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歲月夢（二章）

四川　龍 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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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歲月夢（二章）

四川龍 女

小野菊

（一）

窗外。靜靜流淌的河流。像河流一樣舒展開身子的小野菊。

活潑的，肆意奔跑的小野菊。天空埋下頭，輕吻她晶亮的眼眸。我看見一朵粉紫色的小野菊眼里噙滿了淚水。

河流向北，時間往北。裸露的情感卻不愿隨候鳥南徙。肌膚上沾著薄霜的小野菊。風的手指撫過她的裙裾，疊起透明的褶皺。

（二）

聽小野菊唱歌吧。在這陰沉、梧桐葉翩飛的傍晚。歌聲和杯里的紅酒都那么明亮。

尤其是歌聲里，住著大片云朵，閃爍的麥芒，屋頂的炊煙……還有，奔跑著的童年。

她們分享了酒的紅，天空的藍，陽光的白。

在這安靜的傍晚，記憶輕緩地鋪開，芬芳而又微微苦澀。

（三）

想在這個季節里走失。和一小團火焰，堆積的思念，和一朵小野菊。

像最后的蝴蝶。

像寒露，漫漶農歷。

可是小野菊，該用什么杯盞，盛放你的明亮？該用什么心情，陪伴你的狂野？

（四）

暮色攀上窗欞。這扇窗戶，闖入過秋天色彩蓬勃的年輕，也目送他清高地老去。

現在它彌漫水霧。

我聽到河流的聲音。安寧和水分從身體內滋長出草葉。

那些花兒，她們在四周，驕傲而又矜持。目光坦然地和我相遇。

大漠?風

（一）大漠?風

這是塞北大漠。風有上千種難測的流向。

天地之間仿佛只有風。時間細沙般被揚起，輕輕灑落。無數生命被黃沙撕咬、吞噬，化為灰燼。無數悲號、嘶鳴被荒涼席卷、覆蓋。歸于無邊的空寂。

我從南方來，發梢還停留著一縷風的柔軟。在家鄉，風是頑皮的孩子，在田間地頭撒歡，在大街小巷間跑來繞去。

在這里，風是金戈鐵馬的雄性漢子，縱橫肆虐，所向披靡。途遇的每一塊石頭中都激蕩著殺伐之音，每株樹木的紋理都凸顯著被戰爭扭曲、涂改的命運。

只有黃沙之下，那些已生青銅之綠的飲血兵刃才與風惺惺相惜。失去了它們，風是寂寞的。

此刻，一棵老胡楊木的枯枝上，風嗚嗚咽咽吹奏著羌笛。

殘陽如血，收殮昔日的輝煌。

驃騎揚威，伏波駐寨，李陵北征是在哪年哪月？消逝了狼煙烽火，風側耳，辨聽行人的足音；埋伏、突擊，對著廢棄的城墻投下無數箭矢。

另一場戰爭卻永不停歇。弱小草芥刺破厚厚黃沙，挑戰荒蕪。胡楊林把秋天金黃的旗幟高懸枝頭，宣告勝利。無人時，風是唯一的見證：生生不息。

（二）大漠?蘆葦

還有什么比蘆葦走得更遠？

愛情讓南方的蘆葦嫁到塞北，在十月的大漠孕育出一場春雪。

天空碧藍。比天空還要明澈的，是飛鳥的眼眸。四周的霞光絲絲流淌，鋪墊以云朵的柔軟。在這片安寧里，縱然無翅亦如風中飛翔。

多么慶幸能和你來看這片蘆葦，當我在平庸的生活中感覺到荒涼的時候。

看蘆葦的柔韌在大漠中堅守，編織出浩浩湯湯的春之明媚，壓過江南十萬殘荷的秋涼。

對著一莖蘆葦的勇敢，我想我應該相信：

愛會載著生命，降臨到生活的每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