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案例指導制度的進一步發展

摘 要 自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分別出臺了《關于案例指導工作的規定》，標志著我國案例指導制度的正式建立。本文通過對目前案例指導制度實施情況的研究，發現這項制度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因此，提出了相關的改進措施，主要通過對法律推理方法的完善，引進多元化推理方法以及對判例制度從理論和實踐的借鑒兩個方面，對案例指導制度的進一步發展提出了一些建議。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案例指導制度的作用，使其更加適應法治社會發展的需要。

關鍵詞 案例指導 法律推理 判例制度 探索

作者簡介：吳夢綺，安徽大學法學院。

中圖分類號：C9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2-220-02

目前，案例指導制度已經暴露出很多的問題，案例數量嚴重不足，實踐中不被重視，只是存在于文件中的印象制度，這些都讓案例指導制度形同虛設。一項制度的產生有其特定的歷史條件，是當前人們在社會生活中所需要的，我們有義務促進其進一步發展，以更好的滿足現實需求。筆者出于此目的，從案例指導制度中的法律推理方法的完善以及對英美法系判例制度的借鑒兩個方面來對未來我國案例指導制度如何適用和發展進行一些探索。

一、我國案例指導制度的實施情況和不足之處

（一）實施情況

1.司法實踐中運用較少且不被重視。在司法實踐中，指導性案例適用的選擇權實際上取決于法官。根據調查和訪談的結果，在現實中大多數法官表示“平時工作忙，辦案壓力大，晚上加班寫判決書是常事，哪有什么時間看指導性案例。”可以看出，法官由于工作壓力大沒有時間去了解學習指導性案例，而另一方面司法機關內部也不重視對指導性案例的統一培訓學習。由于這些主客觀條件的限制，指導性案例不能被司法人員理解和掌握，就更談不上在實踐中去運用。

2.對案例的運用方法不熟練。指導性案例的運用需要一個具體的方法，根據出臺的相關規定和解釋，這種方法是抽象的，必須多與實踐結合才能予以具體的確定和掌握。在目前用之甚少且不被重視的情況下，法官很難掌握運用的方法，直接后果就是一個惡性循環：不會用就不去用，不去用就更不會用。

（二）不足之處

1.不能打破傳統制定法的推理模式。后面筆者將會具體的分析案例指導制度的法律推理模式，可以發現，其所應用的仍是傳統的演繹推理方法，而指導性案例只是加入大前提的要素，起到增強說理的作用，是傳統三段論的補充，追求的是法律的統一適用，實現同案同判的效果，判決結論通常情況下還是取決于法律法規的規定，這就使得指導性案例完全處于可有可無的狀態。

2.實踐中可操作性差，不能充分發揮案例的作用。實踐中有法官也會認真學習，努力的適用指導性案例，但會發現其可操作性差，原因主要在于理論上沒有支撐，沒有理論指導的制度往往找不到方向，在實踐中也往往力不從心，理論與實踐也就不能很好結合。

二、案例指導制度中法律推理方法的完善

（一）我國案例指導制度所用的推理方法單一化及其問題

要了解案例指導制度中的推理方法，首先看一下制定法傳統下的法律推理的形式結構：由大前提（完整的制定法規則），小前提（案件事實），由此得出裁判結論。不難看出這個是典型的演繹推理的三段論模式；而案例指導制度下法律推理的形式結構為：大前提（完整的制定法規則+指導性案例），小前提（案件事實），由此得出裁判結論。實際上這種模式并未打破傳統的演繹推理，指導性案例是作為對大前提的補充而存在的。在上述的思維模式中，判定兩者是否屬于相同案件以及如何作出相同判決的方法自然成為這種法律推理的核心方法。實踐中，要參照指導性案例明確的裁判要點和裁判理由，而不是參照裁判結果。這就要求法官必須參照指導性案例的裁判要點，對待決案例中所形成的案件事實是否符合作出分析判斷。如果認定兩者符合，就應作出與指導性案例相同的判決結論；若不相符，就要尋找其他標準來判定能否將其認定的案件事實歸屬到相關法律規則的構成要件之下。

從這一過程可以看出現有的制度存在著一些問題：一是推理方法的單一化擺脫不了傳統的三段論推理模式，指導性案例只是為增強說理所作的補充，實質上等于對法條的解釋；二是只是將待決案件與案例的裁判要點進行對比，而忽略其事實部分；三是判定類似案件的標準不明確。如何來確定待決的案件與指導性案例相符合，沒有確定的標準，單是從裁判要點來比照案件的相似性是不全面的；四是認定案件與指導性案例相符所作出的判決與認定不相符所作出的判決風險要大。所以法官寧愿說理找出其不符之處，從而作出自己的判決，結論被推翻的可能性更小。

（二）引入多元化法律推理方法

在兩大法系對立的大環境下，法律推理方法仍然屬于整個法學，對于本國法律進步有幫助的都可以使用。筆者認為現階段制度中可以引入的方法有類比推理，歸納推理，下面將分別進行闡述：

1.類比推理。類比推理是英美法系判例法中的基本推理方法，在案例指導制度中是有用到類比的，但是其強調的是將待決案件的事實與裁判要點進行類比，而不是將事實本身進行類比，這就可能導致一個結果：忽略了待決案件事實中相對于指導案例事實中多余的事實，可能就直接導致兩者本身并不相符，而由于事實沒有全面類比，直接結果就是事實認定不清，判決結果錯誤；另外，類比推理也是判斷類似案件的主要方法。所以，應當全面進行類比，不僅是與裁判要點，更重要的是案例的事實部分，這樣才能保證適用的準確性。

2.歸納推理。其實從法律產生來講，法律規則都是由習慣或判例發展而來，判例經確定而逐步積累， 在類似案件中反復適用， 才成為習慣法。現代社會同樣也是，新的法律條文的公布，往往是一類案例所總結出來的具有普適性的規則，這其中用到的法律方法就是歸納法。如我前文所述裁判要點是從裁判理由中抽象出來的，是對法律條文中要件的補充，實質上與司法解釋的性質類似，只不過程序沒有司法解釋復雜，在案例指導制度中用歸納法只是將成文法的形成過程透明化而已。然而這樣的過程又有一個問題就是：案例的數量少，不能形成一系列的案例。案例指導制度根據一個案例的裁判理由所得出的結論也只能作為參考，而參考不代表遵照，它的約束力是非常有限的。這不是一種進步，反而是一種錯誤的引導。

（三）對法律推理方法適用多元化的建議和措施

1.從立法上，首先制定專門的案例指導法，以法律的形式來增強案例指導制度的約束力，規定司法人員在辦理案件過程中強制性的運用案例指導制度，以提高指導性案例的使用率，增強案例指導制度的權威性；其次，固定指導性案例適用的方法，并對各種方法的應用作出示范說明，如在比對類似案件時就應當加入事實因素。

2.從指導性案例的編寫上，指導案例集的編寫可以收集全國各地的典型案例，不僅僅是單個案例指導，而是形成一個系列案例來確定一個裁判要點，使得指導案例的使用更具有說服力。

3.從判決書的說理上，應當讓法官闡述適用或者不適用指導性案例的思維過程，這不僅是對法官法律思維的訓練，也是從反面加強了理由，而這樣的案件很可能成為新的指導性案例，是對原有的指導性案例的進一步補充，同時也是對法律規則適用的補充。

三、我國案例指導制度對判例制度的借鑒

（一）案例指導制度借鑒判例制度的必要性及可行性

1.必要性。我國是制定法傳統的國家。制定法有其優點，但也呈現出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其本身的局限性也為對判例法國家制度的借鑒提供條件。

目前國內有很多學者認為我國的案例指導制度本質上就是廣義的判例制度，典型的如陳興良教授認為，其實案例指導制度就是我國的判例制度，只不過是其具有中國的獨特性而已。筆者是同意這種觀點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可以將案例指導制度納入判例制度的范疇，但兩者并不能等同。所以借鑒西方的判例制度是理所應當的。

2.可行性。大陸法系與英美法系的融合是大勢所趨，當成文法能夠有效調整社會關系時，成文法便作為斷案依據；自成文法尚不宜在實踐中應用， 便應創立判例法和適用判例法， 待時機成熟后再予以成文化。

另外，判例法在我國古代就已存在。據法制史學家考證，我國西周就曾實行“判例法”。在現實中很多大陸法系的國家已經有借鑒判例制度的實踐，其中法國、德國等國家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也取得了明顯的效果。

（二）相關的建議和措施

筆者就具體可以借鑒哪些理論和制度提出自己的建議：

1.理論方面。在英美法系的判例制度中，先例是英美法系國家最重要的法源，其中包含兩部分內容，第一部分是判例制度的有形部分，即判例的生成制度，另一部分是判例制度的無形部分，即判例的拘束力制度。我們可以就案例指導制度中的指導性案例的拘束力部分作出規定，形成權威，使得司法人員尤其是法官強制性到習慣性的遵守，那么指導性案例會成為司法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另外，給予法官適當的自由裁量權，允許法官對法條作出適當的解釋和新的補充，經過適當的程序后可以在指導性案例中予以體現，再指導后來的案件。

2.實踐方面：從適用的指導上，司法機關內部定期對司法人員進行案例指導培訓，包括學習新公布的指導性案例和培養運用指導性案例的能力，以達到司法人員能用會用的效果。

從法官遴選制度上，對指導性案例很好的運用應當成為遴選法官的重要條件之一，應當選取具有專業知識和技術的人員，不僅提高法官隊伍的整體水平，還有利于案例指導制度的充分實踐。

從法院等級制度上，我國目前法院分為四級：基層法院、中級法院、高級法院和最高法院。法律規定，最高法院對地方各級法院，上級法院對下級法院的審判工作實行監督。這種上級監督下級的審判制度是判例法運轉的基礎。判例法的一個基本原則就是下級法院不得違背上級法院的判例。所以案例指導制度中，這種等級的確定是必需的，也是指導性案例權威性的保證。

從指導案例的編寫上，可以打破最高法檢的專有權，可以將案例編寫的權力下派到高級法院，這更有利于案例的收集，當然，高級法院的指導案例不能與最高級別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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