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落，深海中的溫柔孤島

張博然

【熱用立意】生命的饋贈/生態保護/拯救

【素材反思】即使死去，鯨魚的尸體仍滋養其他動物長達幾年，這是它對生命的饋贈。然而，當工業化的黑手伸向這片綠洲時，一切關于生命的美好也許將不復存在。我們只有正視環保問題，善待生命，才能還海洋一片綠洲。

在地表之上，萬物生長靠太陽。但哪怕最清澈的海水，在200米以下也幾乎是漆黑一片。沒有陽光，驅動生物界運行的最主要的能量來源斷絕，可并非沒有其他途徑。深海海底的生物可以依靠化學能合成和海面輸送來的物質生存。熱泉口是它們的城市，洋流是它們的道路，從海面緩慢飄下來的食物碎屑（“海洋雪”）是它們的天降甘霖，而偶然落下的巨大身軀，則是它們在大洋荒漠之中的孤島和綠洲。這些軀體是鯨魚的尸體，被稱為“鯨落”。

當一頭鯨魚死在大海中央時，它的龐大尸體會一直下沉到數千米的深海海底，然后在這里形成一個新的生態系統。

當鯨魚的軀體抵達海底時，很快會被盲鰻、睡鯊、深海蟹等生物發現。鯨魚90%以上的軟組織會被它們吃掉，這頓盛宴一般會持續4—12個月。

當大號“食腐者”心滿意足離去之后，便輪到二十余種多毛類和甲殼類小型生物入住，食物殘渣可以維持它們生存兩年。

但是，這一切僅僅是開始。當鯨魚只剩下骨架時，深海的獨特生態系統才得以真正展現。深海并非沒有氧氣，但氧氣也談不上多豐盛，因此會有大量的特殊厭氧細菌，它們爬入鯨骨深處，分解其中的脂類。

一些生物可以靠共生從這些細菌中獲得能量，另一些則可以直接吃掉細菌聚集成的菌墊。鯨骨體型巨大，富含脂類，分解又十分緩慢，一頭大型鯨魚可以維持這樣一個綠洲和寄居在其軀體里的上百種無脊椎動物生存長達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如今，鯨魚越來越少了，全世界鯨目物種有80多個，但是只有達到30噸級別的大型鯨魚才能真正形成繁盛的鯨落——這就只剩下不到十種物種，而其中一半是瀕危的。過去兩百年里，工業化捕鯨將大型鯨魚推到了十分危急的境地。今天全球海洋里的鯨落數量，可能不足以前的1/6。

假如大型鯨類數量徹底崩塌，這對深海的生命意味著什么？

沒人確切知道。也許鯨魚的消失會來得太快，不給生命留下足夠的時間適應；也許生命依然能頑強地找到其他道路，重新找到新的生存方式。但是無論如何，如果鯨魚沒有了，鯨落這一龐大而溫柔的奇跡，也會隨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