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岳母

文　姜冬云 圖　阿 諾

拜見岳母

文姜冬云 圖阿 諾

小品《拜見岳母》演出照

人物 海燕——在讀女博士，29歲。鄭郝——市長秘書，海燕男友，30歲。（說上海普通話）母親——退休教師，海燕娘，60歲。大米——土豪，海燕娘的干兒子，31歲。（說東北話）

【海燕家客廳，設有桌椅，衣帽掛，桌子上擺茶具，衣帽掛上掛著一把老式油紙雨傘。窗外汽車喇叭響，海燕抱著一束鮮花，拎著水果上。

海燕 到家了。（向內）鄭郝快點！

鄭郝 （上）來了！出租車司機多收了我一塊錢。

海燕 你大方點不行嗎？

鄭郝 行。

海燕 （把東西給鄭郝）拿著。

鄭郝 （緊張地）好。

海燕 進屋。

鄭郝 海燕，你等一下。

海燕 啥事？

鄭郝 見了你母親我該叫什么？

海燕 叫媽。

鄭郝 叫媽不好吧？頭一次見面，是不操之過急了？

海燕 那就叫娘。

鄭郝 好滴。不對，娘和媽是一個意思。

海燕 那你隨便叫吧。（欲開門）

鄭郝 等一下，海燕，你媽媽要是問我有沒有車，有沒有房，我該怎么回答？

海燕 你就說有，車是鳳凰牌的，房是單身宿舍。

鄭郝 你媽媽會不會不同意咱倆的婚事？

海燕 完全有可能。

鄭郝 那可怎么辦？

海燕 那你就偷著樂吧。我媽要是不同意，那是老太太慈悲，怕你將來受我的氣，救你一命。

鄭郝 （兩腿發抖）那還是不救我為好。

海燕 你別太緊張行不？進去再說。

鄭郝 好，我叫不緊張，不緊張。（腿越發抖得厲害）

海燕 （推門喊）媽，我回來了。

母親 （邊打手機邊上）……好，好，就這樣，來了再說。

海燕 （撲上前與媽擁抱）媽，想我了吧？

母親 想了，我天天都想。

海燕 天天都想我？

母親 想著你還能不能嫁出去。

海燕 媽，這就是我的……哎，人呢？（回頭看見鄭郝還在門口發抖）

母親 這就是小鄭吧！快進來。

鄭郝 哎！媽——娘——阿姨您好！

母親 ……

海燕 他頭一回接受丈母娘面試，有點小緊張。（接過東西）

母親 來就來唄！還買東西干啥？坐吧，我給你們倒茶。

母親 哎喲，怎么了？

海燕 啊，我跟他鬧著玩兒呢！

母親 這孩子，鬧著玩也不分個場合。（拉起小鄭）摔著沒？

鄭郝 沒事兒，沒事兒。

母親 你喝水。

鄭郝 我不會——啊，我不渴。

海燕 會喝就喝吧！

大米 （邊上邊喊）媽——我來了！

虛寧寺的“靜”不僅僅是對于進寺院游覽的信眾和游客而言，對于住寺僧團及工作人員來說，亦如此。這主要是源于虛寧寺特別的管理形式。

母親 進來。

【大米穿名牌，抱一個大花籃上。

母親 這是我的干兒子——大米。

大米 （夸張地）海燕哪！你終于飛回來了，咱媽天天想你。

海燕 大米哥，是我媽，不是咱媽。

大米 對，我干媽天天想你。

母親 你又買這么多花干啥，這都有了。

大米 這是香水百合，特意從荷蘭空運來的。

【大米把鄭郝帶來的那束花扔到桌子底下，將花籃擺到桌子上。鄭郝與海燕對視一下。

母親 大米，這就是海燕的男朋友。

鄭郝 干哥哥好。

大米 （與鄭郝握手）你好，我在電視里見過你，總拎個小包，在市長身后站著。

鄭郝 我在政府做秘書工作，我姓鄭，叫鄭郝。

大米 一聽這名字就好，正好正好，咋整都好，不像我一個哥們，姓鄭，叫鄭經人。

鄭郝 我爸姓鄭，我媽姓郝，所以我叫鄭郝。

大米 我姓大，叫大米。

鄭郝 你姓大？

大米 錯了，我姓米，大伙都管我叫大米。

鄭郝 大米也挺好，東北的大米更好。

大米 好什么呀？只有老鼠愛大米，我妹子海燕還不屬鼠。

海燕 對，我屬貓。

大米 那鄭秘書肯定是屬耗子的。

鄭郝 你怎么知道？

大米 貓愛耗子嘛！

海燕 （對鄭）大米哥愛開玩笑。

大米 鄭秘書，咋沒看見你的車停哪了？

鄭郝 我們是打的來的。

大米 （將車鑰匙扔在桌子上）往后再來先打電話，哥用保時捷去接你。

海燕 他自己有車。（將鄭郝兜里的鑰匙掏出來扔在桌上）

大米 他是什么牌子的？

海燕 保持潔。

大米 你也有保時捷？

海燕 你聽錯了，他是保純潔。

鄭郝 （把鑰匙拿起來）我是自行車。

大米 挺好，給市長當秘書低調一點好。

海燕 啥低調高調的，他當秘書的就是負責給領導拎包、寫稿，跑腿學舌。

大米 那可不一樣，領導秘書非常重要，管著領導，代寫報告。

鄭郝 還有，領導開會我先到場，檢查話筒，試試音響，領導講話，帶頭鼓掌。

大米 還有，領導隱私不能亂講。

母親 都坐下，喝水。

大米 （看鄭郝）我海燕妹子挺有眼光，看鄭秘書這小伙，不但有學問，長得也人模狗樣的。

鄭郝 （問海燕）啥意思？

海燕 大米哥夸你呢，他是東北人。

鄭郝 東北人都這么夸人哪？

大米 我是說你長得周正，有鼻子有眼兒的，倆耳朵一邊一個。

海燕 倆耳朵長一塊兒那是狗尿臺。

母親 大米，快別鬧了，說點正經事。

大米 說點正經事兒，就是我海燕妹子終于找到如意郎君了，今天又是我媽——我干媽的生日，咱們要好好祝賀一下。

海燕 我媽的生日？

鄭郝 （緊張地）海燕，老太太過生日你怎么沒告訴我？

海燕 在我印象里，我媽從來沒過過生日啊！

母親 也過過，你上大學，又接著讀研究生，一晃八九年沒在家，每年都是你大米哥張羅給我過生日。

鄭郝 我去買個生日蛋糕。

大米 不用了，我已經訂好了，皇朝酒店做的法國藍莓奶油蛋糕，一會就送來。

鄭郝 這……

海燕 要不咱們一塊去飯店，鄭郝請客，給媽媽祝壽。

鄭郝 對，對，我請客。

大米 不用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去我的海鮮酒樓，咱自己家的飯店，管夠造。

鄭郝 （為難地看海燕）那——

海燕 （拎起水果）媽，這是鄭郝到果園去給你摘的新鮮蘋果。

鄭郝 祝阿姨生日快樂！平平安安，永遠健康！

母親 好，謝謝小鄭。

大米 媽——干媽，我也送你一個蘋果。（從兜里掏禮物）

母親 你也買蘋果了？

大米 （呈上禮物）這是“蘋果7”，你老拿著玩吧！

母親 你這孩子，竟亂花錢，這么貴的手機給我用白瞎了。

大米 孝敬我——干媽，絕對不白瞎。

鄭郝 （掏出一千塊錢）海燕，借我點錢。

大米 不用，哥這有錢。（從包里掏出一大摞錢）

海燕 （不滿地）打住！大米哥，你這戲演過了吧？

大米 演過了嗎？

母親 有點過，人家小鄭初次登門，你總得給人家一點機會嘛！

大米 對，我這就給他機會。（將5萬塊錢放到桌子上）

海燕 你拿這些錢是要干啥？

大米 我這是送鄭秘書的。

鄭郝 送我的？

大米 對呀！你哥我有事相求，看在我海燕妹子的份上，無論如何，你得幫哥一個忙。

母親 你別拐彎兒，實話實說，小鄭和咱們這種關系，你有困難他能不幫你嗎？

鄭郝 大米哥，你說啥事？

大米 這錢你先拿著。

鄭郝 你先說事。

大米 你哥我不是新開了一個海鮮酒樓嘛，消防驗收沒通過，你幫著通融通融，這點錢是小意思，往后你到我酒樓去消費，一律免單。

海燕 鄭郝，這事能辦嗎？

鄭郝 不能！

大米 干媽，他就倆字——不能！

母親 小鄭可能有難處。辦不了也沒關系，大米是我干兒子，可他對我比親兒子都好，特別是海燕不在我身邊，這些年全靠大米照顧我了。

大米 應該的，當年，我從東北到這來打工，身上沒錢，又得了病，貧困交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干媽收留了我，我大米知恩圖報，干媽你永遠是我的親媽。

母親 他做買賣也不容易，你們要是看我的面子能幫幫他，我也感謝你們。

海燕 媽，這不是面子的事。

大米 其實，就這么芝麻綠豆大點兒的事兒，都不用市長說話，鄭秘書跟消防部門打個招呼，他們誰敢不給面子？

鄭郝 我知道，咱們是熟人社會，有人好辦事，沒人辦事難。可是，國有國法、黨有黨規，如果大家要是都不講規矩，不守紀律，那我們的社會就會失去公平、公正，老百姓的心理就會失衡。

大米 行了兄弟，哥是小人，聽不懂大道理，但是，哥也不是糊涂人，你辦不了也沒關系，哥不能讓你犯錯誤，耽誤了你的大好前程。

海燕 大米哥，你別挑理，鄭郝當了幾年秘書，從來沒為朋友辦過任何越格的事。

母親 這樣也好，膽小的人總不吃虧，尤其在政府部門工作，謹慎點沒壞處。

海燕 其實，鄭郝已經向組織上提出申請，要求到基層去工作。

大米 對！到基層去提拔得更快。

母親 要到哪個基層？

鄭郝 可能去鄉鎮。

大米 那是去當書記還是鎮長？

鄭郝 都不是，就是普通干事。

大米 （看母親）干媽——

母親 大米，幫我去洗水果。

大米 好。

【母親與大米下。

鄭郝 海燕，完了！徹底完了！（腿又發抖）

海燕 啥完了？

鄭郝 咱倆的事兒你媽不會同意了。

海燕 你別緊張。

鄭郝 我走吧？

海燕 走吧！

【鄭郝腿發抖，邁不動步。

海燕 你怎么不走啊？

鄭郝 我這腿是怎么了？

海燕 鄭郝，你別害怕，我媽是黨員，還當過校長，她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鄭郝 可你這個干哥哥太霸道了。

海燕 大米哥過去也不這樣，今天有點反常。

鄭郝 跟這個大米一比，我就是個衰男。

海燕 跟土豪別比錢，跟貪官別比權，你別不自信。

鄭郝 那我還有啥優勢？

海燕 你有品位呀！

鄭郝 品位有用嗎？

海燕 有啊！你看見那把舊雨傘了嗎？

鄭郝 看見了，它比你媽還老。

海燕 你犯貧是不？

鄭郝 這把傘有故事？

海燕 有。我姥爺當年是個窮教書匠，我姥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是女學生，他們相遇在杭州西湖，正趕上下雨……

鄭郝 你姥爺就把雨傘借給你姥姥了。

海燕 后來他們就結為伉儷，恩愛到老。

鄭郝 那我知道了，你姥爺是許仙。

海燕 你姥姥才是蛇精。

【母親和大米端蘋果、白梨上。

母親 來吧！吃點水果。

鄭郝 阿姨我來。

大米 我來。

【大米把一個白梨切開，分給海燕和

鄭郝。

海燕 大米哥，你這是啥意思？

大米 吃梨敗火。

鄭郝 你這不是讓我們分離嗎？

大米 你覺得海燕嫁給你會幸福嗎？

鄭郝 我雖然不能保證給她香車寶馬、豪宅巨資，可我會真心實意地愛她一輩子。

大米 那要是我——干媽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你呢？

鄭郝 這……

母親 海燕，鄭郝想聽聽你的意見。

海燕 我媽要是不同意我跟鄭郝相好——

大米 海燕哪，你長點心吧！

海燕 鄭郝，我媽就我這一個女兒，她要是沒看好你，咱倆就好不了啦。

鄭郝 （還要爭取）阿姨，我……

母親 啥都別說了，今天的面試結束了。

海燕 媽——

鄭郝 海燕，別難過，你永遠是我心中的極品女神。

海燕 鄭郝！（拉住鄭郝，哭著打他）你這個二貨，為了我，你就不能突破一點底線嗎？

鄭郝 （帶哭腔）海燕，原諒我吧！我真得不能啊！

海燕 那你就走吧！

鄭郝 我走了。

母親 等等！我還沒宣布結果呢！

大米 下面，我干媽宣布面試結果。

母親 通過！

海燕 （吃驚）啊？

鄭郝 （發蒙）什么情況？

【母親和大米笑。

大米 剛才整的這點景兒，都是我干媽出的考試題。

海燕 （激動地）媽，你同意了？

母親 同意了。

海燕 （撲到母親懷里）媽！你咋不早說？

【音樂起。

母親 （給女兒擦眼淚）傻丫頭，這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媽就這么一個寶貝姑娘，把你托付給一個什么樣的男人，媽心里沒底。媽想知道，他貪不貪財？靠不靠譜？以后能不能犯錯誤？媽是怕他德行不夠，見錢眼開，以后害得你獨守空房啊！

海燕 媽，那你看他行嗎？

母親 不是很行——他是相當行，就是他了！

大米 海燕妹子，還有鄭郝妹夫，千萬別挑哥，哥就是個傳說，干媽安排我來演戲，我不敢不來。

海燕 那你的酒樓消防驗收怎辦哪？

母親 他已經按人家消防提出的要求整改完了。

大米 我已經正常開業了。

鄭郝 那你還拿這些錢干啥？

大米 這是我干媽的錢，借給我當道具的。

海燕 你這蘋果手機也是道具？

大米 這不是道具，這是我干媽讓我買的，今個要是看好了鄭郝，咱媽要送他個見面禮。

海燕 媽，你真好。

母親 （拿手機給鄭郝）小鄭，你收下阿姨的一點心意。

鄭郝 阿姨，這么貴重的手機，我用不合適。

大米 有啥不合適的，丈母娘疼女婿，見面就得送手機。

鄭郝 阿姨，你老要想給我留個念想，就把這把有故事的雨傘送給我吧！

母親 你想要這把傘？

海燕 你傻不傻呀？

大米 你真傻，在俺們老家那圪垯，送傘就是散的意思——三、煽、閃。散！

鄭郝 不是這樣的，我要用這把傘，給海燕遮風擋雨，讓她永遠安全。

母親 好！這把象征愛情的雨傘就傳給你們了。

【幕內：蛋糕來了—米先生訂做的蛋糕。

大米 來了！來了！

海燕 鄭郝，咱們來給老媽過生日。

鄭郝 好！（收拾桌子）

【大米推蛋糕上。

大米 蛋糕來了—

【海燕和鄭郝給母親戴上生日帽，點上蠟燭。

海燕 鄭郝，你說句話。

鄭郝 祝阿姨生日——

大米 改口啊！

鄭郝 祝媽媽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生日快樂！

母親 好！祝我的孩子們健康平安！幸福康寧！

【唱歌《祝你生日快樂》。

點評：該作品內容值得肯定，可圈可點的地方很多，抓住了大家比較關注的廉政建設這樣一個題材，真實地反映了現實生活，而且作品結尾處理得也很好。習總書記指出，“社會主義文藝，從本質上講，就是人民的文藝，要把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為文藝和文藝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把人民作為文藝表現的主體，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把為人民服務作為文藝工作者的天職。”當今的觀眾，懂藝術，有文化，他們的反應經常給人以很多啟發。所以創作者一定要重視觀眾的意見，認真聽取專家的建議，對作品不斷修改、加工，使其留得下來，傳得開去。

（點評人：崔凱）

（責任編輯/朱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