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樂章：昆蟲防治的農業未來

鄭悅

以100%不用農藥的種植方法，生產綠色健康的有機產品。

林師傅，河北省張家口市張北縣北面鄉人，今年60歲，之前在北京市海淀區耕種十五年，后來到朝陽區馬泉營村從事有機種植，已經五年。對于他負責的塑料大棚，他了如指掌：“這個棚有2400株茄子，采用地灌式澆水。每株茄子在生長時會用手一一綁線牽引，莖能長得高。這個棚里放了3000多只蜜蜂授粉?！币驗椴皇褂棉r藥和化肥，秋天的大棚里依然有很多蚊子。

這里的每一個大棚都是一個自循環的小天地，除了林師傅這樣的種植師傅之外，還有技術人員負責根據病蟲害的情況，投放天敵昆蟲，從而維持小天地的平衡。“這里種的菜，跟我以前在家種的一樣讓人放心”，不過令林師傅覺得遺憾的是，在這里從事耕種的大多是50、60歲的人?！澳贻p人不肯做農活兒，收入不如到城里務工?！薄@也許是中國農業現狀的一個無奈現實，也正因如此，林師傅所在農場“自然樂章”的創始人王冕，在決定務農時才引發了很多關注。

海歸務農

王冕，80后，計算機專業畢業后留學法國，擁有經濟情報和企業管理兩個碩士學位。在法國從事金融工作期間，因為負責考察農業相關信貸業務，得以了解國際農業現狀。在工作中，考察農場的各類農業項目、參加聯合國糧農組織相關會議的過程中，法國農場的生態平衡、生產集約、農業現代化以及農產品的綠色健康，都令他印象深刻。

在回國做了一段房地產的金融工作后，他在2012年，以有機草莓開始了自己的務農生涯。“本以為有機草莓行業已經發展成熟，結果自己跳進去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兒。”王冕的一年草莓種植經歷充滿曲折，不使用化肥、激素、農藥，采用昆蟲授粉、投放天敵昆蟲防治。實際上，這種100%不用農藥的種植方法，更像是以一種實驗型的方式得以開展：12個陽光溫室大概分成6組，每組采用不同的方式進行種植。“10個溫室相繼爆發各種病蟲害而絕產，但2個溫室控制住病蟲害，草莓味道好極了”，這樣的結果卻讓王冕有勇氣進入有機農業。

“為什么蜜蜂不愛給西紅柿授粉？”自己養蜂、觀察、擺弄甚至多次被蟄之后，王冕才知道荷蘭有家公司在國內出售給西紅柿授粉的熊蜂。在決定不使用農藥、化肥、激素的過程中，王冕通過查詢相關論文作者聯系方式的“笨”方法，得以和專家們取得聯系。在當時，產學研之間的脫節，使得北京市農林科學院、中國農業科學院、福建農科院等單位的老師們都樂意指導這樣一個剛入農業之門的青年。王冕從而能夠學會選種、買牛糞自己發酵、投放天敵控制豆角上的牙蟲和黃瓜上的灰莓病、學會調整大棚上的塑料以隔絕外部的昆蟲……

2014年開始，在朝陽區何各莊村西順白路南側的一塊200畝田里，在來自互聯網行業的另外兩位合伙人的加入之后，自然樂章農莊成立。在使用真菌、微生物對土壤進行優化之后，自然樂章成為北京市農林科學院、中國農業科學院授牌生物防治基地，并建立了自己的天敵昆蟲養殖場。在2014年年底開始試運營之后，自然樂章逐漸贏得了國際學校、領使館以及個人家庭等用戶。

從農業到林業

家庭會員是指購買不同套餐價格的用戶，可以享受每周兩次的配送服務，總計約10～12斤蔬菜蛋肉，也可以根據需求，增點菜品和肉蛋。隨著自然樂章的發展，今年年初，自然樂章在河北省張家口市張北縣邢家梁村也有一家農場，以養雞和豬為主，面積有一萬多畝，被叫做張北基地。除了走地雞、黑山豬和巴馬香豬，那里還有蘿卜、西蘭花、圓白菜等綠葉菜，因為張北縣要比北京涼爽，夏季的綠葉蔬菜也由張北農場供應。

針對200多戶家庭會員，自然樂章借鑒國際有機聯盟（IFOAM）的參與式質量保障體系（PGS），提出了參與式質量保障制度。網絡7×24小時視頻直播種植過程，將生產過程全方位透明公平地呈現給消費者；承擔費用供會員隨時隨機抽樣送檢；提供食宿讓消費者團體代表常駐園區參與監督種植養殖全過程；以及消費者逐步晉升為準業主，最終園區由全體會員承擔基本運費，分享園區收益，而自然樂章提供農場代運營服務的運營目標等。

不過，對于昆蟲防治，王冕想要做的更多。今年，已有河南省鄭州市、遼寧省錦州市的林業局和林場采購了部分昆蟲防治產品。雖然并非直接購買，只是在采購農藥時按照相關規定的部分組合采購，但在王冕看來，這是一個積極的市場信號。昆蟲防治從長期來看，具有成本低、環保等諸多優點，更適應綠色發展趨勢。

“但是市場仍需培育”，王冕說。從成本上來看，昆蟲防治更適用于林業。林業的體量可以有效降低昆蟲的養殖成本，而實現規模經濟之后，昆蟲防治在農業上的應用才能相應降低成本。這樣才能降低有機產品的價格。對于自然樂章綠葉蔬菜每斤35元的價格，“這顯然只是小眾市場，”王冕對現狀有著清醒的認識。

而且正如林師傅所說，從事務農的種植團隊老齡化也是在有機農業中推廣昆蟲防治的瓶頸。自然樂章北京農場現有種植團隊30多人，基本都在50、60歲左右。雖然這些師傅的種植經驗很豐富，但在學習昆蟲防治等新知識上存在障礙。現在遇到病蟲害問題，都需要王冕以及幾個技術員來做。他總喜歡在農場里轉悠，身后跟著自己在農場養大的小狼狗。但王冕知道，只有更多經受過專業培訓的年輕人加入到農業當中，才能改變農業整個產業。

“這一片土地依然美好，只是原來那些勤勞、善良的人們老了，這種改變也許從日本的發展中能得到借鑒”，總是打趣自己“只學計算機、經濟和管理，是不足以做好農場主的”王冕相信，“在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時，會如同當年日本的返鄉潮一樣，讓更多年輕人愛上農業、投身農業進而改變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