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淺淺的小腳窩

王德全

那串淺淺的小腳窩

王德全

女兒還在上幼兒園小班的年齡時，我和妻子便急切切買來小書包，沉甸甸裝了一兜書，把女兒送進了小學課堂。上學第一天，我們夫妻一人牽著女兒一只手把她送進校園。這一天我們的心就留在了校園里。第二天，女兒還按幼兒園的習慣等著我們去送的時候，我與妻子交換一下眼色，丟掉了昨日的擔憂，決定從今日起讓她自己去學校。女兒當時極不情愿，像受傷的小鹿怯怯地向學校走，我們則在遠處跟著，直到女兒走進校門，走進教室。

不接不送，讓孩子學著自己去闖，妻子和我的觀點是一致的。女兒如同一株小樹苗，既然不能總在苗圃里，移栽到山坡上就要經受點風雨才好，我們應該幫助她克服依賴心理，越早越有利她的成長。有一次正是上學時間，外面風雪交加，女兒央求我：“爸，送我，我有點怕。”妻子望我一眼，那目光分明在說，這么大的風雪，送一次吧。當時我心里一熱，差一點就答應了女兒的請求。不過，我很快克制了，把書包挎在女兒肩上，推開了房門，女兒便獨自一人沖進漫天的風雪之中。我一直站在門口目送女兒，看她在風雪中走一陣、跑一陣，身后留下一串淺淺的小腳窩。女兒漸漸遠去，我收回目光，猛見門旁那株側柏迎風傲雪，更顯秀麗挺拔。

女兒后來讀了大學，在工作崗位上也很有擔當、有責任、有主見，令我們十分欣慰。如今女兒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在吃穿上對孩子照顧得周到細致，教育上卻一點也不含糊，甚至比當年我們對她還要嚴厲，這讓我和妻子很放心，認為我們當年的嚴格有了傳承。如今，每當女兒回家對我們噓寒問暖的時候，我會禁不住想起當年她在雪地上留下的那串淺淺的小腳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