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教師像專業人士一樣教學

凌宗偉

教師作為專業人士，應該具備自己的專業資本，但是事實上我們對專業資本，知之甚少，甚至于一無所知。面對“像專業人士一樣教學”的主張恐怕我們這些教師難以接受，難道我們不是專業人士，難道我們就不像專業人士？讀一讀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引進出版的安迪·哈格里夫斯與邁克·富蘭合著的《專業資本：變革每所學校的教學》，或許我們審視自己以往的教育教學行為會心平氣和一點，努力使自己能“像專業人士一樣教學”，去變革每一所學校的教學。

所謂專業資本就是人力資本、社會資本、決策資本的總和。

人力資本是人的個人稟賦——是擁有并發展必要的知識技能。就教師而言，就是熟悉所教學科，并知道如何去教，同時還清楚所教的學生是如何學的，以及他們的文化及家庭背景，“熟悉并有能力篩選出成功和創造性的實踐進行分類，對不同群體兒童及校內外成員有情感共鳴的力量”。反思一下，這樣的個人資本有幾人真的具備呢？我們真的了解自己所教的學科嗎？果真知道怎么教嗎？至于具體的學生怎么學的，我們又知道多少呢？他們的文化與家庭背景，我們究竟知道多少？更不要說對兒童及成人情感的共鳴了。我們所擅長的只不過是播報教材教參的信息，反反復復訓練學生做題的技能而已。想要“像專業人士一樣教學”，首要的恐怕是要充分認識自己究竟有多少人力資本，從頭開始慢慢積累自己的個人資本。

社會資本，強調的是個人資本的修煉需要聚焦在團隊上。一個人的努力是有限的，有限的個體想要得到進步，離不開團隊的力量。社會資本的力量就在于我們可以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接觸到其他人的人力資本，當然我們自己的人力資本也可以推動他者的前行與上升。“信任與專業知識攜手并進，才能創造出更好的結果”。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團隊合作，不僅正慢慢成為人們的共識，也正成為一種可能。社會資本正是推動教與學前行的動力。一個人身處一個團隊，如果意識不到社會資本的力量，單憑個人的單打獨斗，在今天想要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專業人士恐怕沒那么容易。從學校管理層面而言一所學校的社會資本運作究竟如何，除了教師觀念的轉變，恐怕就是學校文化生態的境況了，作為管理者，對此如果沒有清醒的認識，想要實現學校的教學變革，恐怕也只能癡人說夢了。

“專業主義的本質是有能力做出自己的判斷。”“如果一名教師總是求助于教師手冊，或者逐字逐句地照教案上課，你就知道這名教師不夠專業，因為他/她不知如何判斷，或者學校不允許其進行自主判斷”。所謂決策資本，強調的是“專業工作者通過結構化和非結構化的經驗、實踐與反思，而獲得并積聚的資本——這類資本可以使他們在那些沒有明確法則或爭議性證據指引的情況下，做出明智的判斷”，而這也正是教學的特質所在。課堂上，教學活動過程中，更多的境況就是沒有可參照的法則讓教師照搬的，是要教師面對爭議和預料之外獨立判斷與決策的。一個人的決策資本同樣是可以“借助同事在許多場合形成判斷時的洞察與經驗”獲得進一步提高的。“在教學和其他專業領域。社會資本事實上既是決策資本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是對它的一種追加或補充”。

當我們在思考如何提升教師專業資本的時候，需要反思的是這些年甚囂塵上的“高效課堂”理論及其催生的統一的教案、“導學單”“導學案”“講學稿”之類的東西。這些未必就是我們所期待的社會資本，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學校不允許其自進行自主判斷”，也正好滿足了個別教師“不知如何判斷”的需求，阻礙的正是教師決策資本的提升。

一名老師所占有的社會資本，說簡單一點，就是在教具體的學科內容時候，掌握了哪些課程資源。這些資源包括文本、視頻、音頻等，還包括周邊的以及不在你身邊的同道資源，這種資源越豐富，后面的判斷決策就越精準。我當年有位年輕的同事，行事不拘小節，衣著打扮又不講究，無論是板書還是備課本上的字總是寫得很大，好多老同志看不慣他。但我發現他幾乎對中學語文教材近期有關的論文、教案、考證等了如指掌，這就為他的教學決策奠定了資本。他十分清楚一篇具體的課文的教學目標、重點、難點在哪里，即便他的教案上沒有幾個字，你也不必擔心他的教學會有多大的問題。

教學設計不一定非寫成像模像樣的教案，設計能寫在紙上，寫在電腦上，固然是好的，但是當你有了一定的閱歷和教學經驗的時候，是可以“寫”進頭腦里的。運用教學原理設計教學，使學生參與到促進學習的事件活動中，這是教學設計的根本。教學有哪些原理？首先是傳媒理論，教育教學就是一種傳播，傳播文化，傳播知識。問題是我們天天在干傳播的工作，但就是不具備傳媒學的知識。此外還有心理學原理、社會學原理，系統論原理、教的原理、學的原理、腦神經科學原理等等，當然教學設計還要講究藝術。

就具體課程而言，教學的設計與實施，首先得在課程的框架下，在對教材的全面的熟悉和理解的基礎上，在充分評估教與學的可能中，對某一個教學內容采取相應的實際處理手段。比如高中語文教材中的《最后一片常春藤葉》就要放在語文學科作為一門人文學科這樣的背景下，在高中語文課程標準的框架中，在蘇教版教材的關懷生命的板塊中，來設計方案，實施方案。如果我們在設計方案的時候，沒有考慮蘇教版教關懷生命的板塊，沒有考慮高中語文課程標準，沒有考慮語文作為一門人文學科，那就不叫設計，只是寫教案。

在教學實施過程中，我們還要依賴對預期學習結果的干預。所謂教學目標，既是出發點又是終點。出發點就是預期，終點就是結果。那么干預就是教師的監測、評價。監測、評價是貫穿在整個教學過程當中的，不斷發生的，這就是干預。這種干預是扣住教學目標的。干預，反映的是教師的決策能力，即所謂決策資本的展現。干預除了為了達成既定的教學目標，其意義還在于積極推動學生有意識地構建與解構，在教學活動中努力為學生創設良好的學習環境，引導學生在探索的過程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建構知識，解構認知，養成獨立思考的思維習慣。

像專業人士一樣教學，需要教師有意識地積累人力資本、社會資本、決策資本等專業資本，開展反思性實踐，參與團隊合作，做出獨立判斷，全方位地提升自己的專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