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光貼身而行

李細蓮

“在現代社會中，唯一能夠以燈紅酒綠、人心浮躁的現代都市相抗衡的是沉默無言、由來已久、蘊意深長的自然界。”1845年，梭羅——這位先驗主義思想家。獨自一人在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過上了一種原始簡樸的生活。他內省自心，外師自然，以時光對話，以自然對話，寫下了享譽世界的《瓦爾登湖》，向我們展現了一個無比豐富的精神世界。

初讀《瓦爾登湖》，開始讀會覺得將信將疑，覺得他并沒有什么閃光點，甚至有點晦澀，體會不到那些閃著纖細靈光的思想。只有當我們心靈雷達處在捕獲心靈信號的最佳狀態時，才能讀有所思，思中有悟，繼而為之所描繪的世界所祈服、所震撼。

一個人的瓦爾登湖是寂寞的，但卻不是孤獨的。和大自然為伴存在著一種無窮無盡的，難以言表的美妙感覺。內心強大的人，對話的對象已經超越時空，可以隨心所欲的與自己、與自然、與神靈交流。只要心靈空明寧靜，這個世界也就和諧自然了。

“我的夢想，不是去裝點詩行，我無法比居住在瓦爾登湖更接近上帝和天堂。她是我的右岸，是清風拂過的湖畔，她的水和沙晶瑩閃亮在我的手心，在我的手心捧著的是水的靈動和沙的剔透，她幽深的勝地高踞在我的心里。”梭羅優雅地敘述著，一種寧靜空曠的心，在字里行間時時閃現著人生的哲理，在他那簡樸的字句里便可隨時捕捉到睿智的獵物——他對人、對人生、對生活的感悟。

他對物質的感悟：“他們積累了大量的低劣東西，但是不知道如何使用或如何擺脫他們，就這樣，他們鑄造了自己的黃金和白銀桎梏”；他對智慧的感悟：“千百萬人清醒到可以從事體力勞動，但一百萬人中只有一個人清醒到可以從事有效的腦力勞動，一億人中只有一個人能夠擁有富有詩意的或神圣的生活”；他對藝術的感悟：“能夠影響生活的質量，這是藝術的最高境界”；他對生活的感悟：“我要深深地熱愛生活，吸取生活的全部精髓，過堅強的、寧靜的、豐富的自己的生活”。梭羅在《瓦爾登湖》一書中，撒下了一大把珍珠，意象靈動，或是人物，或是哲理，或是自然景觀，再或是作者的喃喃自語式的臆想，你不知該欣賞它的高度還是亮度，又或是厚度。總之，這是一個極富有靈性的世界，沉浸于其間，每一次都會有一種嶄新的體會，受益無窮。沒有什么比心靈上寧靜的富足更讓人心馳神往。

的確，時光這個悄無聲息的魔術師，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笆蕉。在歲月的顛沛流離中，我們每個人都站在屬于自己的時間節點上，用或鈍或利的心智雕刻著時光，善于偽裝的人們在塵土飛揚中奔波起程，穿行于一條條擁擠而喧囂的歸途中，常常迷失自己，也開滿了憂傷，于是慨嘆從前的故園是怎樣的山清水秀；從前的菜蔬是怎樣的原汁原味；從前的閱讀是怎樣的從容散文淡。其實故園依舊，只是我們的心地早已雜草叢生；其實菜香依舊，只是我們的饑餓感早已被饕餮饜足；其實書香依舊，只是我們的眼睛早已不再向內去關照心靈。

曾幾何時，我們曾多么渴望人生的輝煌命運的波瀾，到最后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寧靜與從容；我們曾期盼外界的認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系；我們曾計較付出的回報，到最后才懂得，一切功成名就終將是浮云。走好自己選擇的路，與時光貼身而行，這也許才最逼近真實的自己。

是時候讓自己急匆匆的步履慢下來了，耽于趕路以至于忘記了為何一路奔忙，更談不上欣賞沿途的風景；是時候讓自己心急火燎的心平復下來，耽于超趕以至于忘記了為何一定要超越，更談不上讓渡出一些時間與內心來番對話；是時候讓自己急吼吼的語速放緩了，耽于表達以至于忘了傾聽，更談不上讓異己者表情達意。

盤點漸行漸遠的時光，人們為它涂上各種各樣的顏色，無論豐盈抑或跌落，所有歲月的刀鑿斧刻抑或云淡風輕，都是一段傳奇的開始抑或結束，這就看你是怎樣去涂抹，不同視角的涂抹是不同的意境，而時光永遠是最深深淺淺的底色。

明天還會吹明天的風，明天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所以，我希望，你和我一樣，胸中有血，心中有傷，不要什么花好月圓，不要什么笛短簫長，以梭羅這樣的情杯笨拙而樂觀地耕種，撥開光怪陸離世界浮光掠影的遮擋，過著一種簡單而詩意的生活，保其寧靜，成其自然，潛心一志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于事不執，于心不著，簡單自然，守候寧靜，你會發現，與時光貼身而行，一切安好。

（作者單位：上高縣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