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原理與策略

陳麗

教學交互是遠程學習的關鍵環節，決定遠程學習是否發生及發生的水平。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屬于遠程教育學的基本理論范疇，是遠程教學論的核心問題。我本人自1998年以來致力于揭示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規律的研究，發展遠程教學論，為提高遠程教育教學質量提供理論依據，為構建遠程教育學理論體系奠定教與學的理論基礎。

2004年我曾發表了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系列理論原創成果，其中以“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層次塔”為理論核心，系統地揭示了遠程學習中教與學相互作用的過程與規律，為我國遠程教育理論和實踐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參考。后續，北京師范大學遠程教育研究中心師生以“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層次塔”為理論基礎，相繼在國內外頂級期刊發表了多篇有關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規律的高水平研究論文，成為我國該領域研究的重鎮，引領了該領域的發展。

近幾年，在線教育與面授教育不斷融合，遠程學習成為人類各階段學習的重要形式，傳統教學論不能解釋和指導混合式教學實踐，教學改革迫切需要有關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策略的指導。隨著“互聯網+教育”實踐的發展，網絡學習平臺和社交軟件成為主要教學交互環境，教學交互形式不斷豐富，各種類型教學交互在學習中的作用也發生了變化。為了形成更加系統、完整的理論體系，并提高對實踐的指導力與解釋力，北京師范大學遠程教育研究中心基于前期的研究，近期在該領域又取得了創新性的發展。即將刊出的“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原理與策略”系列論文以“互聯網+教育”為實踐背景，更系統地揭示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規律，匯聚了該領域最新研究的原創性成果。

該專題以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層次塔為核心，從三個層面系統論述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原理與策略，分別是① 原理層面：包括教學交互層次塔的哲學基礎——交往行為理論，以及不同學習理論指導的學習類型中的教學交互原理；② 策略層面：包括遠程學習中分別對學習環境、學習資源、學習工具的交互性分析策略，以及學習活動的設計與開發策略；③ 研究范式與前沿層面：包括當前國際上教學交互的研究范式與方法、研究趨勢與實踐發展。該專題一共包括八篇連載文章。

第一篇文章探討了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層次塔的哲學基礎——交往行為理論。文章首先概述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的核心概念與思想，包括交往行為與語言交往的三大有效性原則、交往理性與理想的話語情景、主體間性。基于此，結合主體在由客觀、社會、主觀內在三個世界組成的生活世界中的交往特點，將其與教學交互層次塔的核心思想以及三層教學交互的關系進行了系統分析，并從交往理性、主體間性兩個方面分析其對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帶來的新認識與啟示。研究發現，哈貝馬斯基于生活世界的交往行為以及交往理性的概念為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層次塔提供了有力支持，與教學交互層次塔的核心思想具有較強的一致性，是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層次塔理論的哲學基礎。交往行為理論中理想的話語情境以及所倡導的主體間性可以支撐和深化我們對遠程學習教學交互的認識。該研究從哲學層面上對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層次塔理論進行了補充和完善，有助于建構完整的遠程學習教學交互理論體系。

第二篇文章探討了遠程學習中四種類型學習的教學交互原理。行為主義、認知主義、建構主義和聯通主義學習理論從不同的理論視角對人類的學習是如何發生的問題進行了解釋。教與學時空分離的本質特征使得遠程學習相對于傳統學習要更具挑戰。以媒體為中介的教學交互作為再度整合教與學的關鍵，對促進基于不同理論開展的深度學習意義重大。本研究將在進一步明確和發展教學交互的本質與內涵的基礎上，以教學交互層次塔為基礎，對四種不同類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的原理進行分析和解讀，包括操作交互、信息交互（學生與教師、學生與學生以及學生與學習內容）、概念交互的不同特征、相互作用關系，和對深度學習發生的支撐作用，以及對研究與實踐的啟發等。該研究系統深入揭示遠程學習教學交互的原理，為遠程學習相關研究和實踐的開展奠定堅實的理論基礎。

第三篇文章分析了遠程學習中學習環境的交互性。遠程學習環境是遠程學習開展與實施的重要載體和支撐系統，交互性是現代遠程教育區別于前兩代遠程教育的重要特性。遠程學習環境的交互性是一個日益重要的問題，如何衡量學習環境的交互性呢？基于此問題，筆者從學生的視角出發，針對學習環境如何更好地支持遠程學習發生的問題，以遠程學習的教學交互層次塔為基礎，提出了學習環境的交互性定義：學習環境支持遠程學習過程中三類交互（操作交互、信息交互和概念交互）順利發生的能力和特性。該研究以學習環境對三類交互的支持為分析框架，在廣泛調研目前對學習環境評價及其交互性研究現狀的基礎上，對已有的指標進行篩選、提煉、聚類、總結，然后得出分析和衡量遠程學習環境的交互性指標體系。該論文可以為遠程學習環境的設計者、開發者、選擇和分析者的相關實踐提供指導。

第四篇文章分析了遠程學習中學習資源的交互性。學習者與學習資源的信息交互是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深入開展的重要前提和核心，也是教學交互的主要實現形式。學習資源的交互性反映學習資源支持教學交互的能力，直接影響著學習者與學習資源交互的效果，是評價學習資源質量的關鍵指標。該研究從學習者與學習資源的交互行為表現來分析學習資源的交互性，將學習資源的交互性劃分為八大維度，并對每一維度進行了細化，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學習資源的交互性評價框架，為學習資源朝著更好地支持教學交互的方向發展提供理論依據，彌補了現有學習資源評價框架中交互性評價不足的缺陷，使得學習資源的交互性評價更具操作性，有利于指導學習資源的設計與開發。

第五篇文章分析了遠程學習中學習工具的交互性。Web2.0 技術為代表的網絡應用技術與工具發展對遠程學習中的教學交互，尤其是社會性交互的開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學習工具的交互性反映了學習工具支持教學交互的能力，是日益自主和個性化的遠程學習開展的重要支撐技術手段。本文結合教學交互層次塔與Web2.0工具的社會性交互支持能力的分析框架，提出分析學習工具交互性的四個維度和各個維度的具體指標，并利用該指標體系對當前主流的幾類工具，包括微博、博客、即時通信工具、Wiki、合作創建與編輯工具、學生定向媒體、學習伙伴與聚會工具，對教學交互的支持能力做了系統、深入的解析。該研究可以幫助我們在當前各種Web2.0工具快速發展和新工具不斷涌現的時代，系統認識各類工具及其在遠程學習中的應用規律。

第六篇文章探討了遠程學習中基于教學交互層次塔的學習活動設計。學習活動設計是遠程學習中網絡課程的設計與開發中的重要內容，也是促進深層次學習發生的關鍵。本研究在明確學習活動的定義、分類以及構成要素的基礎上，以教學交互層次塔為核心，結合其他相關理論明確了遠程學習中學習活動設計的原則。最后，本研究以學習活動的構成要素為框架，分別對操作交互學習活動設計、自主學習活動設計、師生交互活動設計與生生交互活動設計進行分析，明確各類活動及其要素設計中應該注意的問題。希望本研究能夠為研究者和實踐者樹立系統的學習活動設計觀，綜合考慮各類因素開展更具實效的學習活動的設計，為在線課程中的學習活動的設計和開發提供參考。

第七篇文章聚焦于遠程學習教學交互的研究范式與方法。國際上的教學交互研究經過近四十多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相對穩定的研究范式和研究方法。為了對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研究方法形成系統、深入的認識，本研究從面向認識規律的研究范式和面向改進實踐的研究范式兩個視角出發，歸納總結了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的研究方法，并對這些方法在遠程教育中的具體應用進行介紹。研究發現，面向認識規律的研究范式包括教學交互距離、多種研究方法、微觀人種志、現象學、元分析研究、實驗研究等，面向改進實踐的研究范式包括反思性作業分析、調查研究、感知研究、參與測評和學習分析等。該論文有助于我們深入認識遠程教育教學交互研究方法，并規范未來的研究工作。

第八篇文章探討了遠程學習教學交互實踐發展與研究的趨勢。本論文將聚焦于國際遠程教育領域教學交互的相關實踐發展情況，以及基于已有的研究成果和教學交互研究的重點和難點對未來的研究趨勢進行分析和展望。實踐發展方面，本論文將結合教學交互層次塔從學生與內容、學生與教師、學生與學生的交互技術的發展三方面展開，系統介紹當前遠程學習中支持教學交互開展的新興技術。研究趨勢方面，將重點關注教學交互的研究問題、教學交互中的文化問題和時間要求與獎勵等問題。本論文將基于已有實踐發展來幫助研究者認清未來遠程學習中教學交互的實踐發展與研究趨勢，促進研究與實踐之間的深度互動，推動未來研究的深入開展。

當前，我們進入了各種新媒體和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大數據、云計算、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日新月異的新技術，都將給我們帶來更加豐富的交互體驗。以互聯網為媒介的在線學習，既是當前遠程學習最主流的學習形式，也是未來大教育的發展方向。如何超越紛繁復雜的技術發展以及各種新技術給教育所帶來的無限可能，而專注于通過更科學、合理的教學交互，給學習者帶來更愉悅的學習體驗和更高質量的學習，一直是遠程學習研究者關注和堅守的核心問題。隨著未來在線學習的常態化，這也將成為未來教育研究者與實踐者關心的問題。近幾年國內外微課、慕課、翻轉課堂的快速發展就是最好的例證。北京師范大學遠程教育研究中心一直致力于該問題的研究，并不斷與研究者和實踐者分享最新的研究成果與思考。時至今日，我們很榮幸地看到遠程學習的教學交互理論已經漸成體系，我們期待這些系列研究成果能夠切實為我國的遠程學習尤其是當前倍受關注的在線學習的研究與實踐提供參考。我們也期待聽到更多同行的批評與指導，幫助我們不斷豐富和發展遠程教育學理論體系。

責任編輯 郝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