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敏燁
信步走進小巷,抬頭是一線碧寒的天。春雨無休無止地洗著,洗凈了桃花紅,滌盡了杏花黃,洗出一條水墨長巷。黛瓦白墻次第遠去,默默行路,驀然,憶起了那一段酒香浸染的柔軟時光……
粉墻黛瓦·醞釀著酒香
小時候,外婆喜歡釀米酒,外公一直貪米酒。
米酒釀好,整個粉墻黛瓦的小屋都醉在了酒香里,引得陽光來訪。農忙時節,外公甩下飽食稻香的草帽,總要坐在桌前小酌。我看著外公豪飲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忍不住咯咯地笑。聽見外婆在一旁沒完沒了地嗔怪,我只好笑嘻嘻地去奪外公的酒杯,還故意裝模作樣:“外公,給我喝點……”外公假裝生氣,最后卻還是微笑。薄光透進窗,籠了酒香。
舊時光里,外婆的嗔怪綿綿長長,外公的酒杯被流光纏纏繞繞,幼時的我攤開手掌,總是看見指間有幾縷流光。老屋透出酒香,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是記憶的味道。
扁豆架下·曾經的嬉笑
明媚而溫暖的秋日陽光拉開湛藍的天幕,輕輕躍在了柔軟而嬌嫩的扁豆花上。純凈的清香氤氳在干凈清新的空氣中,熏香了金色的秋陽。
“看我的瓜!”“什么嘛……還是棗子最好吃呀……”男孩們圍坐一團,在扁豆架下分享著戰利品。剛偷的瓜上留著幾絲黃泥,掌間的紅棗甜得把陽光醉倒。女孩們坐在一旁編著花環,互相戴在頭上,扁豆花在烏黑的發上翩飛,張開紫色的翅膀。
“看,剛掏的鳥蛋!”一個男孩神秘地從懷中掏出了幾個鳥蛋,吸引了所有人羨慕的目光。“給我看看……”吵吵鬧鬧的小伙伴們在扁豆架下嬉笑,滿架扁豆活潑地跳,像一彎彎綠色的月亮。
偷果子、粘蜻蜓、摸魚、跳房子,這些只屬于童年的柔軟記憶,藏在舞動的扁豆花里,而這些紫色的蝴蝶,將載著溫暖的童年飛向遙遠的天空,撒播金色的、美好的夢想。
踽踽獨行·人生路漫長
幾年,返鄉。
踏過睡滿蒼苔的青石小道,驀然停步,酒香早已不在前方。枯枝上仍臥著燕巢,只是枯竭了音符,小小的鳥蛋也不在上方。盡失了么?想起外公掌心的酒香,想起稚嫩小臉上的甜笑,想起輕輕抬頭的一瞬,你眼眸中的美好。
時間的車輪滾滾,終于,粉墻黛瓦不再,清甜酒香不再,滿架花香不再,笑語嫣然不再……
更多時候,我只能踽踽獨行在年輪的縫隙,看那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其實不必糾結了!時光的列車還是會開,路過人生的一站又一站,告別的這一站永遠不會再來,但我們可以珍惜眼下,還可以期待下一站的精彩。
我終于釋懷。
歲月是一條長河,左岸是無法挽回的回憶,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華,中間是年華涌動的隱隱傷感。收起那一剪窄窄的光陰,我走出了長巷,走向了外面更精彩的世界,那里春光燦爛……
(指導老師:王紀金)
老師點評:
文章運用小標題結構法組接全文,小標題擬得有詩意而又組織突出。前兩節記敘了在鄉村外公家的美好往事:外公飲酒陶醉的時光,小伙伴們天真戲耍的歲月。第三節筆鋒突轉直下,如今再到鄉村,往日情境不再,內心涌起淡淡的悵惘。作者并沒有沉淪于傷感之中,而是感悟道:時光的列車還是會開,路過人生的一站又一站,告別的這一站永遠不會再來,但我們可以珍惜眼下,還可以期待下一站的精彩。這番感悟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