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回答

風 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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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的回答

風 荷

一條河流從夢境里流出，藍色的夢，白色的流水。

我喜歡河流干凈，清爽，像一張沒有陰影的宣紙，我愿意說話給他聽，也愿意向他打開心底的憂郁之花。

窗外有雨。想起不去美容院、自助餐廳和酒吧已久，仿佛俗世離一個女人越來越遠。

心一直就擱在愛人的呼吸之上。

目光緊緊追隨林陰道那邊，風流轉的眼波。

嘴唇吐出的一瓣瓣詞，如火焰，要點燃你的柴禾，告訴你，潮濕的哀愁多么細小。

你是我在人間的漏洞，要用閃電穿針不斷縫補。

你是我在人間種下的一個神話，要用雷霆和彩虹喂養。

臺風要來了嗎？我想把我們送上八月的翅膀，我的蘿卜花一樣的愛人，你指給了我泥濘的通途，也指給了我閃爍的火光。

我們就在云朵上面磨墨，散步，玩耍，瞭望。

不落到地面來，可不可以？

一條河回答我：誰不食人間煙火，誰不打水洗衣做飯。你陷入虛無已久。我知道你的靈魂是自由的，你的愛驚心動魄。

一條河回答我：請剝開生活的內部吧，洗心革面，筑巢，行善，向死而生……

（選自《散文詩世界》2015年第8期）

[陳志澤 賞析]

讀風荷的散文詩《河流的回答》，我被深深地感動。

作者筆下的河流是“從夢境里流出”的，“藍色的夢，白色的流水”、“干凈，清爽”，因而“我愿意說話給他聽，也愿意向他打開心底的憂郁之花”，作品的開頭已經表現出“我”和河流的親密感情。

緊接著，“我”向河流的傾訴，向河流“打開心底的憂郁之花”——其實是自己的愛情故事和對于愛情的想望的敘述。

愿意遠離俗世，“讓心一直就擱在愛人的呼吸之上”，一種十分感人的對愛的宣示。心“擱在愛人的呼吸之上”，十分罕見的想象、精心選擇的藝術表達。

“嘴唇吐出的一瓣瓣詞，如火焰，要點燃你的柴禾，告訴你，潮濕的哀愁多么細小”則是“說話給他聽”的詩意描述，形象新穎、準確，“一瓣瓣詞”——“火焰”——“柴禾”——“潮濕的哀愁”形象鮮明，內涵深吼，而相互間的邏輯關系十分嚴謹。

作品的語言是別開生面的，多有先鋒派與傳統的融合，多有超時空的想象。例如“八月的翅膀”、“剝開生活的內部”以及前面提到的“心擱在愛人的呼吸之上”等等。把“你”說成是一個“漏洞” “要用閃電穿針不斷縫補”，說成是一個“神話”，要用“雷霆和彩虹喂養”，表達愛的強烈和奉獻，氣勢宏大而意象新穎、豐滿。

而“我們就在云朵上面磨墨，散步，玩耍，瞭望。/不落到地面來，可不可以？”是一個小細節的插入，表現作者對于愛情的向往與憧憬，奇特的、童真的想象之大膽、獨特令人贊嘆。

作者這樣抒寫回到現實中來的感悟：“一條河回答我：請剝開生活的內部吧，洗心革面，筑巢，行善，向死而生……”這是河流的回答，也是自己回答，是對于愛情觀的形象總結，“向死而生”四個字概括了矛盾而統一的對于愛情的浪漫與現實相結合的精辟見解，給人以深刻的哲理啟迪。

作品以“我”為抒情中心，顯得特別自由、灑脫、靈活，收放自如。

我佩服作者駕馭作品中“我”，“你”、“我們”與“河流”等“角色”的靈活變換，尤其是，“河流”和“我”有分有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好地表達題旨，別具藝術感染力。

《河流的回答》是真正做到詩與散文的水乳交融，具有詩與散文兩種美、兩種優勢的表現力很強的散文詩佳作。作品具有很強的詩性、詩美，又具有散文的飄逸、隨意，產生濃郁的韻味，是一首散文詩文體意識很強的作品。

散文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