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結果加重犯在刑法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其因為社會危害性比基本犯罪要大,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國內外法學學者關注和研究的重要問題。在結果加重犯的研究中,迄今為止仍然有很多的爭議和難點,共同犯罪就是結果加重犯的重點和難點之一。特別是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承擔問題,不僅具有填補當前該領域理論空白之作用,在司法實踐中也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首先闡述教唆犯和結果加重犯的相關概念,之后對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承擔爭議進行簡要的描述,最后提出筆者的觀點。
關鍵詞 教唆犯 結果加重犯 刑事責任承擔
作者簡介:楊志剛,鄭州大學法學院2014級刑法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刑法理論與實踐。
中圖分類號:D9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2-121-02
共同犯罪作為刑法理論中較為重要的一種犯罪形態,伴隨著中國社會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了司法實踐中。正如意大利著名的法學家杜里奧·帕多瓦尼就在其所著的《意大利刑法學原理》中所提的那樣,“無論從事實行為還是犯罪心理去看,犯罪都會因為多個行為人力量的聯合和分工而變得容易。”而同樣地,結果加重犯因其本身的社會危害性比基本犯罪要大,也是學界和司法實踐中較為關注的問題。那么二者的結合,也就是共同犯罪對于加重結果的責任承擔就成為了亟待解決的重要話題。
一、教唆犯概述
研究教唆犯之前,我們必須要先了解什么是共同犯罪。《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十五條規定:“共同犯罪是指二人以上共同故意犯罪”。那么如何認定是否成立共同犯罪?我國之前的刑法理論采取的是“四要件”說,即從主體、客體、主觀方面、客觀方面去共同衡量,符合這四個要件的行為才能夠被認定為犯罪。而當前我國刑法理論則適用“兩階層”說,即從客觀(違法)階層考慮,先暫定犯罪嫌疑人的行為為犯罪,再從主觀(責任)階層考慮,確定是否確實需要承擔刑事責任。兩種不同的犯罪體系觀點會讓現實中對于共同犯罪的認定出現截然不同的觀點。舉例來說,十五周歲的甲讓二十五歲的乙為其入戶盜竊的行為望風,甲得手。從傳統四要件說來說,由于甲未達盜竊罪的責任年齡,則甲乙的共同犯罪就不能認定,這樣其實無法追究乙的刑事責任,因為不可能因為沒有實行犯,僅有幫助犯而處置乙。而根據兩階層說,首先在客觀階層甲乙構成共同犯罪,甲是實行犯,乙是幫助犯,但是甲因責任不夠而免責,乙構成盜竊罪的幫助犯。
教唆犯是共同犯罪的一種特殊形式,其與幫助犯一同成為狹義共犯。教唆犯指的是故意引起他人實施客觀違法行為的人。教唆犯的成立要件有以下幾點:其一,應當有教唆故意。這是因為,教唆行為引起違法事實,確實具有一定的法益侵害性,但是根據共同犯罪的理論,需要有意思聯絡和故意才能夠要求其承擔刑事責任。舉例來說,甲向乙炫耀自己搶劫搶得了很多錢,乙出于羨慕也去搶劫。客觀上雖然甲對乙的搶劫起到了教唆效果,但是甲對乙的犯罪行為并沒有認識,所以不構成搶劫罪的教唆犯;其二,應當有教唆的行為,且被教唆的行為應當有法益侵害性;其三,被教唆者實施了犯罪。當然,對于教唆犯來說,對被教唆者“實施了犯罪”應當做擴大解釋,即被教唆者只要進入預備階段,就可追究教唆犯的刑事責任。
二、結果加重犯概述
結果加重犯從字面上很容易理解,指的就是基本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又造成了加重結構,法律對其行為規定了加重刑。但是一直以來,國內外學者都對其概念眾說紛紜,迄今為止也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觀點。當然,學界的爭議并不在“加重”或者“結果”本身,而是對基本犯罪和加重結果做不做限制,能夠將加重結果限定在過失的范圍內。我國的通說是加重結果一般為過失,也可以是故意,例如拐賣婦女罪致人重傷。
結果加重犯由基本犯罪、加重結果和二者的因果關系三方面共同構成:
(一) 基本犯罪問題
我國對于結果加重犯中國的基本行為仍有爭論,一種觀點認為當前我國刑法規定的結果加重犯僅限于結果犯,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基本犯罪不是結果犯的情況下也能夠成立結果加重犯。筆者更加傾向于前一種觀點,認為只有結果犯才能夠成立結果加重犯的基本犯罪。
(二) 加重結果問題
對于加重結果的認定,筆者認為應當包含以下內容:加重結果與基本結果的基本性質必須有所差異,也就是說必須超出基本結果以外;加重結果在性質上要重于基本結構,否則稱其為“加重”毫無意義;加重結果不能夠與基本犯罪構成完全分離,其一定是在基本犯罪構成的基礎上發生而并不是孤立的。
(三)因果關系問題
關于因果關系理論,學界主要有條件說和相當因果關系說兩種觀點,我國現在主流觀點是二者的結合。對于結果加重犯中基本犯罪與加重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應當是一種直接的因果關系,即加重結果應當由基本犯罪行為直接導致,不能夠由介入因素切斷。
三、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承擔研究
基于上述概念的表述和司法實踐中出現的案例,我們發現一個法律規定的空白點:實行犯導致了加重結果,教唆犯應否承擔該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這一點在刑法及司法解釋中是沒有明確的規定的,在司法實踐中遇到該情況各地的判決也不同。這對司法的公正性是有一定的損害的,所以對于該問題的探討和研究是很有必要的。
(一)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主觀歸責
上文中提到。實行犯在實施犯罪的過程中造成了加重結果,至少主觀上應當有罪過,至少也要是過失,如果沒有故意,也沒有過失,純粹是意外,是不能夠要求其承擔加重責任的。那么對于教唆犯來說同樣應當如此。而教唆犯一定要有客觀的教唆行為方能認定,所以我們需要對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主觀情況進行研究。
我們來看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過失的認定。我國刑法界的主流觀點是,只要有可以預見的可能性,就應當認定教唆犯對加重結果應承擔責任。舉例來說,甲唆使小混混乙去毆打丙給其一個教訓,但是甲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拿兇器,只要小小教訓下就行,乙卻用木棍毆打丙的過程中不小心打到丙的太陽穴導致丙死亡。該案例中,我們可以看出甲教唆乙故意傷害丙的行為認定為教唆無疑,其也能夠預見乙拿兇器很可能對丙造成超出預期的傷害,故筆者認為,教唆行為客觀上對于法益侵害的發生從屬于實行行為,那么教唆犯在教唆他人以違法行為去達到自己所想要達到的結果的同時,應當在其可預見的范圍內對實行行為隱含的高度危險承擔責任。當然,在其能夠預見的情況下,一概追究教唆犯的加重結果責任不妥當,如果教唆者能夠在其預見的范圍內,采取了注意義務和加重結果的回避義務,可以不追究其對于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舉例來說,上例中甲教唆乙毆打丙之后一直跟隨乙,乙撿起路邊木棍的時候甲將其奪走,要求其空手毆打丙,乙將丙打暈后甲抱住乙阻止乙繼續毆打,在甲離開后乙出于為甲出氣的考慮又打了丙失手導致丙死亡,這種情況就不能要求甲承擔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
除此之外,還有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持故意的心態問題。當前在結果加重犯的刑法理論中,學界對加重結果只能由過失構成還是應當兼含故意仍有分歧。那么對于教唆犯對加重結果的主觀心態來說其實也有不同的觀點。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上文中已經提到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過失的情況下,如沒有采取注意義務和回避義務,都應一律要求教唆犯承擔加重結果責任,所以只要教唆犯故意心態下,對其承擔加重責任其實并沒有任何影響。在故意心態下,認定其應當承擔該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即可。
(二)結果加重犯未遂情況下教唆犯的刑事責任認定
結果加重犯是否存在犯罪形態問題也是學界爭論不休的問題。我們舉例來說。甲教唆乙強奸一未成年女孩,乙在該女孩回家路上勒住其脖子,由于用力過猛導致死亡。關于乙犯罪形態的認定學界的分歧在于:第一種意見認為乙應當認定為強奸罪的未遂,基本犯未遂時,加重結果也應當認定為未遂;另一種意見則認為結構加重犯不存在犯罪形態問題,只存在是否成立問題。如果再加上對甲教唆行為的認定,就更加復雜。筆者認為,在兩種情況下,結果加重犯屬于未遂的形態。一是對于故意的結果加重犯,基本犯既遂但沒有發生加重結果,學者稱其為結果加重犯的未遂犯;二是基本犯未遂而加重行為發生,即我們上述的例子,這種情形被稱之為未遂犯的結果加重犯。對于第一種情況的話,教唆犯和正犯均出于故意,那么只要基本犯未遂就成立結果加重犯的未遂,無論教唆犯和正犯對加重結果的心態如何都可以認定;對于第二種情況,也就是上述例子中的甲和乙,由于間接故意和過失犯罪不存在未遂,所以乙成立強奸罪的未遂結果加重犯,而甲無須承擔乙導致小女孩死亡的刑事責任。第二種情況下還有另外的情形就是教唆犯持加重故意,而正犯采取了注意。例如丙要丁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殺了戊以獲得戊身上某塊價值連城的物品,而丁僅僅用輕微暴力就得手。這種情形丙和丁職能成立共同犯罪而不能成立結果加重犯未遂情形。
四、結語
法學理論一直以來都是較為艱深的,因為法律條文是固定的,但是對其的理解和解釋是有各種不同的觀點的。關于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形式責任承擔問題,其實當前無論是在理論界還是在司法實踐中都無法真正確定一種觀點,這是因為教唆犯的結果加重犯問題涉及到了刑法中較為重要的兩個理論,即共同犯罪理論和結果加重犯理論,這兩個重要的理論涉及面較廣,涵蓋的問題也較為復雜,研究的難度仍然不小。其中很多的細節都還存在著不少的爭議和分歧,根本無法同一而論。并且我國刑法對于犯罪體系的認定從前些年的“四要件”說改為近幾年主流的“兩階層”說,很多觀點的解讀都發生了變化,對本課題的研究也造成了更多的困難。但是盡管當前學界對于教唆犯對于加重結果的刑事責任承擔仍有爭議,但是隨著刑法理論的不斷完善,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一定能夠解決這一巨大的難題。因為該問題本身的復雜性和筆者本身理論知識的欠缺,本文可能無法對該問題涉及的每一個細節都意義闡述,本文的觀點也僅僅是筆者自己的一點看法,不足之處還望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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