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的守望

黃耀國

自從父母退休后，兩個人平時就是看看電視、養養花，一起安享著晚年，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倒也省心。不料，前一段時間，弟弟不小心摔傷了腿，母親便去弟弟家照顧他。因為最近幾年父親血壓有點高，留他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所以，便把父親接到了我家里來住。

本來，把父親接來是為了照顧父親，可是，由于單位人事變動，把我從重要崗位調到了普通職位，我一時想不通，覺得很栽面子。從那以后，我的情緒便十分低落，整日無精打采的，人也瘦了一圈。這一切，父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父親安慰我說：“換個普通工作也好，省得整天忙著不著家，總有一天會累壞的，這下好了，以后你可以早點下班回家了。”聽了父親的話，我不耐煩地對父親說：“爸，你懂什么啊？”說完，我轉身進里屋去了，身后傳來了父親深深的嘆息聲。

那些日子，我躲閃著熟人同情的目光，下班后只想著回家。每次走到樓下，無論回來早還是晚，前后不差20分鐘，我都會發現父親站在陽臺上，不停地張望著，每次看到我的身影便立刻把目光調開，不是裝作看天，就是開始侍弄陽臺上那幾盆花，我知道父親是在為我擔心。那段時間，每次下班回來，看到陽臺上的父親，我的心里總會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一次，下班時碰到一位熟人正步行回家，我主動提出騎電動車把她送回去。把她送到家門口時，她邀請我去她家喝茶，結果從她家出來再回到小區門口時，卻比平時晚了半小時。走到樓下，我下意識地朝陽臺上看，卻沒有看到父親的影子，突然，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我的心頭，父親不會因為等不到我而心急犯病了吧！想到這，我三步并做兩步往樓上跑，打開門我就開始喊：“爸！爸！”卻沒有人應答，我嚇得腿都開始發起抖來，一個屋子一個屋子開始找父親，卻還是沒有父親的影子。父親能去哪里呢？

我這才恍然想起，平時回家都是從東向西，因為今天送人，所以我是從西向東回的家，父親一定是等得太久了，而我也沒有給父親打個電話，所以父親肯定是按著以前的路線去接我了。想到這里，我急忙跑出小區門口，向著我平時下班的方向一路找了過去。大約走了一半的路程，我看到了我那可敬的父親，他正邁著蹣跚的步子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著，生怕我漏過去似的，望著父親的背影，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我跑過去，緊緊地拉著父親的手，就像小時候他拉著我那樣，一步步走回家，那是溫暖的家，也是守望幸福的家。

選自《北京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