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合作社的特點及對我國合作社發展的啟示

■ 文 / 仵希亮

歐洲合作社的特點及對我國合作社發展的啟示

■ 文 / 仵希亮

2015年3月初至8月底，筆者在奧地利維也納大學以“歐洲的合作社發展及組織治理”為題參加了為期半年的培訓。培訓期間，筆者分別參加了法國巴黎和葡萄牙里斯本兩次國際會議，在法國巴黎召開國際會議期間走訪了巴黎十多個合作社，參觀了奧地利本地的瑞弗森（Raiffeisen）合作社，了解到歐洲合作社一些發展情況及組織治理特點。其特點如下：

一是合作社的種類多樣化。歐洲的合作社除了農業方面的合作社之外，各國在各自的《合作社法》框架下，形成了多樣化的合作社。比如法國根據本國的《合作社法》，成立了農業、消費、金融、工商業、住宅等方面的合作社，僅就商業合作社來講，就有餐飲、書籍銷售、體育用品等方面的合作社。從合作社內部來講，一個合作社所開展的業務也是多樣化。比如奧地利和德國的瑞弗森（Raiffeisen）合作社就是以金融為連接，融入了農業生產、倉儲、建筑、日常消費等各個行業，其以農民的日常需求為基礎，在業務上實現農民的全方位多樣化合作。

二是合作社的組織體系化。歐洲的合作社在組織制度上形成了一定體系，從地方到中央都有不同層次的合作。比如，德國有信貸合作社、農村商品和勞務合作社、工商業合作社、消費合作社及住房合作社共五大類合作社。在上述基礎上，又形成了從中央到地方，再到基層的共三個層次的五個全國性合作社的縱向組織系統。在國家級合作社組織中，有代表信貸合作社方面的德國大眾銀行及瑞弗森（Raiffeisen）銀行聯合會（BVR）、代表農村商品和勞務合作社方面的德國瑞弗森（Raiffeisen）聯盟（DRV）、代表工商業合作社的工商業聯盟中央聯合會（BDK）、代表消費合作社方面的德國消費合作社聯盟（BDK）和代表住房合作社方面的住房經營總會（GDW）。國家級合作社主要由本行業的地方性合作社聯合會以及少量具有較大影響和較強經濟實力的單個合作社構成；地方合作社聯合會是由地方區域里的同行業的單個合作社或基層社構成；基層合作社則是由某一區域同一行業的單個企業主和勞動者構成。

歐洲合作社的系統化和歐洲社會大環境分不開的，歐洲社會作為一個整體考慮，許多社會事業已經打破了門戶之見，進行了融合。政府的作用是把社會作為一個整體考慮，經濟發展也是要服務社會，優先推動社會經濟的發展，私人經濟的運營也必須要以社會為考慮，種種立法也是保證這種社會化的實現，政府行政資源的整合都要圍繞系統化的社會。歐洲的合作社系統就建立在歐洲完善的社會體系當中，系統化對合作社發展至為關鍵。

三是合作社的推動社會化。合作社發展最早與歐文的空想社會主義有關系，但其之后發展受到各種社會思潮影響，其中有馬克思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思潮，有基督教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思潮，也有受勞工權利保護主義的影響。比如，當今世界上有影響力的瑞弗森（Raiffeisen）合作社和西班牙的蒙德拉貢（Mondragon）合作社最早發展都是與基督教的“愛人如己”“榮神益人”理念有關，瑞弗森（Raiffeisen）合作社創辦人Freidrich Wilhelm Raiffeisen就是一位新教信徒，蒙德拉貢（Mondragon）合作社的創辦者José María Arizmendiarrieta是一位天主教神父，他們最早都是在經濟不景氣、人們生活水平低下的情況下，通過組織合作社來實現周圍困難人群的自救，從而也落實了他們通過合作社組織的形式把上帝的愛傳遞給周邊的鄰舍，把“神愛世人”的信仰理念落實到行動上。

合作社思想也有上升到政治層次的，與政治的推動有很大聯系。在西方民主政治的大環境中，合作社成員利益融入政治利益集團爭取當中，有些國家的合作社上升到政黨層次，注冊了利益表達的合法組織。比如，英國的合作社黨（Cooperative Party）就是支持合作社發展的政黨，其和英國工黨相互聯合，其成員可以同時作為工黨成員。

此外，無論是宗教或政黨對合作社的推動，都離不開西方大的社會環境，其多元的社會思潮與大量的民間社團的存在是分不開的。以奧地利為例，在其首都維也納街頭，大街小巷電線桿上張貼的不是商業小廣告，而是各種表達社會思潮的社會民間社團的宣傳小廣告。宗教和政黨作為非營利組織之一，其思潮的來源與開放的社會環境是分不開的，大量的民間組織的存在為歐洲的合作社提供了思想來源。并且合作社所結成的聯合會也是一種民間社團，更離不開民間社團發展的大環境。

四是合作社的審計制度化。合作社的規范需要專門設立審計制度，合作社雖然屬于私法主體，但其屬于全體成員的利益，也具有公法主體的準公共性質，因此外來的主體對合作社進行審計是非常必要的。借鑒德國的經驗，德國從開始就嘗試讓合作社自愿加入審計協會，合作社也可以采用商業審計，但商業審計容易形成賄賂，因此德國把合作社加入審計協會接受審計變為一種強制制度。有相關法律要求審計協會至少每兩個營業年度要對合作社的機構、財產情況以及業務執行情況，包括成員名冊的管理進行一次審查，對于資產負債總額超過200萬歐元的合作社必須實行每個營業年度審查一次。這樣的對合作社強制審計的做法就使合作社的制度越發規范起來，減少了假合作社的產生。

德國的合作社審計人員除了能從事對合作社的正規審計之外，又能對合作社進行本質審計，為此這些審計除了具備一般的注冊會計師資格從而成為具有業務競爭能力的審計員之外，還必須了解合作社的具體經營宗旨和合作社原則，熟悉合作社的實際工作方式。審計協會自身每隔三年要接受政府的質量檢查，這樣的目的是監督審計協會是否根據法律的規定對合作社進行審計。

借鑒歐洲合作社發展和組織治理經驗，能夠獲得以下啟示：

一是我國需對各種類型的合作社予以法律支持。

我國在立法上僅有一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定義農民專業合作社為“以其成員為主要服務對象，提供農業生產資料的購買，農產品的銷售、加工、運輸、貯藏以及與農業生產經營有關的技術、信息等服務”，而我國合作社事業需要在工商業、農業、住宅、出租車等行業上多維拓展各種類型的合作社，制定各種行業合作社法，或制定一部框架上的囊括各種合作社類型的《合作社法》。

二是我國合作社需要系統化思考。改革開放之后，我國市場經濟得到較大發展，但市場經濟的分散經營又形成了行業門檻，行業由于利益關系分割嚴重。我國合作社事業體系化可以從合作社本身作為突破點，為農民合作社融入多種業務，或發展更多類型的合作社。

三是我國合作社發展需要社團的推動。“合作社”中的“合作”表明合作社具有一種“合作”特性，具有道德性，需要精神指引。這種合作社的合作與政治上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不無關系，在具體上表現是受各種社團的民間思潮的影響。因此廣泛發展的社會組織、民間社團可以為合作社提供思想動力支持。

四是農民合作社的規范需要進一步引入審計制度。德國審計合作社的審計協會也為我國審計制度提供了參考經驗。目前，我國所建立的審計制度僅僅是對政府單位系統及其公務人員進行審計，可以借鑒德國審計協會的經驗，發展一種審計協會的社會團體，對農民合作社進行審計。

〔本文獲得河南省2013年“高層次人才國際化培養”項目和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社會倫理之下的中國新型農民專業合作組織”（2013CJJ086）資金支持〕

（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公共政策與社會管理創新研究中心）

欄目編輯：劉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