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彩虹起飛

龍曉

應英國藝術家愛麗絲（Julie Alice Chappell）的邀請，前往她的工作室參觀，剛進門就被嚇了一跳：昏暗的光線里，密密麻麻的蟲子爬滿了工作臺，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還以為走進了某座自然博物館。也許是看出了大家的窘態，愛麗絲笑著拉開窗簾，灑進來的陽光，把蟲子身上的透明翅膀映照得五顏六色，每一只觸角都彎彎曲曲努力向前探索，似乎在告訴大家：看，我們其實并不可怕。

垃圾也有涅槃時

愛麗絲不僅熱愛繪畫、雕刻，還是一名喜歡大自然的花匠。原本，愛麗絲的生活被畫畫、玩泥巴、培植花草占得滿滿的，但她漸漸發現，許多現代企業只關注運營成本和利益，對資源日漸枯竭的大自然卻毫不關心。“為了提高新產品的銷量，企業都制定了報廢計劃，每季度甚至每個月都有大量的產品被淘汰。這種模式，漠視了地球和與人類息息相關的自然資源，不斷生產又不斷制造垃圾。”愛麗絲說到這里十分不安，“所以我開始通過各種途徑收集廢棄的電子元件、醋酸纖維、熱塑性樹脂，還有一籮筐一籮筐的雜物和想法，總有一天我會用這些做點什么。”

到底做什么呢？愛麗絲想到了十幾年前，她和孩子們一起在家里做的手工，也是用類似的零件，做了螞蟻和蜘蛛，雖然做工粗糙但卻印象深刻。“我還記得當時正好拿到藝術學位，作為畢業設計的最初構想，還給它們取名‘升級改造，和佛教語言里的涅槃有些類似吧。”這是很美好的回憶，也是很好的啟發，愛麗絲決定就從這里深入，真正開始用電子元件的藝術創造，這些被人隨意丟棄的電子垃圾在愛麗絲的手里“涅槃”了！

一只只飛起來吧

從2012年開始正式創作，到現在的4年時間里，癡迷不已的愛麗絲制作的元件昆蟲已經超過了1 000件。這些昆蟲最小的只有2厘米，最大的則有1米多長，根據大小和工藝的復雜程度，通常從設計到創造一件作品大約需要花費14～90天的時間。“實際上，每件作品的制作工藝都很繁復。從尋找到分解電子元件和電腦配件，再重新組裝，還要考慮搭配后的藝術效果。當然，這其中大部分的制作過程是秘密，不能公開。只有經過這一系列細致的工作，零件得以以新造型和新用途出現，并成為美麗的藝術品，目的是向大家宣傳環境保護的重要性。”

色彩斑斕又輕盈透明的翅膀是最主要體現藝術美感、也是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在制作翅膀的過程中，需要操作電腦軟件與傳統手工交叉進行，“當然，想象力和創造力也是非常關鍵的。”首先，要從古老的自然歷史書中找到需要的昆蟲插畫，耗費大量時間在紙上慢慢描繪出昆蟲的翅膀，渲染出不同的色彩風格。然后將畫掃描到電腦上，添加明亮的顏色、斑點或者圖案。再與電路板做尺寸比對，并與手繪的翅膀圖案疊加，最后打印到像樹脂一樣透明光滑又有自然光澤的醋酸纖維上。色彩斑斕的蝴蝶翅膀、精致透明的蜜蜂翅膀、光澤有質感的甲蟲翅膀……各具特色的翅膀就完成了。

噴涂在零件表面的金屬光澤，用手工重塑的各種組件如天線、電阻，甚至還會加入小塊的舊玻璃、寶石等做為點綴，這些都是愛麗絲制作時花的心思。對她而言，整個創作過程的最難點不是手繪翅膀，也不是尋找靈感，而是拆取零配件。“那些配件太過精密細小，有的根本不能被完整取下，一不小心掰碎了還會傷到手。”好在幾年下來愛麗絲已經越做越熟練。

生活就是藝術，愛麗絲的靈感來源于大自然和她對自然環境的關心。創作出的精美藝術品，不但打破了電子產品原有的形式，更為它們賦予了新的生命。“我希望人們在欣賞這些作品時，正視廢棄物帶來的危機，反省便利的生活對環境造成的破壞。”愛麗絲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