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第一指

文｜段萬義

天涯第一指

文｜段萬義

有一根無上榮光的手指，我親眼見過一小截，另一大截留在紅色年代的戰場上。這根手指的主人，我曾崇敬地擁抱過，像擁抱一種革命的情懷，似走進一段燃燒的歲月，如靠近一部永久的傳奇。她，是海南最后一位紅色娘子軍盧業香。

歷經滄桑的老人，慢慢顫起了左手。在太陽的側逆光下，每根手指閃耀著光芒，匯成了一支莊嚴的火炬。那僅剩下一截關節的中指毫不遜色，依然頑強且堅毅地守候著當初反帝反封建的思想與勇氣，守候著保蘇區、為人民的信念和決心，守候著一直緊跟中國共產黨的誓言與行動。

斷指，源于一場大型戰斗——沙帽嶺伏擊戰。這是紅色娘子軍自1931年5月1日成立以來，第一次投入真正的實戰。當時，國民黨“剿共”總指揮陳貴苑和手下民團，盤踞在海南樂會蘇區以東的中原鎮。該頭目聽說紅軍主力轉移后，竟放出狠話，要拿下蘇區，并將活捉的娘子軍給部下當老婆。

為解除蘇區威脅，紅三團決定設“網”圍捕，將其武裝一舉殲滅。娘子軍在此戰中擔當正面阻擊，誘敵深入的任務。當國民黨“剿共”總部向蘇區撲滅時，分散在嶺下的部分娘子軍佯裝驚恐地喊叫：“敵人來了！”她們一邊撤離，一邊向對方開槍。民團中計，急不可耐地往上沖，先被擊中十幾人，后與娘子軍短兵相接。頓時，嶺上戰聲如云涌，一陣高過一陣。

埋伏在壕溝里的盧業香與數十名娘子軍奮不顧身，英勇善戰，所向披靡。輕視對手的民團大敗。然而，在殊死搏斗中，盧業香為了躲過正面刺來的尖刀，一個閃身后被戳斷了左手中指，鮮血直流。但她并沒有氣餒和倒下，在危急關頭機智地抓起一把沙土撒向了敵兵的眼睛，繼而死死咬住了對方的手，有效避免了又一次被刺的可能。猝不及防的敵兵一聲慘叫后，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增援的娘子軍當場消滅。

自此，紅色娘子軍名聲大震，并在隨后的許多戰役中為紅軍主力立下汗馬功勞，可謂是打出了自信和聲威，名揚中外。紅色娘子軍曾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深刻地影響了中國歷史。

盧業香的手，是一雙有分量的手，并非斷指殘陽，曾赤手空拳俘虜過國民黨的兩名民團團丁，真正上演了一出巾幗不讓須眉的好戲，讓所有人贊嘆不已。

當我又一次注視那根殘缺的手指時，總覺它比五指山高大，比南天一柱有氣勢。目光漸漸仰視，心中默默叩首，其實我早已潸然，讓情感和理性的淚放縱奔流，是感動、是敬佩、或是激勵！

雙手輕輕捧起老人的手，想再多看一眼，探究那斷指的魅力何在，終于發現小的指尖上頂著一顆滾燙的紅色的心，那是一抹永久的天涯紅，紅遍了大江南北、四方世界。不信，你用心細細地瞧，瞧見了會豁然開朗，甚或對接一枚殘指的堅強微笑。

2014年4月19日，百歲老人盧業香，與世人作最后的告別。飄零的瓊島英雄花，永遠的印記與懷念。那次歷史性的握手，讓我目睹了“天涯第一指”的華彩與光輝，照亮了我的生命與前方，我由衷地尊敬，真誠地贊美，更要縱情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