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點之旅抹茶道（二）

王正全

非常有幸，筆者在日本留學期間參加過一次福岡市大濠公園的日本庭院內專門為中國和韓國留學生舉辦的茶道教室活動，至今印象深刻。茶道教室每個月免費向留學生開放一次，有早場和午場，每場4個小時，平日里是要付費才能參加的縣民茶會，由織部流美女傳人原田老師親自講解，需要提前一個月預約。到了日子，我和一票好奇的留學生一起趕赴茶道教室所租用的日本庭院。庭院古色古香，有純木質和式古宅一幢，小前庭一塊，后院一大片，后院有個日式小橋，接著一汪美湖，沿著流水與假山用卵石細細地鋪了路。四周有板有眼的刻意種植了各色高矮樹木、花朵和灌木，應著四季的景兒如油畫般鋪滿整個湖面，連古屋內外也變得色彩斑斕起來。古樸的木頭顯出滄桑和沉默，植物都是精心修剪過的，形狀各異但很規則，色彩搭配也錯落有致，顯出春夏秋冬，還未見老師人倒是先行進入狀態了。

進得教室，里面是個開闊的大間，由推拉門隔斷出幾個房間，我們當天只用其一。原田老師已經早早在里面等我們了，不似我想象中茶道老師的老態龍鐘，她很年輕，約有40歲，盤著標致的發髻，精致的素色和服熨帖在她窈窕的身材上，非常端莊養眼。雖然我知道和服的布料材質非常堅硬和厚重，但茶道就是因為這樣的一絲不茍才有韻味。

我們按照老師的要求，排成一列逐個進入茶室，因為房間不大，所有人要圍著屋子走一個方形圖案才能找到合適的位置坐下。原田老師按照她的流派形式教我們如何享受茶道，首先所有人要逐個去北面墻邊的迷你玄關那里拜一個巨大的“禪”字，三跪九叩時要保持一顆虔誠的心，口中要念念有詞，以表心誠。然后，所有人再轉到西面墻壁那里的微型玄關處拜一束花，花很美也很精神地插在一個別致的花瓶里，在射燈的映照下更加顯得美顏而卓絕。在這里，花道和茶道是一并欣賞的藝術活動，每一天要拜的花是變化的，正如每天要品的抹茶也完全不同，那代表著一種靈性。接下來要拜南面的空院子和東面的原田老師才算完成第一個步驟。

第三步，所有人要打起精神，圍成方圈圍繞著原田老師，聽她講解如何燙洗茶具。她用的是日本鐵壺燒的開水，滾燙地澆在茶具上，依次沖洗并傾倒，要洗很多遍才行。那些茶具都是獨特而美麗的精致陶藝，讓人把玩起來愛不釋手。燙完茶具，我們需要用特制的勺子在自己的茶碗里面研磨加了少許水珠的抹茶粉，直至均勻成糊狀沒有疙瘩為止。然后用竹制茶筅——一種像刷鍋的刷子一樣硬的竹絲紡錘形刷子，沿著碗邊不斷旋轉研磨，磨一會兒要停一下，順時針轉動碗底的茶糊，觀色聞味，接著磨再停止再研磨。知道磨了多久嗎？有近2個小時是在處理這茶粉。磨到最后，果然香飄滿屋，經沖泡那細膩至極的泡沫后，才可以按照一定的禮儀形式將這碗珍貴的碧綠茶湯喝下肚，末了將一顆細小而精致的和菓子一同進食。

說實在的，我們一行人還沒等抹茶磨好就已經饑腸轆轆了，那口茶湯不香也是不可能的了，和菓子也是匆匆下肚，奈何量少而小，實在無法充饑，還遭得原田老師一番皺眉，意思是我們太不雅觀了。誠然，日本抹茶道不是英國下午茶，點心是個念想而不是中和胃酸的存在，一般有時間來品茶道的現代人也很少。這個充滿神性的過程和那難忘的抹茶濃香卻讓我在這么多年后還記憶深刻，揮之不去。

還記得在那次茶道教室，原田老師央求我們繼續花時間來這里學習茶道，然而這后續學習并沒有發生，因為我們的膝蓋和腰都太疼痛了，而且周末休息的時間又那么珍貴，終不能再成行，也實屬遺憾。還記得授課過程中，原田老師是多么聰敏，能迅速發現我們的內心想法并快速做出反應，語速也足夠快，氣場也是全開狀態，威嚴美麗而又不那么遙遠，完全不似一般的日本家庭主婦。她的英語口語也非常好，也許她教過各國的人來品嘗抹茶道。

希望某日能重返福岡再尋抹茶之道，抑或是足不出戶也能在家中復現這一賞心悅目、清心寡欲的亞洲瑜伽于眾，幸甚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