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晚《天地人和》節目談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容與形式

馬驍驍　劉鑫

摘要：武術表演節目的內容與形式是構成武術表演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研究武術表演藝術的重要方面。本文通過訪談專家、影像資料分析、文獻系統分析等方法，對武術表演作品《天地人和》這一審美對象，結合民族傳統體育學、藝術學、美學、武術美學等學科，站在馬克思歷史唯物辯證法的視角進行了審美思考，為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在結構與外在形式進行了實證性和理論性的梳理與研究，為全面認識與創編武術表演節目的藝術本質與結構的規律性形成提供了有益的參考與借鑒。

關鍵詞：春晚 《天地人和》 武術表演 內容 形式

中國武術是中華民族經過長達五千年的社會生活實踐、軍事戰爭、勞動生產活動不斷積累發展起來的一項寶貴文化遺產，集數種價值體系為一體的中國傳統文化。縱觀武術的發展史，“技為藝用，淡技重藝”的藝術觀，古已有之。①武術表演正是通過武術和藝術的結合，使其具有高度的審美藝術，使武術的審美魅力更具有藝術觀賞性，同時也更有利于武術的傳播。2016年由甄子丹攜手山東萊州中華武術學院共同演繹的《天地人和》武術節目，融合了詠春拳、太極拳、洪拳、螳螂拳、八卦拳等傳統中國功夫，整個節目在向觀眾展現“高、難、美、新”的武術功夫的同時，宣揚了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本文通過對《天地人和》節目的思想內涵、武術藝術表現手法等進行全面或局部的分析，以期幫助編導和武術演員進一步提高作品的思想和藝術質量。

武術表演作品的概念界定

一、武術表演作品。我國武術表演最初起源于圖騰崇拜、祭祀或節日慶典，這里的武術表演所指的是褪去武術的實戰技擊的外衣，模擬圖騰神的動作，而這種動作模擬滲透著原始人們的樸素而虔誠的精神信仰。武術表演在自身發展的道路過程中，有其自身的獨特藝術語言，起初這語言的代名詞是指動作藝術或技擊藝術，它只能為觀眾帶來強有力的視覺震撼，但動作的重復在刺激觀眾視覺神經的同時也會使觀眾產生視覺疲憊。武術表演作品主要包含三個基本原則：武術動作是基本材料，武術運動感覺的移情作用是其交流的方式，武術演員按照節奏運動是其目標。

二、《天地人和》簡介。作品以“天、地、人、和”為基本結構，通過武術演員精彩紛呈的表演，體現中華武術的博大精深以及與自然的和諧關系，闡述其精神內涵。作品以30個2.5米高的木樁貫穿節目始終，其優勢是既可以自由排列組合營造動態唯美的空間，也可以使武術演員做出高難度、高技巧的武術表演。作品總共呈現為四個篇章：第一篇章為“天”，節目開場結合了舞臺投影與升降臺，突出武者一人的表演，武者站在升降臺中間，其專注的拳術習練體現出與天對話的武者境界。第二篇章為“地”，在木樁的陣型變化和舞臺空間環境的變化中，穿插武者的功夫對話，體現了武術與自然界的和諧統一關系。第三篇章為“人”，此段音樂節奏為慢拍，武者表演時配合全場齊誦“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人和”，將節目氣勢推向高潮，同時達到點睛、點題的目的。第四篇章為“和”，在齊誦點題的高潮段落中，武者帶領眾人共同演練太極拳與詠春拳，在天地人和的大氛圍中落幕。

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容

武術表演作品是編導的審美意識通過武術形式對客觀世界進行感應、反應和抒發。《天地人和》的內容主要包含客觀和主觀兩種因素：其客觀因素是武術與自然的“天人合一”觀；主觀因素是武術編導在習武生涯中對武術的獨特感受，并通過精彩紛呈的表演體現其博大精深以及與自然的和諧關系，闡述“天人合一”的精神內涵。從舞臺表演學的角度講，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容主要由題材、主題、動作三個主要要素構成。

一、武術表演作品內容要素——題材與主題。題材是武術表演作品中直接描寫的生活現象，是武術表演編導對自己體驗或認知的武術素材進行選擇、提煉、加工后作為武術表演作品內容的材料。②例如我國唐代著名的《破陣樂》選取的題材便是唐太宗的武功文德，它按照戰陣隊形的設計，闡述李世民的用兵戰略。主題是武術表演編導通過對生活的觀察、體驗、分析、研究，并通過對題材的精選提取主題思想結晶，也是編導對武術的認識、評定和思想表現。在春晚《天地人和》節目中，編導解福印從小習練武術，在習武經驗的不斷累積以及對武術的逐漸認知中，體會到武術當中所蘊含的道家哲學思想，并將自己的認識體現在武術表演作品當中。題材和主題在武術表演作品中是相互統一的關系，題材是武術編導從眾多素材中挑選并提煉出來，用于表達或暗示武術表演作品主題的。

二、武術表演作品內容要素——動作。人們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便會用動作來表示自己的感情和生活需要。人們的生存、人與人的交往都離不開動作。19世紀法國唯物主義哲學家狄德羅說：“在人們的交往中，除了聲音和動作，再沒有別的什么了。”③武術表演作品的構成不是單一的，而是所有因素加在一起的綜合表現。在武術表演的創作中，動作這一因素應放在首要位置上。武術表演主要運用的是身體動作，并在身體動作發生變化的過程中賦予其形式、力量和品質。如天地在《天地人和》中表現出的武術動作多種多樣，有詠春拳、太極拳、八卦掌、螳螂拳、洪拳等，可以說武術動作貫穿于《天地人和》節目始終。

武術表演作品的形式

武術表演作品的形式體現在“內在形式”與“外在形式”兩個方面。內在形式是指武術表演作品內容的精神思想的表現形象顯示，即構成作品事件的結構組織與展現方式。武術表演作品的外在形式，則是指內容變成具體可觀、可感的物質形式，即武術表演節目的表現手段與手法。如《天地人和》中隊形結構布局，用內圓與外圓的隊形勾畫出太極拳內圓外圓的外在隊形，并用直觀的表現手法呈現在觀眾面前。

一、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在形式。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在形式就是作品編排的敘述方式，在這里，我們可以借鑒戲劇的結構形式即開端、發展、高潮、結尾。開端是指武術表演作品的開頭，是指矛盾沖突開始時發生的事件，是故事情節發展的起點。④武術表演作品雖不像戲劇有人物的矛盾沖突，卻和戲劇一樣起著情節或敘述主題思想的起點作用。《天地人和》開端的第一篇章“天”，一開始便是武者隨著升降臺升起，聚焦燈打在武者身上，仿佛他站在天地之間習練中華武術，點明中華武術與“天”的合一。發展是指武術表演作品的繼續展開逐步走向高潮的過程。在《天地人和》第二篇章“地”中，木樁拔地而起，眾武者一躍而上，在木樁上演練中華武術。高潮在戲劇表演中是指矛盾沖突發展到最緊張、最銳利的階段。《天地人和》的高潮在第三篇章“人”，音樂逐漸放慢起到了高潮達到時的提示，武術木樁呈半圓狀態，一名小武術運動員走過武術木樁，多名成年大武者同時躍入舞臺中間，各顯神通，演練不同的武術拳種。接著武術木樁呈圓，武者置于圓中間，共同誦讀《道德經》將武術表演推向高潮。結尾則與高潮緊密相連，在《天地人和》第四篇章“和”中，全部武者共同演練詠春拳，用于表現節目主題“天地人和”。

二、武術表演作品的外在形式。武術表演作品的外在表現形式就是武術舞臺上存在和呈現方式，它也是武術在時間、空間中的動態結構，一般是指舞臺空間的運動軌跡和畫面造型。武術表演的外在形式也可以說是舞臺構圖或舞臺畫面。我們知道任何構圖都是由不同的線條所組成的形，即三角形、方形、圓形、菱形、橢圓形等。所謂的構圖就是根據塑造形象和表現的主題，將線和形的組織和安排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從形式美的一般構成和規律上來看，主要有整齊化一、調和對比、平衡對稱、多樣統一。比如《天地人和》第三篇章“人”武者從中間升起，其余武者呈圓的隊形表現中國太極的內圓外方，以突出“和”。

武術表演作品內容與形式的辯證統一

在武術表演節目的創編過程中，內容與形式是辯證統一的。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容是構成作品內在要素的總和，形式則是作品內在要素的外化，是內在要素的表現形式和組合方式。中國古代美學思想談到“意在筆先”就是強調內容對形式的決定作用，也就是說，考慮到武術表演美的作用，要以意感人。因為形式藝術感染力是驚人的，它具有相對的獨立性，離開它藝術品就不能作為藝術品而存在，有了它任何作品至少不會一點價值也沒有。⑤

武術表演具有武術的技擊美和藝術美的特征，在技擊和藝術的雙重取向下，其特點表現為動作的技擊性、藝術的觀賞性和參與的廣泛性。隨著社會的進步，武術表演不能僅僅停留在技擊動作的展示，武術表演作品的內容與形式應得到武術編導的重視，武術表演的內容與形式是作品的靈魂，失去作品要表達的主題思想與情感，作品就會變成了一場純技擊動作的炫技，起不到傳播博大精深的中國武術文化的作用。（作者單位：鄭州大學）

欄目責編：曾 鳴

注釋：① 王國志：《東南大學藝術學院. 武術“淡技重藝”》，《中國社會科學報》，2010-06-03012。

②《舞蹈作品的內容和形式》，舞蹈百科，舞蹈知識大百科，Powered by Chinadance.cn？.網絡.http：//baike.chinada。

③狄德羅：《列寧選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④隆蔭培：《舞蹈藝術概論》，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4年1版。

⑤貝 爾：《藝術北京》，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198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