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理軍 嚴良
全球價值鏈上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的國際比較
文/孫理軍 嚴良
制造業在全球生產網絡(GPN)結構下通過全球價值鏈(GVC)的轉型升級來應對世界發展環境的變化。中國入世后制造業的國際化進程快速提升,作為世界制造大國和人口眾多的經濟轉型中國家,中國如何提升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科學測度、量化GVC上中國與世界主要國家的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分析世界主要國家的制造業轉型升級進程、趨勢,是中國制定制造業轉型升級政策、選擇適宜路徑的基礎。
(一)GVC上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指標的構建。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戰略任務不僅是順應世界制造業的發展趨勢,應對環境變革的挑戰,更重要的是突破自身發展階段與水平的局限,體現國家意志的戰略指導思想,推進中國制造業的經濟、社會和環境轉型及可持續發展。因而,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測度的明確目標和方向,是盡可能在全球背景下客觀、全面地評價中國及其他主要制造業國家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實踐進程及趨勢。為此,需要在GVC上探索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績效評價變量,確定評價指標及評價方法,然后根據權威數據,進行綜合評價。可持續發展理論旨在促進經濟、社會、環境發展的和諧統一,評價可持續發展的指標以經濟、社會、環境為核心,因而可以作為GVC上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重要理論基礎。本文將GVC上制造業經濟升級績效測度,擴展、引入社會和環境領域,也與黨和國家提出2020年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基本形成節約能源資源和保護生態環境的產業結構、增長方式,實現經濟、社會、生態等的協調和可持續發展的政策目標一致。
(二)GVC上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測度變量與測度指標的選擇。依據可持續發展理論,可持續制造涉及經濟、社會、環境發展三個維度,GVC上制造業的轉型升級績效選擇經濟、社會、環境發展狀況作為測度變量。依據統一又便于比較的測度變量指標、權威且有保障的數據來源,本文采用的具體測度指標如下:經濟升級狀況變量的測度指標采用人均制造業增加值的增長率;社會升級狀況變量的測度指標為實際工資變化與就業變化;環境升級狀況變量的測度指標為制造業能源消費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變化。
(三)數據收集 。為了提高數據的準確性并便于進行國際比較,本文原始數據主要選取中國國家統計局的《國際統計年鑒》與《經濟統計年鑒》、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UNIDO)的Statistics以及國際能源機構(IEA)的報告等中外權威統計數據來源,并且同一具體測度指標的數據來源盡量選取同一權威數據庫。需要說明的是,盡管難以獲得連續性數據,但本文旨在討論在GVC上中國2001-2012期間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總體狀況與進程,比較中國與世界主要制造業國家金融危機以后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的變化趨勢,收集的數據可以滿足研究目的。
其他主要制造業國家的選擇。一是發達國家選擇美國、日本、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它們均屬于七國集團,代表世界工業化最先進的國家,根據UNIDO Statistics 2015年的統計,上述各國2012年的制造業增加值(MVA)占世界制造業增加值的比例排名均位居世界前10位,六國制造業增加值的總和接近世界制造業增加值的二分之一,占45.92%。二是發展中國家及新興工業化國家選擇巴西、俄羅斯、印度、南非,因為巴西、俄羅斯、印度、南非與我國同屬于“金磚國家”,在發展政策上存在國家層次的協調,在GVC的制造業發展階段也相近,存在較大的替代與競爭關系。
(一)GVC上一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量化測度。由于各國制造業不再依據比較優勢競爭,而是根據絕對成本和中間品貿易,獲得動態收益并形成GVC,同時強調可持續發展,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量化測度領域涉及經濟、社會、環境三個維度。中國一直非常重視制造業在GVC上的轉型升級,但由于缺乏一套量化標準和有效監控工具,難以準確、全面地揭示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整體狀況及進程,更難以客觀評價、科學判斷世界其他主要制造業國家的制造業轉型升級趨勢。本文在已有成果的基礎上,依據可持續制造發展與GVC理論,嘗試擴展了全球價值鏈上制造業經濟升級的測度領域,引入了社會和環境維度變量,完善了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經濟、社會和環境具體測度指標,為追蹤、監測、評價一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進程提供了一套系統、科學的量化標準與分析工具。這將是對制造業轉型升級測度工具和方法的重大貢獻與完善,也有助于為中國制造業發展的規劃布局與政策調控提供理論和智識支持。
(二)中國制造業2001-2012年間轉型升級總體狀況的量化統計。以人均制造業增加值的增長率為測度指標,中國制造業的經濟升級績效2012年、2005年相對于2000年分別增長了225.2%、159.2%,在所有國家中漲幅最為突出。這可能是由于相對發達國家,我國工程技術人員較多,具有人力資本和市場優勢,在技能密集型制造業有成本優勢;相對于其他金磚國家,我國快速積累了較強的技術與資本能力,在技術和資本密集型的制造行業有較強競爭力。但是,2007年出現了降級,此后的2010年、2012年相對于2005年的增長幅度有所降低,說明金融危機以后中國制造業的的經濟升級趨勢放緩,優勢之間減弱。2000-2012年期間中國制造業員工就業人數一直保持保持增長趨勢,2010年的人均工資比2005年增長近200%,說明中國制造業的發展帶來了社會升級。中國制造業在2001-2012年期間的化石燃料二氧化碳排放量持續增加,以此為標準的中國制造業環境績效持續降級,但降級幅度在2009年以后逐步減小,表明中國制造業的環境轉型升級績效正在改善??傮w上,GVC上中國制造業的轉型升級,一方面是中國快速適應了國際生產網絡的分工和標準,在GVC的生產和貿易活動獲得了更好的經濟價值地位,帶來了人民生活質量的改善,促進了社會升級目標的實現;另一方面,中國制造業的環境績效依然沒有根本性的變化,經濟升級幅度減小,短期內工資上漲幅度過大,說明中國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受到國家歷史社會條件和國際規則等壓力的制約,未來形勢更為嚴峻。中國于2001年加入WTO,在2001-2005年的5年過渡期內中國制造業大規模嵌入GVC,成為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經濟和社會績效變化最顯著的時期;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后,中國制造業的轉型升級可能受到了世界其他主要制造業國家制造業戰略調整的重大考驗,也可能說明中國制造業的轉型升級進程進入了新的階段,需要探索GVC上轉型升級的新趨勢與路徑。
(三)中國與世界其他主要制造業國家的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差異與總體趨勢。第一,2000-2012年期間,發達國家的制造業總體上表現為環境升級、工資增長方面的社會升級與就業方面的社會降級,金磚國家的制造業整體處于環境降級、工資增長與就業兩方面的社會升級,金磚國家與德國、日本、美國的的制造業整體上獲得了良好的經濟升級績效,而且金磚國家制造業的經濟升級、工資增長方面的社會升級績效要高于發達國家。第二,2008年的金融危機影響了中國與其他主要制造業國家的制造業轉型升級績效,但發達國家與金磚國家受到的影響存在較大差異。金磚國家的經濟績效出現了升級與降級的波動,或者短期輕微的降級,隨后逐步恢復經濟升級通道;發達國家的德國、日本、美國制造業,經濟升級績效時有波動,英國、法國、意大利的制造業經濟降級幅度進一步增大。社會升級方面,依據就業人數,日本制造業2009年就業人數有所增長,但隨后下降幅度日趨擴大,其他發達國家制造業的就業人數總體上在2009年以后呈下降趨勢。以制造業化石燃料二氧化碳排放的降低率判斷環境升級狀況,發達國家制造業環境升級的趨勢總體上更為突出;金磚國家中的俄羅斯、印度、中國,制造業整體處于環境降級,但與中國在2008年以后環境降級幅度逐步減小不同,俄羅斯、印度、巴西、南非制造業環境降級幅度有增大趨勢。這可能是由于2008年的金融危機改變了世界主要制造業國家的制造業發展目標與戰略,發達國家更加關注改善環境、高價值的高端制造業發展,金磚國家大都加快了制造業的發展,中國制造業在發展的同時加快了GVC上經濟、社會與環境的全面升級。第三,基于GVC的制造業轉型升級可能出現了新的趨勢。各國政府加強對制造業發展的關注和干預,可能是基于GVC的制造業轉型升級出現的一個最引人注目的新趨勢。世界主要制造業強國美國、日本、德國刺激制造業發展和振興的系列政策,短期均出現了一定效果,但政策功效的發揮不夠明顯和持續;英國2008年推出了“高價值制造”戰略,近年來制造業的環境升級特別顯著。其次,不同國家在GVC的制造業轉型升級戰略定位可能進一步改變全球制造業的價值分布地圖,加劇主要制造業國家在GVC的制造業轉型升級競爭與挑戰。發達國家可能更重視環境升級,發展中國家可能比較關注經濟升級以及就業、工資增長方面的社會升級,不同國家選擇制造業的不同領域、途徑推進GVC的轉型升級,使GVC治理下全球制造業的轉型升級更為復雜、多變。不過,要注意的是,論文討論的GVC上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量化測度指標,主要評價嵌入GVC的一國制造業在特定期間轉型升級的績效現狀,并不等同于該國制造業在GVC的經濟、社會或者環境狀況。
【孫理軍單位: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經濟管理學院、湖北省區域創新能力監測與分析軟科學研究基地,嚴良單位: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經濟管理學院;摘自《宏觀經濟研究》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