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滿,楊連星,張繼棟
(1.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北京 100872;2.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北京 100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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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體系如何影響企業出口的二元邊際
——基于兩步系統動態GMM估計方法的研究
張勝滿1,楊連星1,張繼棟2
(1.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北京 100872;2.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北京 100871)
本文利用WIOD的宏觀投入產出數據和大樣本微觀企業合并數據,采用兩步系統動態GMM估計方法分析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體系對我國企業出口二元邊際的影響。研究結果發現,融入全球產品內分工體系顯著促進企業集約邊際的增長,但沒有促進擴展邊際的增長;融入全球產品內分工體系促進加工貿易企業及港澳臺、外資企業集約邊際的擴張,抑制國有和集體企業擴展邊際的增長。
產品內分工;擴展邊際;集約邊際;加工貿易
近30年來,國家間的貿易分工和聯系日益廣泛與深入,隨著物流成本的降低和通訊技術的迅速發展,產品的生產工序不斷被分割和擴散,國際貿易進入了“產品內分工”的階段。依靠承接歐美發達國家不斷向外轉移的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和低附加值的資本密集型生產環節,通過充分發揮勞動力資源的稟賦優勢,我國的出口部門以“低端嵌入”的方式積極融入全球分工體系,導致我國出口總量的爆發式增長。盡管如此,一些針對中國的經驗研究卻發現,這種爆發式增長主要是沿著集約邊際實現的(錢學峰和熊平,2010),即中國出口的增長主要依靠“老產品、老市場”,在建立新的貿易關系上表現并不理想[1]。在此背景下,本文試圖對積極融入全球產品內分工生產體系如何影響中國企業出口的二元邊際這一命題予以進一步的探討。
針對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如何影響企業出口的文獻綜述,本文主要從理論基礎和影響后果兩方面展開。首先,從理論基礎來看,學者們主要沿襲傳統貿易理論并將其拓展至新的分工模式來解釋產品內分工的興起,以比較優勢和H-O模型為基礎的理論強調現有產品出口擴張(集約邊際)的重要性。Dornbusch等(1977)將商品連續統引入李嘉圖模型,證明中間產品的生產仍遵循比較優勢原則[2]。Feenstra(1998)對H-O模型進行擴展,認為傳統的要素稟賦優勢理論在產品內分工的條件下仍然成立[3]。也有學者沿著新貿易理論的分析邏輯進行研究。Ishii和Yi(1997)以規模經濟和產品多樣性偏好為基礎對產品內分工進行詮釋,使擴展邊際的增長成為解釋出口擴張的新渠道,認為在產品生產工序可分割的前提下,將不同生產工序分布到特定工序規模經濟最大化的國家或地區進行生產,在空間上對生產工序進行分化和重組,可以節約生產成本、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最終實現規模經濟[4]。
其次,從融入產品內分工對出口的影響來看,這種融入顯著促進了國際貿易的發展。Hummels等(1998)的研究證實過去二三十年融入產品內分工對總出口增長的貢獻超過30%,對出口增長貢獻較大的行業也是融入產品內分工較快的行業[5]。Yi(2003)建立一個關于融入產品內分工的兩國動態李嘉圖模型來分析關稅削減的效果,結果發現融入產品內分工可以解釋50%以上的貿易增長[6]。
本文在以下方面拓展了前人的研究:首先,考察融入產品內分工對企業出口二元邊際的影響,而非出口總量;其次,在新新貿易理論的分析框架內,結合中國的典型事實,力圖在理論分析融入產品內分工影響企業出口二元邊際的微觀機制基礎上,利用中國經驗數據對相應分析進行邏輯一致性計量檢驗;再次,在構建企業融入產品內分工程度的指標上,借助前沿的投入產出分析方法,在二元邊際的度量時采用動態定義方法,使擴展邊際和集約邊際的定義更為完整地包含相關信息。
(一)融入產品內分工對擴展邊際的作用
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對企業擴展邊際的作用包括正反兩方面:一方面,“貿易創造”和“技術溢出”效應會不斷刺激擴展邊際的增長;另一方面,積極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可能會面臨來自發達國家的“縱向壓榨”效應,從而不利于擴展邊際的增長。
1.“貿易創造”和“技術溢出”效應。對中國而言,依靠承接多個國家提供的多種中間投入品進行生產,不斷增加出口產品的種類,并同多個國家建立新的貿易關系,企業的出口關系從無到有、從少到多地建立起來,這種“貿易創造”效應本身就是企業擴展邊際增長的一種體現。這種融入方式對我國出口競爭力十分低下的出口部門實際上提供了一種對自發出口的非正式的替代性機制和發展機會空間,進而為出口企業規避貿易出口的“沉沒成本”提供了便利。企業出口無需付出渠道建設、品牌推廣和市場營銷等“沉沒成本”,只需借助已建成的渠道就可實現出口產品種類和對象的增長,此時的出口成本甚至可能低于企業在出口市場自主銷售時的成本。
融入全球分工體系的“技術溢出”效應則來自于兩方面。(1)直接的模仿和競爭效應。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意味著企業需學習新的生產技術,而技術的獲得可以通過直接的模仿和學習獲得。同時,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意味著企業進入了更高的競爭平臺,競爭的加劇會迫使企業更有效地利用現有的資源,不斷引進或開發新技術。(2)間接的聯系和人力資本效應。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會增加與供應商等上游企業及銷售商等下游企業的聯系,這種聯系會提供給企業以往沒有的學習和鍛煉機會。同時,企業技術人員參與對技術、產品和工藝的改進工作及研發活動有助于企業快速吸收新的生產技術。以上所述的“技術溢出”效應有利于企業技術進步和產品質量的提高,激勵企業擴展邊際的增長。
2.“縱向壓榨”效應。如果出口企業過分依賴承接發達國家的勞動密集型產品或生產環節,勢必會導致企業的出口形成對發達國家對外“發包”的依賴體制,長期來看必將減緩企業出口競爭力的提升,致使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對企業出口擴展邊際的增長難以形成持續的促進效應甚至造成抑制效應。同時,隨著企業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程度的加深,企業有功能升級或鏈條升級的需求,但這種內生的擴展邊際增長需求有可能遭遇上游發達國家的擠壓和控制。劉志彪(2009)認為在當前的國際分工體系中,發達國家牢牢掌握著產品內分工體系的利益分配格局,中國企業在產品內分工體系中的升級過程勢必會遭到發達國家跨國公司的阻擊和控制,進而被“鎖定”在價值鏈低端的生產制造環節[7]。這種“鎖定”影響企業提高產品技術,阻礙企業出口能力的形成,產生對出口企業的“縱向壓榨”效應。
(二)融入產品內分工對集約邊際的作用
融入產品內分工對集約邊際的作用可能更為復雜,除上述的“貿易創造”、“技術溢出”和“縱向壓榨”效應外,還受到以下正反兩方面的影響。
1.“規模擴張”效應。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對集約邊際的影響還體現在由于專業化生產帶來的規模報酬和出口市場擴大帶來的需求增加,我們統稱為“規模擴張”效應。在產品內國際分工大背景下,各國的優勢更多地體現為價值鏈上的某一特定環節。對中國而言,依靠勞動力的資源稟賦優勢可以從事專業化大規模生產并帶來生產成本的節約。對國內出口廠商而言,參與全球產品內分工體系能使企業獲得種類更多、價格更低廉的中間投入品,降低企業生產成本并使企業作出擴大生產和出口規模的決策。同時,積極融入全球分工體系可以拓寬企業的銷售市場,增加市場的“厚度”,引致企業出口規模的擴大。我們將這些積極影響統稱為融入產品內分工的“規模擴張”效應。
2.“路徑依賴”效應。中國出口企業的比較優勢主要在于勞動密集型產品和部分資本密集型產品,這種對勞動力成本的依賴有可能被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俘獲”,從而迫使中國出口企業被鎖定在低生產成本的技術路徑,導致國際分工體系難以持續為出口企業集約邊際的增長提供動力,我們稱之為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帶來的“路徑依賴”效應。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發現,隨著企業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體系程度的加深,無論對擴展邊際還是集約邊際而言都可能會有一定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需通過實證檢驗加以確認。
(一)融入產品內分工程度指標構建
1.微觀指標。產品內分工體系興起的一個最為直接的表現就是中間品貿易的快速增長。本文借助Yeats(2001)的方法并進行適當改進[8],采用某一企業中間產品進口額在全部進口總額中所占比重作為該企業融人產品內國際分工程度的微觀變量(記為intermediateijkt)。
2.宏觀指標。我們借鑒Koopman等(2010)的方法[9],使用出口的國內增加值部分作為度量一國融入產品內分工程度的宏觀指標。
根據投入產出分析表中的橫向平衡關系,任一國家的產出均被用作兩國最終消費品或中間投入品,因此
Xr=ArrXr+ArsXs+Yrr+Yrs(r=1,2;s=1,2)
(1)
其中,下標r代表中國,下標s代表外國;Xr和Xs是N×1的產出向量,代表中國和外國N個可貿易部門總產出;Yrr和Yrs是N×1的產出向量,分別代表中國最終需求和中國對海外的出口;A代表N×N的直接消耗系數矩陣,Arr代表中國總產出中將中國產品視為中間投入品的直接消耗系數矩陣,Ars代表海外總產出中將中國產品視為中間投入品的直接消耗系數矩陣。上式可拓展為兩部分組成的區域投入產出模塊,即
(2)
(2)式可進一步改寫成里昂惕夫逆矩陣形式,即
(3)
其中,Bsr代表N×N的里昂惕夫逆矩陣,表示r國增加一單位的最終消費可引致s國Bsr單位的產出;Yr是N×1的矩陣,代表對r國最終產品的使用。(3)式也可簡寫為X=(I-A)-1Y=BY,其中X和Y是2N×1的向量,A和B是N×N階矩陣。計算后可得
(4)
(5)
(二)企業出口二元邊際的定義
在二元邊際的概念界定方面,有產品、企業和國家等三類。盡管視角各異,但各種界定方法均認為集約邊際增長是出口企業和現有出口產品在單一方向上量的擴張,而擴展邊際增長主要指新產生的產品種類、廠商數量和貿易關系等方面的增長。一般而言,企業出口的集約邊際被定義為一年中企業出口中產品-國家關系對的平均出口額,而擴展邊際僅被定義為產品-國家關系對的數量。為更準確地度量在出口二元邊際中的動態變化信息,我們采用企業出口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價格信息作為加權權重對上述定義進行調整,這是因為企業出口的產品-國家關系對中產品種類的變化信息和出口目的國的變化信息必然會通過企業產品價格信息的差異反映出來[10]。因此,本文采用的動態定義方法使擴展邊際和集約邊際的定義更為完整地包含了相關信息,具體方法如下:
(6)
其中,Vit表示企業i在時間t的總出口額,exportvalueij,pct表示企業i在時間t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平均出口實際額(經各年匯率和以1998為基期的各行業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調整),exportsumij,pct表示企業i在時間t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數量,j表示企業i在時間t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總數量,pij,pct表示企業i在時間t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出口產品價格信息,下標p、c表示企業出口的不同產品和出口目的國。(6)式的前半部分是企業出口的集約邊際的測算變量intensive,后半部分是企業出口的擴展邊際的測算變量extensive。
(三)計量方程與數據來源
1.擴展邊際。依據前人的研究和中國的典型事實,我們將企業出口的擴展邊際影響因素的計量模型設定為:
extensiveijkt=α0+α1extensiveijkt-1+α2gvcijkt+φ·Z+indusijkt+provinceijkt+yearijkt+εijkt
(7)
其中,i、j、k、t分別表示企業、企業所處行業(三分位)、省份和年份。因變量extensiveijkt表示企業出口的擴展邊際,采用的是根據(6)式的計算得到的加權后企業出口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數量。考慮到企業出口的擴展邊際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具有延續性特征,我們在計量方程中納入了因變量的滯后一期變量extensiveijkt-1。在解釋變量中,本文最為關注表示企業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程度的變量gvcijkt的符號和顯著性,實證分析時我們依次選取前文提到的微觀指標intermediateijkt和宏觀指標GVCjt。
控制變量集Z包括以下的一系列變量:(1)企業全要素生產率(tfp)。異質企業貿易理論認為,相對于進入國內市場,企業選擇進入國外市場及進入出口市場后需支付一筆額外的固定成本和沉沒成本。較高的生產率會增加企業獲利能力,對企業出口擴展邊際的擴張產生明顯的促進作用,我們采用LP方法核算生產率。(2)企業規模(size)。新國際貿易理論核心在于強調特定產業或企業層面的規模經濟對國際貿易比較優勢的作用,我們采用企業員工數的對數來表示企業規模;(3)企業年齡(age)。企業年齡的增長對企業而言可能意味著出口學習曲線的實現,隨著管理、生產技術和營銷手段的成熟及企業聲譽的建立,其出口能力也會隨之發生變化;(4)資本密集度(rcapital)。按照經典的比較優勢理論,基于中國現階段的勞動力稟賦特征,中國應在勞動密集型產業方面存在顯著的出口比較優勢,我們采用企業固定資產凈額/企業員工數作為企業資本密集度的代理變量;(5)企業所處行業競爭程度(herfind)。企業所處行業競爭程度被學者廣泛認為是影響企業出口行為的重要因素,我們采用廣泛接受的Herfindahl-Hirschman指數來測度行業競爭程度。
此外,在計量方程(7)式中還加入企業所處行業(三分位)、省份、年份等一系列虛擬變量來控制未觀察到的固定效應因素,εijkt表示隨機擾動項。
2.集約邊際。基于同樣的分析思路,我們將企業出口集約邊際的計量模型設定為:
intensiveijkt=α0+α1intensiveijkt-1+α2gvcijkt+φ·Z+indusijkt+provinceijkt+yearijkt+εijkt
(8)
這里,因變量intensiveijkt表示企業出口的集約邊際,采用的是(6)式測算辦法計算得到的結果與企業銷售額的比值,代表企業的產品-國家關系對的出口密集度,其他的核心解釋變量、控制變量和固定效應虛擬變量與計量方程(7)式的定義類似。
3.數據來源。融入產品內分工程度的宏觀指標構建的數據來源為WIOD數據庫,其余數據來自2000-2006年中國海關貿易數據庫和1999-2007年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海關貿易數據庫提供每一筆進口產品最終使用用途的重要信息,它是核算企業融入產品內分工程度的微觀指標的來源。此外,海關貿易數據庫還提供通關的每筆交易記錄(包括每一筆出口的產品種類和目的國),它是核算企業出口二元邊際的重要來源。工業企業數據庫則提供了與企業特征相關的各類財務指標,它是核算各個控制變量的來源。
(一)基準回歸結果
由于僅以樣本自身效應為條件進行研究,故本文采用OLS固定效應模型。此外,面板數據的OLS估計方法可能存在各個解釋變量及部分控制變量和因變量之間,考慮到逆向因果關系或同時性問題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同時使用兩步系統動態GMM估計方法,在選擇合適的水平方程和差分方程的滯后期下,各檢驗結果均通過了GMM估計方法的基本要求,從而說明采取兩步系統動態GMM方法的可行性。
表1匯報了關于(7)、(8)式的基本回歸結果。對企業出口的擴展邊際而言,觀察表1的(1)-(4)列的結果可以發現,無論是描述企業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程度的微觀指標intermediate還是宏觀指標GVC,固定效應模型和GMM模型的回歸結果均顯示為負,其中固定效應模型下的GVC符號在1%的水平下顯著。結合這些信息我們可以認為,隨著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程度的加深,企業的擴展邊際并沒有顯著增長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有所下降。盡管“貿易創造”和“技術溢出”可能會幫助企業建立初始的貿易關系,實現擴展邊際的“原始擴張”,但長期依賴發達國家對外“發包”的體制會弱化企業提高生產率、增加產品種類和復雜度的動力,進而難以對企業競爭力的提高形成持續有力的支持。另外,企業內生的擴展邊際增長需求可能遭到上游發達國家的擠壓,出現發達國家對中國出口企業的“縱向壓榨”效應,導致企業擴展邊際增長受阻,經驗證據的結果支持了我們這一假設。
對企業出口的集約邊際而言,表1中(5)-(6)列的回歸結果顯示,無論是固定效應回歸模型還是兩步系統動態GMM估計方法,intermediate的符號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顯著促進了企業出口集約邊際的擴張。進一步觀察(7)-(8)列GVC的符號可以發現,固定效應模型和GMM估計方法的回歸結果均顯示為正,盡管結果并不顯著,但結合對intermediate的分析,我們有理由認為融入產品內分工對企業集約邊際的擴張產生了正向的刺激作用。融入產品內分工為企業出口的集約邊際提供了一種對自發出口的非正式的替代性機制與發展機會空間,進而為出口企業規避貿易出口的“沉沒成本”提供了便利,其結果是依靠國外企業事前存在的銷售經歷和渠道,企業可以根據承接國外訂單并沿著全球價值鏈中既定貿易伙伴和既定產品甚至既定生產環節的“指向性”實現出口的規模化擴張。進一步地,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帶來的“技術溢出”和“規模效應”極大地幫助企業節約生產成本、增加利潤,放大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對企業出口量的刺激作用。
(二)擴展檢驗結果及分析
1.不同出口方式中融入產品內分工的效應。對中國的出口企業而言,加工貿易長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相較于一般的貿易模式而言,從事加工貿易的企業僅需按照國外訂單要求進行簡單的加工組裝即可實現出口的擴張,其融入國際分工體系相對容易。但由于缺乏自生的出口能力,企業對“發包”企業事前存在的銷售經歷和渠道往往更為依賴,對出口環境的變化較為敏感。回歸結果顯示,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對企業擴展邊際沒有顯著的刺激作用,這一結果對從事任何貿易方式的企業來說均成立。此外,積極嵌入全球價值鏈對從事加工貿易企業集約邊際的增長存在顯著的刺激作用,對其他類型企業則不顯著*限于篇幅,本文未列出不同貿易方式及所有權的回歸結果,作者備索。。
2.不同所有權結構下融入產品內分工的效應。對不同所有制類型的企業而言,其融入全球產業鏈的難易程度及后果可能有所不同。例如,對國有和集體企業而言,融入產品內分工可以幫助企業獲得更多的“價廉物美”的中間產品、實現技術進步,提高市場競爭力,但融入程度的加深也可能使該類企業遭到國際大買家和跨國企業的阻擊和控制,易形成“縱向壓榨”效應;對非國有企業而言,由于事前存在的銷售經歷和渠道,其融入全球價值鏈及出口都會存在便利,但它們大部分均為“資源尋求型”和“市場尋求型”企業(即企業生產主要是為了利用中國廉價的生產要素、占領中國市場),因此其本身的出口動機并不強。回歸結果顯示,對擴展邊際而言,在國有和集體企業中,GVC的符號顯著為負,說明積極融入國際分工體系抑制了國有和集體企業擴展邊際的增長,其他類型企業的融入程度加深并未對擴展邊際產生顯著作用;對集約邊際而言,僅有港澳臺企業和外資企業的intermediate項及獨立法人企業的GVC項與集約邊際呈顯著的正相關,而其余各項的符號均不顯著。
表1 融入產品內分工對企業出口二元邊際的影響
注:“* ”、“** ”和“*** ”分別表示10%、5%和1%的顯著性水平;括號內為t或z值。
本文利用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和中國海關貿易數據庫,結合WIOD相關投入產出數據,從實證角度檢驗融入產品內國際分工體系對企業出口的二元邊際產生的影響及其作用機理。研究結果發現,融入產品內分工體系顯著促進企業集約邊際的增長,但沒有促進擴展邊際的增長;對按不同貿易方式進行出口的企業來說,國際分工體系的融入顯著促進加工貿易企業集約邊際的擴張,但對任何貿易方式的擴展邊際均未產生促進作用;對不同所有制企業來說,融入國際分工體系顯著促進港澳臺企業和外資企業的集約邊際,抑制國有和集體企業的擴展邊際的增長。
本文的政策含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首先,由于外需對出口競爭力形成的作用并不明顯,傳統的外向型發展戰略能否持續為我國經濟增長和轉型提供動力值得懷疑,下一階段的相關政策應傾向于鼓勵企業從事研發、提高核心競爭力、增加出口產品的多樣化和科技含量,而并非單純鼓勵企業實現出口總量擴張,對國有和集體企業來說更應如此;其次,考慮到我國企業自身出口能力較弱,以加工貿易方式借助外資的銷售渠道融入全球分工體系在一定時期內有其合理性,但該類型企業易受外部環境的沖擊,本輪經濟結構調整中大量存在于我國出口部門中的加工貿易和外資出口企業受到波及后很可能無法為我國出口增長持續提供動力,因此應鼓勵這兩類企業積極進入國內市場參與競爭,不斷提高企業的市場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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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化 木)
How Does the Embeddedness of Intra-product Specification Affect the Dual Margins of Firms’Export ——Research Based on GMM Two-step System Dynamic Estimation Method
ZHANG Sheng-man1,YANG Lian-xing1,ZHANG Ji-dong2
(1.School of Economics,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China; 2.School of Government,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With the input-output database of WIOD and the large sample micro firms’ merging data, by using GMM two-step system dynamic estimation method, this paper studies how the embeddedness of intra-product specification affects the dual margins of firms’ export. The main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 the embeddedness has a positive influence on firms’ intensive margins, but no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extensive margins; the influences on dual margins differ among different ownership and trade patterns; the embeddedness stimulates the expansion of intensive margins of processing trade as well as HMT and foreign firms, while it restrains the extensive margins of state-owned or collective firms. The research has practical reference value for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export-oriented development strategy.
intra-product specification;intensive margins;extensive margins;processing trade
2015-03-24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D011201;71441006);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基金資助項目(15XNH045;15XNH051)
張勝滿(1991-),男,河南信陽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楊連星(1989-),男,山東諸城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張繼棟(1980-),男,山西壺關人,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博士后。
F725.7
A
1004-4892(2016)01-00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