiān)信修明回憶：“太后喜寫‘龍’‘虎’‘福’‘壽’大字，六尺、八尺，極有氣魄。”5

慈禧緣何喜歡寫字繪畫呢？

第一，慈禧喜歡寫大字，且數(shù)量多，主要是想滿足其肆意賞賜給臣子及戲子的需要。

第二，效仿歷代皇帝。清朝皇帝自幼就接受漢族傳統(tǒng)文化教育，四書五經(jīng)、詩詞歌賦、書法繪畫，可謂無不精通。加之，他們對古玩、書畫等都非常癡迷，因此他們也創(chuàng)作了許多書畫作品。男尊女卑的觀點，使?jié)M族婦女同漢族婦女一樣不能上學(xué)。但慈禧不同，“因日習(xí)書畫以自娛，故后能草書，又能畫蘭竹”6。因此可見，慈禧在后宮有著引人注目的優(yōu)勢。但慈禧的藝術(shù)造就并不高，為什么后來會涌現(xiàn)出大量的大幅作品呢？筆者認(rèn)為，這位誤國“女皇”很可能是模仿清朝皇帝大量御書書畫的做法。慈禧朱砂墨書《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也說明了這個問題。

第三，把自己堪比皇帝。沈陽故宮所藏慈禧作品上都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中國南方書畫院副院長、國家文物局書畫鑒定專家陸小明，在鑒定順德盛世傳承藝術(shù)館所藏的慈禧《瓶蓮圖》時曾表示：“一般人很少在作品中蓋這么大的印章，而且不會蓋在中間，只有皇帝才會這么做，皇帝認(rèn)為自己天下第一，所以會把印蓋在‘天’上。”由此可見慈禧是把自己當(dāng)皇帝看待了。

第四，清朝有賞賜福壽字的規(guī)定，這也是慈禧大量福壽字存世的原因。

注釋：

1《清稗類鈔》第9冊，藝術(shù)類，徐珂編撰，中華書局，2010.1，第4043頁。

2《清稗類鈔》第9冊，藝術(shù)類，徐珂編撰，中華書局，2010.1，第4043頁。

3《清代筆記、日記繪畫史料匯編》張小莊編著，榮寶齋出版社，2013.6，第486頁。

4《清代筆記、日記繪畫史料匯編》張小莊編著，榮寶齋出版社，2013.6，第486頁。

5《老太監(jiān)的回憶》信修明著，方彪等點校，北京燕山出版社，1992.9，第38頁。

6《十葉野聞》清.許指嚴(yán)著，中華書局，2007.4，第23頁。

清 慈禧 設(shè)色松樹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慈禧賜“福”“壽”字

在沈陽故宮藏20余幅的慈禧書法作品中，均為重復(fù)的“福”“壽”“松壽”“松”“龍”等吉祥大字。這些書法約為縱2米多，橫1米左右的大幅作品，作品的中上部均蓋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朱方大方印。

“福”字的頒賜始于康熙初年，“壽”字的頒賜始于道光初年。清宮規(guī)定了賞賜“福”字與“壽”字的對象：“清例，內(nèi)外臣僚，除內(nèi)廷供奉之南、上齋及內(nèi)務(wù)府外，非官至二品不得賜福字，非年至五十不得賜壽字”7。

而慈禧皇太后并不按規(guī)矩執(zhí)行，她賞賜書畫主要看時節(jié)、看心情，基本上達(dá)到了濫賜字的程度。如光緒二十八年將壽字賜給一位蘇州刺繡能手沈雪（當(dāng)時沈雪年僅29歲），沈雪為了感恩特意將名字改為沈壽。慈禧在賜福壽字時，還常賜花鳥畫和小楷字。

慈禧好觀戲，嫌南苑伶工無歌喉（南苑戲班皆太監(jiān)所扮，所以無嗓音）。遍傳外班，如譚鑫培、孫菊仙、汪桂芬、楊小樓等，先后皆入宮演劇。慈禧晚年最喜歡楊劇（京劇中的楊派），每次入宮，楊小樓（楊派藝術(shù)的創(chuàng)始人）都必攜其幼女同往。一日演出完畢，慈禧特召楊小樓攜女入見，指案上所陳豬羊及一切馎饦之屬，曰：“這些都可以賞賜給你。”楊小樓跪地稽顙（即碰頭） 曰：“奴才不敢領(lǐng)。”問何故，楊小樓曰：“此等物已蒙賞賚不少，家中無處存放，求老佛爺賞幾個字罷。”慈禧曰：“你想要什么字？是對聯(lián)，還是扇面？”楊小樓曰：“求賞福壽字?jǐn)?shù)幅，即感恩不盡。”言罷，又不停地磕頭。慈禧點頭，立命人準(zhǔn)備紙墨，書大福字、大壽字?jǐn)?shù)方以賜之，并指著案上所有東西意思都一起賞賜了，又說：“這些賞給你的小女孩吧！”楊小樓馬上率女謝恩。僅一個戲子，卻得臣僚所不易得之物，戲子稱家中無處存放，慈禧不但未生氣，且賞賜豐厚，如若換作臣下言此，即可以大不敬罪處之。如此說來，慈禧的賞賜不僅不按清規(guī)來進(jìn)行，更多的是隨心所欲，只可以用一個“濫”字來形容。

慈禧賞賜臣民們福壽字，除了陶冶性情，更多的則是為了籠絡(luò)人心。

慈禧書畫作品中的代筆行為

清 慈禧 御筆草書松壽字片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7《清稗類鈔》第1冊，徐珂編撰，中華書局，1984.12，第333頁。

沈陽故宮所藏慈禧的繪畫作品共計近百件，這批繪畫作品的共同特點是，重復(fù)題材特別多，繪畫多選“牡丹”“梅花”“松樹”“蘭石”“九桃”等為題材。這些作品繪于光緒十九年（1893）、光緒二十九年（1903）、光緒三十一年（1905），且大部分作品是光緒三十一年，慈禧時年70歲時所繪。均于中上部蓋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另鈐“承明受光”“御賞”“長春宮精鑒璽”“萬物光輝”“愛物儉身”“承天和”“德日新”“ 大圓寶鏡”“徽心正性”“百順鼎來”“大雅齋”“恩風(fēng)長扇”“冰清玉潤”“摛藻抒華”“道湛天初”“千秋鏡”“萬邦惟懷”“天地同和”“含和履中”“福祉養(yǎng)民”“承明受光”“積榮燭和”“和樂仁書”“芝 ”“田”“昭明有融”“黃金共壽”“鳳沼恩波”等印。朱文大方印，畫作的左、右兩側(cè)書有大臣的題詩，詩下鈐有“臣……敬題”“敬書”等印。

清 慈禧（應(yīng)為繆嘉蕙所繪）魚藻圖 故宮博物院藏

這么多同一時期的大幅作品，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些作品應(yīng)為代筆。首先，僅光緒三十一年的慈禧作品，就達(dá)九十余幅；其次，當(dāng)時慈禧已達(dá)七十歲高齡；再次，尺寸都達(dá)縱兩米左右，橫一米左右，如此大幅的作品，豈是高齡女子所能為？

故宮藏有一件光緒三十年（1904）的慈禧作品，朱砂墨書《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其經(jīng)文的字跡結(jié)構(gòu)呆滯松散，筆力孱弱稚嫩，毫無生氣，屬于初學(xué)墨書的水平。由此可見，沈陽故宮所藏的作品多為代筆，只是畫作完成后，慈禧在作品上鈐蓋上自己的印章罷了。

慈禧太后雖然對書畫有著濃厚的興趣，不過她自知自己的字畫并沒好到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地步，為了沽名釣譽、抬高自己，另為賞賜群臣、以示恩寵之需，于是她開始找人代筆。

為慈禧代筆作畫的基本上是兩類人。一類是在慈禧身邊的宮掖畫家，她們不僅為慈禧代筆，還教慈禧畫畫，如繆嘉蕙、王韶、阮玉芬；另一類是在造辦處下屬的如意館專事繪畫的男性畫師，如屈兆麟等。

繆嘉蕙是四川的一位官眷，字素筠，云南昆明人，擅長書法、繪畫，能寫一手好字，尤精小楷、行書，擅畫翎毛、花卉等，故有“女紅藝杰”之稱。因夫死守寡，靠賣畫彈琴為生。四川督撫認(rèn)為其符合入選條件，于是派人把繆嘉蕙護(hù)送到北京。經(jīng)過慈禧面試后，便入宮替慈禧代筆書畫。繆嘉蕙不僅在字畫方面得到了慈禧的認(rèn)可，她熟悉官場世故，很快便被封為“御廷女官”，每年支俸白銀兩千八百兩，且免所有跪拜大禮，并賜“紅翎”一頂，賞三品服色，慈禧很是喜歡她，經(jīng)常朝夕不離，隨時向繆嘉蕙請教畫畫，或讓其代筆書畫。繆素筠主要為慈禧代畫花鳥魚蟲條屏及山水、人物扇面，并代書“福”“壽”“祿”等斗方大字掛于宮殿之內(nèi)。

王韶，字桔云，號冬青，錢塘（今浙江杭州）人，駐防知府富樂賀妻。她工山水、蘭竹，筆墨生動、氣韻橫生。本來慈禧也很賞識其才華，讓其教畫畫，“因為王韶是藝術(shù)家的氣質(zhì)，教畫就教畫，就真把老佛爺當(dāng)作她的學(xué)生，每天布置幾張作業(yè)，還在老佛爺?shù)漠嬌洗蚍謱懺u語，什么有進(jìn)步?jīng)]進(jìn)步的，弄得老佛爺很不高興”。再加上她性格內(nèi)向，不善察言觀色，入宮兩年后就請長假離宮回浙了。

阮玉芬，字蘋香，江蘇儀征人。專工沒骨花鳥，技藝較高，出手亦能驚座，點染自成生動之趣。供奉福昌殿時以奏對稱旨，博得慈禧太后厚遇，恩寵不亞于繆嘉蕙。后來由于年老體衰，告假歸老，僑居西湖而終。她是一位有著文學(xué)修養(yǎng)、繪畫水平也較高的畫家。

慈禧還有另外一位代筆男畫師，屈兆麟（1866—1937），字仁甫，北京人，山水畫、人物畫、花鳥畫兼擅多能，尤善蝙蝠、松鶴。屈兆麟于光緒十年（1884）進(jìn)清宮造辦處如意館聽差，擅長工筆花鳥，后升至如意館司匠長（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館長），清末時，在宮廷為慈禧代筆畫松、鶴、靈芝等。屈祖明先生在《晚清如意館畫家屈兆麟》一文中記載其祖父屈兆麟：

在如意館承差時還有他自己的獨特差使，一是仿郎世寧的畫，二是為慈禧太后“代筆”……在慈禧太后賜與他人的畫中，帶有松、鶴、靈芝內(nèi)容的大部分是由屈兆麟“代筆”的。8

8《晚清如意館畫家屈兆麟》，屈祖明，《紫禁城》，1993年第3期。

院藏慈禧書畫作品

清 慈禧 設(shè)色牡丹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一院藏作品介紹

繪畫作品

1.設(shè)色牡丹圖

共計六十余幅，均為絹本、設(shè)色，繪數(shù)株各色牡丹，花朵有的盛開，有的待放，有的含苞。以沒骨技法繪出花、葉、老枝。花瓣層次分明，艷麗華貴。牡丹寓意富貴。

畫上方中部均鈐“慈禧皇太后之寶”朱文方印，引首“大雅齋”朱文長方形印，另鈐：“天地一家春”“致中和”“翊祠傳昌”“昭章云漢”“萬物光輝”“永壽樂愷”“天地一家春”“含各體潔”“德日新”“昭明有融”“與物皆春”“養(yǎng)神和氣”“恩風(fēng)長扇”“福在養(yǎng)民”“徽心正性”“樂在人和”“萬邦惟懷”“愛物儉身”“養(yǎng)神和氣”“黃金共壽”“含和履中”“芝”“田”“百順鼎來”“摛藻抒華”“天地長春”“冰清玉潤”“中和位育”“法天立道”“肇?fù)P清芬”“如玉之嘉”“鏡榮燭和”“承明受光”“安樂延年”“道湛天初”“養(yǎng)太和”“六幕同春”“安貞吉”“明鏡懸心”。

畫面左或右側(cè)的上方或下方鈐有題款，分別題：“光緒乙巳孟春上浣御筆”“光緒乙巳仲春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新正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杏月上浣御筆”“光緒乙巳端月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桃月上浣御筆”。畫的左或右側(cè)均有自題，分別為“富貴花開國色濃”“國色天香”“金紫香濃富貴長”“幾枝香艷秀階前”“露英疊彩”“風(fēng)來仙掖好香多”“富貴花開一品紅”“富貴花開上宛春”“國色天香秀玉階”“富貴花開國色濃”“花開富貴玉階香”“玉堂風(fēng)暖送天香”“風(fēng)送天香上苑春”“上苑風(fēng)來送好香”“品冠群芳富貴春”“香分天上紫露杯”“風(fēng)送天香滿御階”“國色無雙秀玉階”“金紫香濃富貴春”“花滿瑤墀韶景麗”“瑤階香艷冠群芳”“時有天香繞御階”“管領(lǐng)群芳第一香”“幾枝香艷秀瑤階”“金紫香濃秀玉階”“金紫香濃富貴春”“一片紅露照綺屏”“香滿瓊林富貴多”“香滿瑤階富貴春”“花開富貴滿天香”“風(fēng)送天香滿玉堂”“風(fēng)送天香富貴多”“風(fēng)來上苑好香多”“香滿瑤階上苑春”“花開富貴冠瓊琳”“風(fēng)送天香上苑濃”“仙掖風(fēng)來送好香”“天香風(fēng)送滿瑤階”“上苑春深富貴長”“國色天香富貴春”“風(fēng)送天香玉座清”“天上玉堂富貴春”“金粉香濃富貴長”“品冠群芳第一香”“天與春風(fēng)發(fā)好香”“風(fēng)送天香上苑多”“花開仙掖滿天香”“富貴花開錦繡春”“富貴花開秀玉階”“春風(fēng)送暖墨池香”“國色無雙富貴春”“天香第一冠瓊林”。

清 慈禧 設(shè)色松樹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清 慈禧 御筆行書福、龍、壽、松壽字片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2.設(shè)色松樹圖

共計十余幅，均為設(shè)色，繪老松樹一株，松枝虬枝盤錯，筆法蒼勁。畫松寓意長壽之意。

畫上部中間鈐“慈禧皇太后之寶”朱文方印，引首“大雅齋”雙行龍朱文印，另鈐：“千秋鏡”“萬邦惟懷”“樂民之樂”“萬物光輝”“鏡榮燭和”“天下一家春”“致中和”“樂在人和”“與物皆春”“明鏡懸心”“養(yǎng)神和氣”“天地一家春”“含和履中”“黃金共壽”“如玉之嘉”“明鏡懸心”“法天立道”“芝”“田”“日報平安”“翊祠傳昌”“和樂仁壽”“福在養(yǎng)民”“承明受光”。

畫面左或右側(cè)的上方或下方鈐有題款：“光緒乙巳孟春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杏月上浣御筆”“光緒乙巳孟春御筆”“光緒乙巳端月上浣御筆”“光緒乙巳孟春月上浣御筆”“光緒乙巳仲春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新正上浣御筆”“光緒乙巳上元御筆”。

畫的左或右側(cè)均有自題：“翠蓋含香籠端云”“寶樹陰濃秀玉階”“瑤階獻(xiàn)壽祝長春”“翠黛含香益壽長”“鶴骨凌云拱玉階”“瑤階密陰翠含香”“鶴骨虬枝益壽長”“翠蓋凌云萬古春”。部分作品有張百熙、張亨嘉、陸潤庠題詩。

3.設(shè)色梅花圖

共計九幅，均為設(shè)色，繪老梅一株，花滿枝頭。除了一幅作品是墨筆，其余均為絹地設(shè)色。畫上部中間鈐“慈禧皇太后之寶”朱文方印，引首“大雅齋”雙行龍朱文印，另鈐：“樂在人和”“法天立道”“徽心正性”“百順鼎來”“恩風(fēng)長扇”“福在養(yǎng)民”“摛藻抒華”“道湛天初”“天地同和”“萬物光輝”“千秋鏡”“萬邦惟懷”。

畫面左或右側(cè)題“光緒乙巳孟春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新正上浣御筆”“光緒乙巳仲春上浣御筆”“光緒乙巳杏月上浣御筆”。畫的左或右側(cè)均另題，分別為：“枝頭霞繞送寒香”“玉輪香繞彩霞明”“香送枝頭上苑春”“瓊英玉蕊秀瑤臺”“玉階香繞彩霞明”“瓊英香綻玉樓春”“瓊枝綴玉暎彩霞”。

書法作品

《福》字：十幅作品均為粉色臘箋紙為地，大部分紙上有灑金，畫面上部中間鈐“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朱文方印，正中為行書福字。福字筆體一致，為同一人所書。圓潤、豐滿、厚實而柔美。

《龍》字：共十幅作品，均臘箋紙為地，有粉色、白色、綠色，部分有灑金。畫面上部中間鈐“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朱文方印，正中為行書龍字。這些作品為一人所為。運筆有力流暢，矯健如游龍。

《壽》字：共九幅作品，均臘箋紙為地，有粉色、黃色、綠色，部分灑金。畫面上部中間鈐“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朱文方印，正中為行書壽字。

《松壽》字：兩幅。 其中一幅松壽字很特別，壽字寫得尤像當(dāng)今的簡筆字體。

清 慈禧 設(shè)色松樹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清 慈禧 設(shè)色梅花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二院藏作品分析

院藏作品均為代筆

首先，與慈禧的親筆御書的作品進(jìn)行對比。

院藏的作品具有尺寸大、數(shù)量多、題材單一。從繪畫作品來看，畫風(fēng)一致，字體有行書和楷書之分，但均筆體雋秀，均應(yīng)出自一人之手。這些作品都散發(fā)著慈禧的書畫才氣。但從慈禧行書《松壽》來看，與之前的字相比較簡直天壤之別。那么，慈禧的字到底怎樣呢？

清 慈禧 設(shè)色牡丹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清 屈兆麟 設(shè)色松芝雙壽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清 慈禧 設(shè)色梅花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清 慈禧 設(shè)色牡丹圖 沈陽故宮博物院藏

咸豐十一年（1861）慈禧太后曾親自起草將肅順等人解任的密諭。密諭中的字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毫無書法功底。密諭共237個字，其中錯別字12個，語句也不夠通順。如“進(jìn)成（城）后，在（再）傳旨著恭親王總理贊襄正（政）務(wù)，是（當(dāng)）否，求兄弟著議”，23個字中有4個明顯的錯別字。可能是自知文化水平有限，故在密諭中還有“求七兄弟（指奕）改寫”之語。四年后，同治四年（1865）三月底，在罷革奕?上諭的字跡中可以看出慈禧的字有所進(jìn)步，但長進(jìn)不大，仍有錯別字。時隔三十九年，光緒三十年（1904）慈禧太后抄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水平有所提高，但仍達(dá)不到書法家的水平，與院藏書法不可同日而論。

慈禧親筆繪畫的《蓼花螳螂》畫稿，正上方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畫面上所畫的蓼花花葉比較零亂，枝與枝之間雜陳不接，其用筆畏縮遲疑，全無功力，螳螂則畫得離骨岔氣不合章法。而老師的批評則是：“好”“有筆意”“板墨甚有佳處”等詞語，頻有阿諛奉承之嫌。根據(jù)一些書畫家的點評，慈禧的繪畫水平只能說是初學(xué)者水平，由此可見，其繪畫能力還遠(yuǎn)沒達(dá)到獨立作畫的水準(zhǔn)，還不能稱之為書畫大家。

其次，創(chuàng)作時間大多為“光緒乙巳年”，也就是1905年。一年之中畫了八十余幅大幅作品，加之此時慈禧已是七十一歲的高齡，也實為不太現(xiàn)實。

實際上，慈禧還是非常喜歡書寫繪畫的，不過其并沒有這方面的藝術(shù)天賦與才華，這應(yīng)該和她的文化底蘊不無關(guān)系。因此，慈禧本人的藝術(shù)鑒賞力及表現(xiàn)力也非常差，這也是其繪畫平庸的原因之一吧。那些鈐有“慈禧皇太后御筆之寶”及“慈禧皇太后之寶”的具有才氣的作品，皆出自代筆之手，也只能稱之為“慈禧款的書畫”作品而已。

院藏作品的特點

選題：

沈陽故宮的院藏慈禧書畫作品共有一百二十五幅，就作品所繪的主題圖案來分，共有六種，即牡丹、松樹、梅花、牡丹松樹、九桃、蘭石；書法作品共四種，為壽、福、龍、松壽。這樣的選題，與慈禧晚年求長壽的心理不無關(guān)系。

共性：

作品幅面大，繪畫作品均為設(shè)色。繪畫作品為絹地，書法作品為灑金箋。年代多為光緒乙巳年。牡丹、梅花的花朵及枝葉均為沒骨。題款書體有行書、楷書，但筆體一致。畫上方中部均鈐“慈禧皇太后之寶”朱文方印，引首“大雅齋”朱文長方形印。畫面左或右側(cè)的上方或下方鈐有題款，有些作品的自題詞語完全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首先，在慈禧松樹的繪畫作品中，題款分為行書與楷書兩種，而款為楷書的作品里，多有大臣們題詩。其次，行書《松壽》顯得字體松散，不及其他書法作品寫得好。

對比歸類：

第一，行書題款筆體一致的作品。字與畫都非常雋秀，應(yīng)為女子所為。與故宮博物院所藏的《魚藻圖》題款筆體完全吻合，故宮博物院專家認(rèn)為《魚藻圖》應(yīng)為繆嘉蕙代筆。據(jù)其重侄孫李昌沅介紹：

清 慈禧 御筆壽字匾 三水區(qū)博物館藏

當(dāng)年繆嘉蕙在宮中書畫，多為代慈禧而作。而慈禧為表現(xiàn)自己，最常見的就是要么書畫開個頭，讓繆嘉蕙接著完成；要么書畫成后描上二筆，然后蓋上自己的印簽。

由此分析，筆者認(rèn)為院藏慈禧繪畫作品中無論是繪的梅花、牡丹、還是松樹，行書題款的都應(yīng)為繆嘉蕙代筆。

第二，楷書題款筆體一致的作品。與院藏的屈兆麟作品進(jìn)行對比，發(fā)現(xiàn)屈兆麟所繪松樹的樹干顯得比慈禧松樹樹干粗糙、堅硬。由此認(rèn)為慈禧的松樹作品應(yīng)該不是屈兆麟代筆。

總結(jié)：

第一，用墨酣暢渾厚的作品。從院藏慈禧字來看，主要有《福》《龍》《壽》《壽》四種，這些字都寫得非常飽滿、灑脫。比慈禧親自抄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的水準(zhǔn)高出很多。因此，筆者認(rèn)為這些作品亦為代筆之作。

第二，慈禧行書《松壽》才是其真實作品。院藏慈禧行書《松壽》，因其字體松散，打眼看去就像現(xiàn)今的簡體字，而顯得與眾不同。查找相關(guān)資料后發(fā)現(xiàn)，三水區(qū)博物館所藏的“慈禧御筆壽字匾”及三亞市的“慈禧御筆壽字碑”的字與我院的這幅松壽字幾乎一模一樣。

三水區(qū)博物館所藏的“慈禧御筆壽字匾”，是光緒二十年十月初一（1894），鄭紹忠六十大壽時，其根據(jù)慈禧太后當(dāng)時所賜的親筆“壽”字軸，后又用柚木刻了約兩米高的“壽字匾”掛于“尚書第”，以示皇太后的恩崇。

綜上分析，我院所藏慈禧書畫作品中，惟有行書《松壽》才是慈禧的御筆親書的作品。其他作品均為代筆。而院藏作品不像有些館或拍賣行的作品上會有贈予某人的題款，也可能說明我院的畫應(yīng)為備用的作品，待需要賞賜的時候，慈禧皇太后再在畫作上題上贈予者的信息。

（本文作者工作于沈陽故宮博物院）

清 慈禧 御筆壽字碑 三亞市

責(zé)編/楊 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