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丁云
人生種種,換一種態度對待
記者丁云

偶爾要去巷子里走走,認識一下蘇州的老宅。光看書中的記述是沒用的。但要進去,總很忐忑。那些老宅若被用作民居,里面必定有三十六家房客。通道七扭八拐,一不小心就跑到了人家敞開的家門口,視線趕快急剎車,收回來時帶有點歉意。窗戶、樓梯等老物件垂垂老矣,蛛網拉碴,角落里的綠青苔感覺上有點陰氣逼人。有人也不是,沒人也不是,總有點緊張。
這時喊攝影記者一起去最好。一來壯膽,二來鏡頭放佛是他們的視線,他們比別人看得多,知道得也多。
一次在平江路附近的小新橋巷,去看一所老宅,中間幾次想回頭,覺得走到盡頭了。但鏡頭像有牽引力,總拉著攝影的人仔細看,往前走。跟著這么一進一進,居然從前巷穿到后巷。幾十家房客擁在老宅,沒被堵死還能走通,很奇妙。
宅子里的人家常常空關著門,也常常有人買汰燒。面對面時,常常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于住戶,我們是陌生人,跑進來到底想干什么,懷有警惕心;于我們,這位戶主到底面善不善,能不能聊兩句,嘴巴里掏出點掌故或細節。幾番打量,總要有人先開口。
幾句蘇州話,加一個資深級的攝影鏡頭,總能贏得無窮的親和力與包容心。老住戶把自己聽到的,看到的,推測的,臆想的全都囫圇吞棗地說給你聽。最后皆大歡喜。像是找到了共同的語言。
近日到蘇州誠品開講座的臺灣著名攝影家及攝影評論家阮義忠也說,攝影的過程能感受到許多。應該站在別人的立場思考,一舉一動都表示對對方的尊重,也讓被照的人,卸下防備,不但不懷疑拍照的企圖,同時完全信任,以至于讓對方認為,攝影師拿起相機也是一種尊重。
他22歲到《漢聲雜志》任職攝影,開始攝影生涯,40年用鏡頭對準尋常百姓生活,等于以人文紀實風格記錄了臺灣寶貴、純樸的一個時代。在他奔走攝影的臺灣的黃金年代里,人跟人是彼此信任的,人和環境是和諧的。而他敢面對他們的時候,就帶著一種美好,“我要把你拍得比現在更好”。這種努力讓他越來越能夠體現人性本善。他的相機只捕捉真善美。

萬物皆有靈,不僅人有生命,物有物命。攝影是捕捉內在,把靈氣、靈性拍出來,用相機捕捉到人、事、物內在的靈氣,靈魂,讓一草一木都被拍出另一種精神。
平日里稀松平常,沒往心里去,而看到那些照片,又會被平凡人物的日常生活所感動。
攝影大師解釋說,鏡頭不是去捕捉什么,是情不自禁地被人性的光芒吸引。其實每張照片的背后,都有感人的故事,這才是重點。不單照片。照片加上照片背后的故事,能成為民間史冊。在文字的幫助下,照片中的感動可以傳遞給更多人,就像又回到了現場。
他回頭再看過往拍攝的農村照片,有一個線索,就是人與土地的關系,人在土地上生老病死,也代表人跟土地的一種關系:沒有土地,我們不可能有糧食,沒有土地,我們不可能有家,沒有土地,我們不可能傳宗接代。可人們很少去感激土地,只覺得什么東西都是因為自己努力才擁有的。但有時真的不是靠人的努力就可以生存的,沒有土地,就沒有我們。大"天底下的事情,沒有所謂的好壞之分。處理得不好就是壞事,好事也可能會變成一場災難。壞事處理得很好,會成為一個很難得的經驗,以后不知道是好是壞時,就有經驗去面對和處理了。"師特別要讓現代人想一想,我們的發展方向是不是有偏差,我們是不是能夠從傳統中取得一些經驗來調整自己的未來。
攝影的意外和偶然,人是可以控制的,也叢生了很多生活道理。
比如阮義忠說,意外和偶然,代表著鏡頭以外的人要接受與自己原本不一樣的想法,就好像人生又多了一個窗戶,可以看到不同的風景。也可以把別人的生活經驗變成自己的生活經驗,把別人當成自己的一部分。攝影是一個不同的觀看之道,又是最好的自我教育的一個途徑。
有人說,攝影是共同創作的結果,就像另一個人說,“照片里,沒有一張是我的自拍,可是每一張都有我的存在。”


攝影中有感動,有冷靜,感動記錄在照片里,而照片的存在本身,又意味著必須在被感動的同時冷靜地按下快門。
攝影大師啟發,今天,我們拿起手機到處亂拍,到底在拍什么?有什么感動?感動又帶給你的人生什么領悟?要把這種感動和領悟化為影像,那才是重點。任何一切的表現,文字,繪畫,攝影,少了深度就僅是記錄而已。
手機攝影人阮璽說,拍照以后,他開始用攝影,也就是用心觀察很多東西,用攝影了解他生長的地方,以前沒有機會看的那些地方,也是通過攝影去看的。
攝影變成生活的一種態度,一種認真的生活態度。
原來看不見的風景,徒然會出現在眼前;原本看不到的風物,也處處皆是。
“如果人生種種,一直有著這樣的攝影態度對待,會越來越有成就感,生命的寬度不斷增加,活得越久,自我駕馭和自我成長的能力會源源不斷。反過來,如果不是用這種態度,就會覺得乏味、枯燥,日子難熬,重點是在這里。”阮義忠說。
天底下的事情,沒有所謂的好壞之分。處理得不好就是壞事,好事也可能會變成一場災難。壞事處理得很好,會成為一個很難得的經驗,以后不知道是好是壞時,就有經驗去面對和處理了。這從攝影里可以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