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對外交流如何“講好中國故事”

葉枝梅

淺析對外交流如何“講好中國故事”

葉枝梅

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要求中國在對外交流中“講好中國故事”，這既是中華民族復興的歷史大趨勢，也是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對中國的要求。但若要適應世界與中國的新互動，講好中國故事，尚須注意掌握好若干平衡，其中四點尤其重要：一是注重傳統中國與現代中國的平衡，在講述中國傳統優秀文化的同時，更要注重當代中國的特點與亮點；二是注重中國主體與世界客體的平衡，堅持以我為主，同時注重中國故事的世界性轉化；三是注重中國大故事與小故事的結合，既要講當代中國的主流故事，也要講具體的小事，特別是能夠以小見大；四是注重中國故事的多樣性與主流性的平衡。

“中國夢” 中國故事 中國文化 對外交流

[作者介紹] 葉枝梅，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生，主要研究世界文化與中國文化。

“講好中國故事”，是新時期中國對外交流的重要戰略舉措，事關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與國家利益，凝聚了中國新一代領導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與偉大“中國夢”的戰略思考。2013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8·19”講話中指出：“要精心做好對外宣傳工作，創新對外宣傳方式，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習近平：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http://news.xinhuanet.com/video/2013-08/20/c_125210825.htm. (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2014年10月，習主席在全國文藝工作會議上進一步指出，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發中國精神、展現中國風貌，讓外國民眾深化對中國的認識、增進對中國的了解。*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2014年11月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他又明確提出，“要提升我國軟實力，講好‘中國故事’，做好對外宣傳工作”。*“中央外事工作會議在京舉行”，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1130/c1024-26118788.html.(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2016年5月在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他再次明確指出：“我們不僅要讓世界知道‘舌尖上的中國’、還要讓世界知道‘學術中的中國’、‘理論中的中國’、‘哲學社會科學中的中國’，讓世界知道‘發展中的中國’、‘開放中的中國’、‘為人類文明作貢獻’的中國。”*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2016年5月17日)，《新華文摘》，2016年第12期，第7頁。“講好中國故事”既是當前中國國家重要的對外戰略，更是一項艱巨的系統工程。如何“講好中國故事”，也是中國外交的重大課題。中國外長王毅曾指出，中國外交的重大使命之一，就是要使更多國家和民眾了解并理解中國選擇的社會制度與發展道路。*王毅：“發展中的中國與中國外交”，《新華文摘》，2016年第14期，第1頁。然而，在如何宣揚“中國夢”，“講好中國故事”，讓世界更好了解、理解中國方面，中國自身還有諸多尚待改進之處。筆者認為，要對外“講好中國故事”，就必須處理好方方面面的平衡工作，既要注重傳統中國與現代中國的平衡，又要注重中國主體與世界客體的平衡，既注重中國大故事與小故事的結合，又注重中國故事的多樣性與主流性的統一。

一、 注重傳統中國與現代中國的平衡

“講好中國故事”首先必須講最能體現中國內涵的故事。中國有數千年的悠久歷史，源遠流長的藝術與文化，為“講好中國故事”提供了豐厚的歷史與文化資源。習近平主席的“8·19”講話指出，要有“四個講清楚”，即“講清楚每個國家和民族的歷史傳統、文化積淀、基本國情不同，其發展道路必然有著自己的特色；講清楚中華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展壯大的豐厚滋養；講清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突出優勢，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講清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植根于中華文化沃土、反映中國人民意愿、適應中國和時代發展進步的要求，有著深厚歷史淵源和廣泛的現實基礎”。*“習近平：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http://news.xinhuanet.com/video/2013-08/20/c_125210825.htm. (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習主席講話包含了兩方面內容，一方面，必須講當代中國的特色，包括中國基本現實的國情、中國特色的發展道路、中國特色的理論體系、中國特色的管理模式與政治、經濟體制改革，中華民族特有的民族精神與文化品質；另一方面要講當代中國背后深厚的歷史與文化積淀，特別是要講清楚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傳統。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取得的成就舉世矚目，而這些成就可謂中華民族數千年歷史文化的發展延續，是當代中國與歷史、文化中國相結合的產物。習主席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堅實根基”。*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2016年5月在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他進一步指出，“一個拋棄了或者背叛自己歷史文化的民族，不僅不可能發展起來，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場歷史悲劇”。*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2016年5月17日)，《新華文摘》，2016年第12期，第6頁。可見，現代中國與歷史中國、文化中國兩者不可偏廢。在講中國故事時，既要講中國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及其為世界文明所做的貢獻，即歷史中國、文化中國、傳統中國。同時應勇于講當代中國，即當代中國所取得的成就，以及中華民族為世界發展與和平所做的巨大貢獻，講當代中華民族所體現與展現出的高尚品質與時代精神風貌。

講述當代中國所取得的成就，就要勇于向世界闡述“中國夢”。 “講好中國故事”首先重點要講當代中國所取的偉大成就及其所展示的積極、健康的精神風貌。其中本質的內涵，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與制度體系。中國30多年取得的成就與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是分不開的，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是實現“中國夢”的根本保障與理論指南。其次，“講中國故事”還要勇于講中國對世界和平所做的貢獻。“中國夢”既是要發展中國自己，更是要為世界做出貢獻，“中國夢”既是中國的，更是世界的，它與“世界夢”是相通的。“中國夢”不是給世界帶來破壞與威脅，而是給世界帶來更多機遇。習主席強調，中國夢是要實現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是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夢，與包括美國夢在內的世界各國人民的美好夢想相通。*“習近平：中國夢與包括美國夢在內的世界各國人民的美好夢想相通”，http://www.china-erzhong.com/news/ShowArticle.asp?ArticleID=13533.(上網時間：2016年8月10日)在西方社會發展里程中，“暴力”是主旋律，在新航路開辟及之后的世界資本原始積累中，西方國家基本都走上以武力搶奪、軍事侵略等崛起路徑，甚至引發慘絕人寰的世界大戰。但在“中國夢”及“中國道路”引導下，中國走的是和平崛起的新路徑，它走出了傳統“國強必霸”的大國崛起模式的窠臼，成為人類文明進步的新模式。同時，“中國夢”也與亞非拉人民及其他各國人民的美好夢想息息相通，都是要實現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與社會和諧，雖然中國的發展有自身特殊的國情，但這些特殊的國情在廣大發展中國家亦具有普遍性。美國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對此也予以積極肯定。他認為，中國的經濟增長不僅讓發展中國家獲益巨大，中國特殊的發展模式和道路也被一些國家視為可效仿的榜樣。更重要的是，中國倡導的政治價值觀，社會發展模式和對外政策做法，會進一步在世界公眾中產生共鳴與影響力。*轉引自許江、王明生：“中國道路和世界歷史意義解讀”，《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2016年第3期。事實表明，在踐行“中國夢”的過程中，中國領導人及其對外戰略構想都體現了中國與世界和諧發展的理念與思路。中國始終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把加強同發展中國家的團結與合作視作外交工作的立足點與出發點。對于這點，近年來，中國領導人有過深入闡述。2014 年 8 月習主席出訪蒙古國時表示，“歡迎大家搭乘中國發展的列車”。*“歡迎搭乘中國發展的列車”，http://www.scio.gov.cn/zhzc/3/2/Document/1378569/1378569.htm.(上網時間：2016年8月10日)習主席在隨后的9月訪問斯里蘭卡時，進一步具體提出“親、誠、惠、容”的周邊外交理念，闡釋了中國對外關系中“親仁友邦、以誠待友、政經互惠、文化包容”的新理念。*“習近平同斯里蘭卡總統拉賈帕克薩舉行會談”，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09/17/c_1112507228.htm.(上網時間：2016年8月10日)2016年，習主席又明確表示，中國的發展及對外開放，“不是要謀求勢力范圍，而是要支持各國共同發展；不是要營造自己的后花園，而是要建設各國共享的百花園”。*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16年7月1日)，http://cpc.people.com.cn/n1/2016/0702/c64093-28517655.html.(上網時間：2016年8月20日)中國的發展是世界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發展離不開世界的發展，其發展也將最終促進世界的發展與和平。以“一帶一路”戰略為例，3年來，沿線各國聚焦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不斷深化合作，已經在多個方面取得積極成果。中國同20個國家簽署了產能合作協議，同“一帶一路”沿線17個國家共同建設了46個境外合作區，中國企業累計投資超過140億美元，為當地創造6萬個就業崗位。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正式運營，57個國家積極參與其中；絲路基金、中國—歐亞經濟合作基金等順利組建。中國每年資助1萬名沿線國家新生來華學習或研修。2015年，中國同“一帶一路”參與國雙邊貿易額突破1萬億美元，占中國外貿總額的25%，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49個國家的直接投資額近150億美元、同比增長18%；“一帶一路”參與國對華投資額超過82億美元、同比增長25%。*轉引自習近平：“攜手共創絲綢之路新輝煌——在烏茲別克斯坦最高會議立法院的演講”(2016年6月22日，塔什干)，http://cpc.people.com.cn/n1/2016/0623/c64094-28470783.html.(上網時間：2016年8月25日)由此可見，“中國夢”給世界帶來的是和平與繁榮，是共同發展，中國崛起進程中所展示的，是和平、友善、合作、進取的精神風貌，它是世界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正能量。這些都應當成為“講中國故事”的重要內涵與組成部分。

“講好中國故事”要注意將文化中國與現實中國完全切割的傾向。有的學者認為，“過多地、重點地拿當代中國去表達中國形象，又拿這個形象走出去，那么，當代現實中國的重重危機所產生的負面形象，將會一損俱損，甚至連帶出現文化中國走出去的危機。并認為這其中的顯然因素是對文化中國與現實中國渾然不分。上述觀點還機械性地切割文化中國與當代中國的密切關系，片面地認為，“中國真正的軟實力，其實并不是由當代文化價值決定，而是由幾千年悠久的中華文化決定的”。*胡曉明：“如何講述中國故事”，《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5期，第115頁。將中華傳統文化與現實中國簡單切割開來，很可能進一步加大外界對現實中國、當代中國的認識誤區，不利于正確地向國外介紹中國正面、積極、完整的形象。因此，在“講中國故事”時，既要介紹中國歷史的、文化的形象，又要弘揚當代中國積極、正能量成份，不能偏好古代中國、文化中國，而無視當代中國的成績與亮點。

二、 注重中國主場與受眾客體的平衡

“講中國故事”可分為兩個層面，一是文化交流，二是文化傳播。文化交流是交互式的，即在主體與客體中進行文化交流，以達到相互感知、相互學習、取長補短，它不僅僅是將自己的文化與對象進行交流，同時也是向外取經、學習的過程；而文化的傳播則主要是單向性的，其重點是向傳播對象展示自己文化的精華與獨特之處，以期使傳播對象對主體方產生吸引力與向心力。因此，文化交流與文化傳播的效果大小所受的影響因素有很大差別。文化交流成效受雙方交流的方式、內容與客體接受力決定，考核的對象是雙方性質的。而文化傳播的效果則由傳播對象對中國故事及講述方法、形式的接受程度與接受能力的大小等因素決定。很顯然，“講中國故事”很大程度上是一種文化傳播行為，其基本路徑是必須從中國出發，以世界為落腳點。

一方面，要“講好中國故事”應以中國為主，講中國發生的故事，中國自選的故事，中國認為可以講、應該講的故事。具體而言，應當體現中國文化最光輝、最具吸引力、最具影響力的一面。這要求，在講述故事時，中國要善于發現、選擇中國故事，善于選擇演繹中國故事的方式、方法。以中國為主即體現中國特色，是中國特色的東西就要講，不是中國特色的東西要少講、甚至不講。

另一方面，在對外講述中國故事時要盡量考慮接受對象的特點與接受力、接受程度。比較而言，世界是多元的，世界各國、各地、各民族的文化、地域、心理相差各異，其對外來文化的接受力與接受方式也呈現出不同的狀態，有的甚至天差地別。這種差異導致西方及國際社會對中國產生了差異巨大的不同認識。這背后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國際社會自身的原因，其或對中國認識不清，或有意進行混淆。如對中國前途與命運問題，西方就不斷出現“中國威脅論”及“中國機遇論”搖擺的迷失現象。*于濱：“西方‘中國敘事’的迷失”，http://www.globalview.cn/html/culture/info_12916.html.(上網時間：2016年8月15日)二是中國在國際社會中的自我解讀方式存在不足。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孟威就表示，中國既有的固守傳播思維，對受眾需要和接受心理不甚了解，使得中國媒體在不同文化理念的公眾面前缺乏針對性和可讀性，造成對外傳播特色不足，缺乏吸引力，難以達到理想效果。*參見孟威：“構建全球視野下中國話語體系”，《光明日報》，2014年9月24日。

因此，在講中國故事時，首先，要認真研究受眾對象的歷史、文化、心理特點，以及其政治、經濟、軍事、宗教等上層建筑層面的基本特征，并根據這些不同的特點，研究出針對性較強的講故事的方式、方法與內容。以主辦2016年杭州G20峰會為例，為增進世界對中國的理解，“中國始終秉持開放、透明、包容的辦會理念，同各成員保持密切溝通和協調。我們還舉辦了各種形式的外圍對話，走進聯合國，走進非盟總部，走進七十七國集團，走進最不發達國家、內陸國、小島國，向世界各國，以及所有關心二十國集團的人們介紹杭州峰會籌備情況，傾聽各方利益訴求。各方提出的意見和建議對這次峰會的籌備都發揮了重要作用”。*習近平：“構建創新、活力、聯動、包容的世界經濟——在二十國集團領導人杭州峰會上的開幕辭”(2016年9月4日，杭州)，《人民日報》，2016年9月5日。正是本著對受眾與對象的尊重、重視，并為此做大量耐心、細致的研究與準備工作，杭州G20峰會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受到世界的廣泛肯定。

根據傳播對象特點講中國故事，其可行性的路徑首先是增加講中國故事的藝術色彩。藝術無國界，世界各國文化盡管差異巨大，但對于藝術的認識與感覺卻存在一致性。與此同時，中國文化藝術也是世界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是古代還是當代，中國所展示的文化藝術成就與藝術精品，必然也是世界藝術的精華與精品，也自然能被世界其他國家所接受。因此，要盡量避免以單一說教的方式對外講述“中國夢”及中國取得的偉大成就，而是要積極探索如何從藝術角度為切入口，講述中國獨特的文化藝術，彰顯中國文化藝術的獨特魅力，同時以藝術化的方式“講好中國故事”。中國藝術包含內容與形式相互統一的特點，它不僅表現在內容層面，如中國的書法、繪畫、戲曲、工藝等；同時它也是一種藝術的表達方式。因此，在中國對外文化傳統播時，既要傳播中國文化藝術層面那些優秀、精華內容，也可以這種藝術方式來展示當代中國所取得的成就及其對世界文化藝術所作的貢獻。習主席對藝術界如何講中國故事提出殷切希望，他指出以文藝為切入點有兩方面重大意義：一是讓外國民眾通過欣賞中國作家藝術家的作品來深化對中國的認識，增進對中國的了解；二是要向世界宣傳推介中國優秀文化藝術，讓國外民眾在審美過程中感受魅力，加深對中華文化的認識與理解。*參見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以藝術為內涵、以藝術為形式、以藝術為目標講中國故事，其效果將事半功倍。

其次，對外講中國故事要注重實現本土化。所謂本土化，即是將中國故事通過本土化的改造與再造，使之轉化成傳播對象可接受、容易接受的東西。在中國故事的本土化過程中，一要注重過語言關，使中國故事被受眾理解、明白、接受。語言是文化的重要載體，也是不同文化之間的重要隔膜。如中國故事不能突破語言障礙，講再好的中國故事也只能是對牛彈琴。因此，要學會用世界的語言講中國故事，結合國際現狀，從實際出發，以更具親和力的方式表達，“中國故事”要通過“國際方式”表達才能被世界接受。*林偉：“多管齊下講‘中國故事’”，《光明日報》，2014年12月23日。二要善于借用本土資源講中國故事，如借助當地人，利用本土傳媒手段講中國故事。例如，隨著中國崛起，國際漢學日趨繁榮，漢學家在世界傳播中國文化方面作用日益突出，成為講中國故事的一條重要路徑。習主席就曾專門與俄羅斯、德國的漢學家代表座談，充分肯定其在傳播中國文化方面的重要作用。*參見彭龍：“推動以儒學為核心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國際傳播”，《新華文摘》，2016年第4期，第136頁。通過本土化，可使中國故事順著傳播對象的本地資源、本地思維、本地平臺、本土渠道，深入本地人的內心世界，從而打破文化層面的隔膜，避免出現所謂文化沖突、文化侵略的論調。講好中國故事、提升中國文化影響力是項長期的戰略工程，應具有長遠眼光與戰略盤算，避免短視行為。當然，在現代技術的條件下，要“講好中國故事”也要善于利用現代傳媒手段，特別是利用現代互聯網手段，以及微博、微信等渠道，使中國故事得到更加迅速、更加深入的傳播。

注重本土化與主體性平衡的目的是講好中國故事，而非本土化，因此不能本末倒置，更不能為了本土化而丟失中國之本，否則本土化這一路徑也就喪失其應有之義。

三、 注重中國大故事與小故事的平衡

無疑，對外講中國故事既是中國歷史發展使然，也是中國崛起的時代需要。“講好中國故事”，其歷史動力在于幾千年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有容乃大，其時代動力在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夢想，這兩者都是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波瀾壯闊的偉大事件。因此，要“講好中國故事”，理應講中國發生的大事。但與此同時，講中國大事也不應忽視講中國小事，要注意掌握大小中國故事的平衡。

首先，“講中國故事”要講中國的大事。什么是中國的大事，就是最能體現中國文化與當代中國深遠的大事。“講好中國故事”的目的就是要提升中國的軟實力，而能迅速提升中國軟實力與影響力的基本上是對時代有巨大影響力的大事，如最能反映中國歷史發展的大事，最能反映中國對世界文化與人類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歷史大事。對于當代中國而言，講中國大故事，就是要能體現當代社會深刻變化及其艱巨性、復雜性，表現當今中國人豐富復雜的精神世界，能在現實境遇中看到未來的希望和光芒的故事。*陳曉明：“如何講述當代中國大故事”，《人民日報》，2016年1月12日。也就是說，要講中國崛起的偉大歷史進程及其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講中華崛起的偉大“中國夢”，講中國對世界和平與發展所做的巨大貢獻。對于發生在中國的大故事，不僅要善于講，而且要堅持不懈地講，以多樣化的方式進行講述，不講中國大事就不足以反映中國歷史與當代發展的全貌，也難以反映中華文化發展的本質內涵。

其次，要善于講當代中國發生的具體小事，做到以小見大。講“中國夢”是講中國的大事，而“中國夢”歸根到底是人民的夢，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夢，“宏大敘述”的國家夢，也是“具體而微”的個人夢，講中國大故事與講中國小故事兩者之間并不矛盾。事實上，大故事是由許多小故事組成的，沒有小故事就沒有大故事。習主席指出，“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愛恨，有夢想，也有內心的沖突和掙扎”。*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無論是中國歷史還是現代中國，大故事背后往往有著一系列令人難忘并起著支撐作用的小故事，這些都是講中國故事不容回避的重要題材。講小故事，最重要的是要講小人物的故事，講小人物、普通人的夢想、追求與奮斗，講普通人的愛情、生活與家庭，以及由此體現的感人經歷與內在不懈追求的精神。無論是歷史上還是今天，中國大地上每天都在發生著諸多小人物的感人的小故事。講中國故事就要善于講這些小人物的故事。中國國際談判專家、原外經貿部副部長張祥認為，中國人常犯的毛病就是太愛講哲學，道理說得太多。他表示，“我們要學會講感人的故事，故事往往是哲學的載體，故事往往離真理更近”。*“提升文化軟實力，要用‘中國語氣’講中國故事”，《中國經濟周刊》，2013年10月7日，第38～39頁。而近年來，中國在對外傳播中取得的一些成功的經驗之一，即是講具體的故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之所以獲獎，其原因之一就是講普通人的感人故事。風靡一時的電視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即通過一個個具體的飲食文化故事，把大自然的神奇與中國人的智慧相結合，演繹出一幕幕感人的中國故事。普通人的普通故事雖不像大故事那樣影響深遠，波瀾壯闊，但發生在小人物身上的故事最接地氣，也最能感動人，也容易找，易于形成共鳴，讓受眾感同身受。眾多普普通通的小人物的小故事最終匯成一個總體的中國大故事，講普通人、小人物的小故事，更易于起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作用。

但必須注意的是，講小故事要與大故事相互補充，互為映證，特別是要將小故事置于大故事的背景下，反映大故事所要反應的主題、思想與時代精神，做到以小見大，以小證大。同時，講小故事要有計劃、有系統、有條不紊地展開，克服講小故事的自發性與零散性，使講小故事真正取得講大故事所不能取得的效果。

四、 注重中國故事的多樣性與主流性的平衡

中國作為一個大國，在歷史上以及當今所發生的方方面面，值得講的故事很多，表現出多樣性的特點，因此，“講好中國故事”應注重多樣性與廣泛性，這樣才能體現中國完整的形象。但在講中國故事多樣性的同時，應注意講中國故事的主流性質、主流方向，做到多樣性與主流性的統一與平衡。

講中國故事的多樣性，這是由中國特定的國情決定的。中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民族眾多，可以拿來講的故事很多，這些發生在中國身上的故事都從不同側面反應了中國的風貌，是中國總體性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注重中國故事的多樣性，首先表現為內容的多樣性。如在講人物故事時，不僅要講主流民族的故事，也要講少數民族的故事；要講發生在大城市的民眾故事，也要講城鄉交接地帶、下層普通百姓、邊遠地區發生的事情；既要講男人故事，也要講女人，講小孩、老人的故事；既要講正常人的故事，也要講身體有缺陷的人的故事。在社會與人的關系方面，可以多講中國人如何與自然和諧相處，如何保護自然，防止自然退化、污染，保護野生動植物的故事。只有告訴國內外一個真實、全面的中國，才會使國內外受眾看到和相信、認可一個“可信的中國”。*楚樹龍：“‘中國故事’與中國的國際形象”，《現代國際關系》，2015年第9期，第38頁。總體上，中國故事方方面面，不能掛一漏萬，更不能以偏概全。只有兼顧社會的各領域、各方面、各階層、各民族、各地方、各時期的故事，才能反映一個真實中國的全貌。

在全方位講述中國故事的同時，更要注重講述其主流性，否則中國故事的講述就會顯得過于寬泛、松散，甚至可能迷失方向。習主席就指出：“熱衷于‘去思想化’、‘去價值化’、‘去歷史化’、‘去中國化’、‘去主流化’那一套，絕對是沒有前途的”。*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上網時間：2016年5月10日)近年中國經濟在世界上強勢崛起，但與之相反，中國的主流意識形態、核心價值觀卻不斷缺失。有國外媒體稱，中國崛起最令人驚訝的特征之一，就是中國意識形態的缺失，缺少核心價值觀的引領成為中國崛起面臨的嚴峻課題。*參見王博： “向世界講‘中國故事’”，《世界知識》，2010年第1期，第20頁。而這種缺失背后很大的原因，則是中國對外傳播與交流中有意無意的回避，或不敢理直氣壯地宣講中國的核心價值。對此，有學者指出，近年中國對外傳播不可謂不熱鬧，但效果并不大，關鍵是生根的、有持續影響力的東西不多。*參見胡曉明：“如何講述中國故事”，《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5期，第109頁。因此，“講中國故事”的首要問題是要突出主流性、最具中國特色與影響力的因素。如何做到突出主流，就是要重點講述中國歷史發展的主流，當代中國所取得的成就，所堅持的中國特色的道路，所體現的主流思想。要講主流思想，就要講核心價值。核心價值觀承載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追求，體現一個社會的價值標準，也是國家軟實力的核心要素。在當代中國，核心價值即中共十八大所提出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唐洲雁：“堅持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凝魂聚力”，《光明日報》，2016年9月5日。其核心是走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因此，堅持中國特色的制度與發展道路是講中國故事的基本出發點與歸宿。王毅外長精辟指出，中國必須堅持走自己選擇的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它得到了最廣泛人民大眾的強烈支持，一定要讓更多國家支持與理解。*王毅：“發展中的中國與中國外交”，《新華文摘》，2016年第14期，第1～2頁。“講中國故事”理所當然要講不同層面的故事，但更重要的是要講正能量故事，講主旋律故事，對人有啟迪、有教育、能感人的故事，反映中華崛起這一偉大歷史進程的故事。

“講中國故事”的多樣性有助于展現中國歷史與發展的全貌，體現中國故事的整體性與完整性。“中國故事”的主流性，則更能彰顯中國的個體性、時代性與中華文化的本質內涵。兩者密切結合，實現多樣性與主流性的統一，才能告訴世界一個真實、現代的中國。

結 語

總之，“講好中國故事”是項艱巨、系統、長期的工程，是中華民族實現偉大歷史復興的重要戰略，是中國在世界綜合國力競爭中提升軟實力的重要策略，更是新一代中國領導核心的殷切希望，因此不僅要將“講好中國故事”提上戰略層面、國家層面的高度予以思考，同時還要積極探索“講好中國故事”的有效路徑。這種路徑、具體方法可多種多樣，但重要的選項之一，是將其作為一個綜合、系統、長期的工程，注意平衡方方面面的工作，并予以均衡、有效、持續地推進。○

(責任編輯：黃麗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