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養老方式與問題

趙爽 臧文靜

摘 要：提起孝文化，就不得不探討養老問題。孝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就是關于養老的文化。本文著重討論養兒防老與養女防老兩種方式，兼顧其他養老形式，探索養老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探討對于解決這些問題的可行性途徑。

關鍵詞：養兒防老；養女防老；調解；獎懲并用

中國文化是以孝為根本的文化，中國社會是以孝為根本的社會[1]。中國農村的老年人養老是建立在家庭的基礎上的。

趙河溝村地處魯西北地區，民風淳樸。絕大多數村民屬于趙姓，有著共同的祖先。村中青壯年大多數在外打工，老弱婦孺占了如今村中常住人口的多數。為了保證訪問對象的隱私，他們的名字用漢語拼音縮寫表示。

一、養兒防老

俗話說，“養兒防老，積谷防饑”。盡管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人們在性別方面的觀念也發生了變化，但是，靠兒子養老，以及由兒子繼承家產這樣的父系社會特征依然存在，兒子是要繼承家業傳宗接代的，女兒是要嫁給夫家為其傳后的。父母到了晚年，老年生活是要靠兒子兒媳照顧的。掙錢幫兒子娶妻成家是父母的人生責任，而父母同時也期待著兒子兒媳能夠為其養老。

既然談到了養兒防老，就不可避免的談到婆媳之間的關系。在農村，兒子一般是家庭的頂梁柱，養老的責任實際主要放在了兒媳身上。如今結婚的目的，其實很大一部分和贍養老人脫不開關系，實質上相當于孟子所說的“娶妻為養”。兒子多的家庭，因為老人的贍養問題而爆發沖突的事并不少見。村中80多歲的王奶奶，家中三子，老伴早逝。三個兒媳因為如何分配照顧老人的問題，矛盾重重，甚至到了見面若不必要就不說話的地步。今年村子拆遷，三家都分到了房子（小區居民樓，之前大家住的都是普通平房），但是三家人不知為何都不愿意讓老人住在自己家，而是選擇湊錢為老人在小區外面租了一間小房子，每家每天輪流送飯，逢年過節給點錢簡單看望一下老人。照顧老人，對于三家而言或許真的只是成了一種義務。

在村子里，也不乏孝順老人的家庭。而且相對于之前，在孝順老人上，出現了新的形式。以前，村民生活條件較差，村中高齡老人雖然也有，但是為老人做壽的人家很少。如今生活改善了，為老人辦壽宴的家庭逐漸多了，壽宴規模大了。今年5月初，村中趙fg老人過八十大壽，家人大辦宴席，擺了戲臺，又請來司儀主持，半個村子的人都來慶賀老人做壽。

二、養女防老與個人養老

我國《婚姻家庭法》第21條第1款規定：“父母對子女有撫養教育的義務，子女對父母有贍養扶助的義務。”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無論是女兒還是兒子，都應該贍養父母。

養兒防老還是養女防老？應該說，女兒養老的好處雖然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但是只有女兒的老人老年生活也不見得一定幸福。村中只有女兒的家庭并不少見。以村民趙sy家為例，老人趙sy的長女常年在外打工，夫妻關系不和，因而將自家的雙胞胎兒子一直交由老兩口撫養。二女兒對此很有意見，認為老兩口照顧大自己的兩個外甥是“多疼了兩個一些，少疼自己的孩子一些”，也怕老人因為常年照看這兩個孩子，會偏袒他們，給他們留點遺產，導致自己吃虧。2015年秋，老人生病入院，二女兒小女兒承擔了部分費用，輪流陪護，然而，大女兒家堅決不分擔老人的治病費用，大女婿的理由是他又不是老人的親生兒子，沒有出錢的義務，這徹底挑起了三家人的矛盾。這場鬧劇沒過多久，老人就去世了。葬禮辦的挺風光，然而趙sy家子女不孝的名聲已經傳開。如今，昔日安靜祥和的小院里只有老伴落寞的守著，而幾個女兒關于自己母親的贍養問題，至今為止還沒達成統一的意見。年齡稍長的村民基本都知道這件事。很多村民覺得老人命苦，大女兒最不孝，老人操勞了一輩子，還幫著帶大兩個外孫子，最后卻不得善終。

而在相隔不遠的趙sh老人家，背景相似的家庭，情況卻有些不同。家中兩個女兒都已結婚生子，時不時會來老人家里住幾天。老人和兩個女婿相處的還算和睦，趙sh老人談到自己和女兒女婿的關系時，很平靜的說：“他們要來，就來唄，也挺熱鬧的。”女婿也很孝順，相當于半個兒子，老兩口有什么事情，女兒女婿都會幫著張羅。

另外，從老人們的日常生活來看，趙sh與趙sy家，其實并不是單純的靠女兒養老，他們的日常生活中，也有一部分個人養老特征的存在。四位老人種地，上班，有一定的收入，獨門獨院居住。日常生活花費，基本能夠做到自給自足，只是在生病住院或者其他花費較大的事情上，費用由兒女均攤。而這種生活方式，在村中很多老人身上都有體現。

三、其他養老方式

1.對機構養老的相對排斥。鎮上雖然有養老院，但是門可羅雀，加之條件有限，幾乎到了快辦不下去的地步。在與村民的交談中，絕大多數人傾向于個人養老或者子女養老。在老人和子女看來，進養老院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子女贍養老人與否，都被認為是人家的家事，而家丑不可外揚。比如那位家有三個兒子的王姓老人。老人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愿意離開子女到養老院去，頂多自己和子女不住在一起，子女定期供應生活費或者糧食。

2.有血緣關系的非子女養老。除了子女養老這種方式，對于有的老人來說，由于終身未婚或者其他種種原因，老無所依，他們的老年生活，是由自己的侄子或者其他親屬照顧的。村中90歲的趙zx老人（已故去），一生沒有結婚，和侄子一家住在一起。侄子一家不富裕，但對老人的照顧還算可以，為其養老送終。

3.同村人對老年人的照顧。傳統的孝文化，一般包含這樣幾個方面：奉養、敬親、侍疾、立身、諫諍、善終。“同村人”思想意識濃厚，影響到孝文化。孝，不僅僅是對于自己家的老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村子中一位空巢老人趙ch突然過世，家中子女工作忙不在身邊，趕回來也需要時間，村子里的人自發行動，按照習俗為老人張羅了喪事。這也算是“善終”了。

四、小結與反思

1.從所調查的情況來看，農村養老方式還是傾向于子女養老，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家庭養老。在農村，老年人的經濟保障主要來自于家庭，即為親情的保障[2]。未來這樣的養老形式依然會存在。

2.養兒防老還是養女防老？從村里發生的種種來看，顯然，答案并不絕對。兒女本身是否心存孝道自然是關鍵的。但是，不可忽視的是，有的家庭因為養老的事情爆發沖突，并非是因為子女沒有照顧老人的意識，歸根到底，還是源于“利益”二字。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是功利的，在足夠誘人的利益面前，單純的道德約束就顯得蒼白無力。單靠道德陣地上的批判和指責效果有限，而大力宣傳孝文化固然必要，且效果長遠而持久，但卻不是那些亟待解決的老人養老問題的良方。

基于在村中的見聞，對于農村養老過程中存在的問題，特提出以下建議：

一是獎懲并用。對于照顧老人較好的家庭，應該給予榮譽和鼓勵；對于虐待老人的子女，就要根據相關法律進行懲罰。畢竟，法律是道德最后的底線。

二是重視調解。畢竟在農村，普遍的，法律意識相對淡薄，傳統觀念依然濃厚，尤其是“家丑不可外揚”，依然深入人心。讓老人運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合法權益，理論上雖然可行，但實際上不到萬不得已，老人不會這樣做。與此同時，對父母的敬愛心常常受到孝道的社會文化規范的促使、監督[3]。對于孝順老人，為父母養老，村民普遍是認同的，而這種認同反過來對于那些不愿意贍養老人的人，是一種有力的約束。

因而，對于家庭子女多而引起的養老沖突，由村干部或者村中有聲望的人進行調解，效果會比較好。在王姓老人贍養的問題上，尤其是在老人生病住院時，村中較有名望的趙ss與大隊村干部多次到三個子女家調解說和，一定程度上緩和了矛盾。王姓老人如今在幾個子女家輪流居住，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趙ss與大隊村干部的努力。

注釋：

[1]姜全寶，李樹茁：女性缺失與社會安全，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228頁。

[2]祁峰：中國養老方式研究，大連.大連海事大學出版社， 2014年版，第49頁。

[3]肖群忠：中國孝文化研究，臺灣.五南圖書出版公司， 2002年版，第296頁。

參考文獻：

[1]姜全寶，李樹茁.女性缺失與社會安全.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12.

[2]陳秀翔.霞飛續影.香港：香港天馬出版社，2007.06.

[3]王志民，張仁璽主編.傳統孝文化在當代農村的嬗變 山東農村孝文化調查.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5.12.

[4]張嶺泉.農村代際關系與家庭養老.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 2012.01.

[5]丁冬紅，李慧英.變革社會中的性別平等問題. 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 2011.11.

[6]袁越，張軍.日子里的中國.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 2013.01.

[7]肖群忠.中國孝文化研究.臺灣：五南圖書出版公司， 2002.07.

[8]祁峰.中國養老方式研究.大連：大連海事大學出版社， 2014.01.

作者簡介：趙爽（1996-6-），女，漢族，山東德州人，山東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發展學院2013級本科生，社會工作專業。

本文是山東師范大學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