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動力和態(tài)度

【摘 要】 本文概述了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重要成果，探索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動力，即其強烈的中國責任感，以及由此產生的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積極、熱情的態(tài)度。“促進中國科學事業(yè)的發(fā)展”正是楊振寧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是他所以要盡一份中國人的責任的目的之一。

【關鍵詞】 楊振寧；中國現代物理學史；動力；態(tài)度

楊振寧是史上第一位獲得諾貝爾獎的中國人之一，在物理科學內，在理論物理多個方面，都作出了驕人的成績，被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賽格雷譽為世界“三大全能理論物理學家”之一。鮮為人知的是，楊振寧對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研究也有濃厚的興趣，并且以累累碩果而引起世人矚目。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取得了哪些主要成果？他為什么要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本文就這些問題試做一個歸納與探討。

一、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重要成果

自上世紀八十年代起，楊振寧投入了很大的熱情和精力去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并且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例如，《王淦昌先生與中微子的發(fā)現》說的是1952年，美國科學家戴維斯（R.Davis，Jr.）用Be7的K電子俘獲實驗證實了中微子的存在，這一發(fā)現打破了1930年泡利（W·Pauli）提出中微子可能存在的假說后，關于中微子存在的實驗久久未能取得成功的僵局，引起了世界的轟動。然而，世人并不知曉，戴維斯實驗驗證中微子的方法是由中國浙江大學科學家王淦昌于1941年提出的。楊振寧為此與另一位中國科學家寫了《王淦昌先生與中微子的發(fā)現》一文，發(fā)表在中國《物理》雜志上，澄清了這一歷史事實。

又如，早年我國物理學家趙忠堯與電子對產生和湮滅的事情。1930年留學美國的中國青年科學家趙忠堯發(fā)現了重元素（如鉛）對硬γ射線的“反常吸收”現象和與“反常吸收”相伴的“額外散輻射”。以此為實驗基礎，美國人安德森于1932年發(fā)現了正電子，1933年英國的布萊克特和奧克里尼闡述了正負電子對產生和湮滅的過程。這兩個標志性的事件證實了英國物理學家狄拉克1928年提出的量子電動力學理論，安德森還因此獲得1936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由于種種離奇而又微妙的原因，趙忠堯兩項實驗的重要性在國際物理學界的經典文獻中長期得不到應有的反映。所以楊振寧與李炳安用英文合寫了《趙忠堯與電子對產生和電子對湮沒》（載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odern Physics A，Vol.4.No.17，P4325，1989）一文，說明了趙忠堯的實驗不僅發(fā)現了電子對產生和湮滅的現象，同時也促進了正電子徑跡的發(fā)現，和其他中國著名科學家一道，糾正了這一令人遺憾的事，澄清了事實真相，以正物理學界視聽。

除上述以外，楊振寧還為吳大猷、吳健雄、鄧稼先等中國杰出的科學家寫過小傳、傳記或文章，介紹并充分評價了他們的科學貢獻，以及許多有關吳有訓、周培源、黃昆等中國杰出科學家其人其事的文章，宣傳了他們的科學貢獻。

二、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動力——中國責任感

楊振寧自幼接受中華文化的熏陶，四歲時母親就用《龍文鞭影》的故事教他識字三千，初中兩個暑假父親專請清華歷史研究生給他講《孟子》。抗戰(zhàn)八年在西南聯(lián)大所受的本科和碩士教育，及親歷的刻骨銘心的國難危機、個人與家庭的危險艱難等，這些經歷不但使他了解了中華民族五千年光輝燦爛的文化，也熟悉中國百多年來受到列強侵略的屈辱史。在他因做出科學上的巨大貢獻即將獲得世界科學最高殊榮——諾貝爾獎的前夕，父親給他題詞“每飯勿忘親愛永，有生應感國恩宏”，此家訓更是讓他終生難忘。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國人的血液，沒有忘記過自己是炎黃子孫的一分子，沒有忘記過自己的“根”在中國。與他共事達16年之久的華裔物理學家聶華桐教授動情地用“根”和“血濃于水”五個字，描述和評價了楊振寧的愛國主義情懷和對中華民族的深厚感情：“楊振寧對自己的‘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身在美國，心里對中國的情形是非常記掛的，一直關心中國各方面的發(fā)展。”“楊振寧是牢記根本的一個人，對中國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他關心中國人的生活是不是在改善，關心中國的科學技術是不是在朝著正確的方向發(fā)展，關心培養(yǎng)中國的人才，關心中國的前途。對于在美國的中國人，他也在可能的范圍內，盡力扶助。不僅我們這批知識分子，就是在華僑社會的人，也都得到了他的幫助，這種血濃于水的感情，對于中國的那種骨肉之情，在我和他相處的16年里，是深深地感受到了的……”。

現實中的楊振寧也確實如此.人們都會記得1957年12月10日，他在莊嚴的諾貝爾獎頒獎晚會上發(fā)表演講，公開譴責了帝國主義列強對中國的入侵、對中國人的野蠻殺戮和無恥掠奪，并向世界宣稱自己“為我的中國根源和背景感到驕傲”。自那以后，他總是反復強調自己獲諾貝爾獎時是中國國籍。在1982年他為自己60歲生日而出版的《楊振寧選集》寫的“評注”中，他也一再說起自己對中國恒久而深刻的感情。正是這種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懷，正是這種對中華民族血濃于水的深情，使楊振寧時時處處都自覺地認識到自己對中國有一份神圣的責任。

楊振寧這種“中國責任感”的意識，我們還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1936年，正是日本侵略中國，國難當頭之際，14歲的楊振寧正在北京崇德中學讀初三，一次他代表學校去中山公園參加演講比賽，他演講的題目就是《中學生的責任》，并獲得了二等獎。

1983年，楊振寧在香港看到《人民日報》登載中國總理的《經濟振興的一個戰(zhàn)略問題》的報告，他即在《大公報》復刊慶祝會演講時說，總理的報告“是非常重要的，是給中國以后20年的經濟發(fā)展和全國總的發(fā)展方向一個藍圖。根據這個藍圖，我們了解到，中國知識分子對國家前途是負有重要的，而且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楊振寧從上世紀80年代起對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研究給予了特別的關注，并投入了大量的精力進行了許多研究，或與其他華裔科學家合作，或指導中國的研究生進行研究，均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在國內外產生了較大影響，正是他這種對中國的責任感的重要表現。

三、楊振寧研究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態(tài)度—積極、熱情

由于對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研究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楊振寧對此的態(tài)度始終是積極、熱情的。

1987年，楊振寧從臺灣記者江才健口中得知他想寫一本關于美籍華人著名實驗物理學家吳健雄女士的傳記，便“立即表現了極大的興趣”。他立即對江才健說“像吳健雄這樣杰出的科學家，是很應該有一本傳記的，這件事如果中國人不做，外國人也一定會做。不過中國人來做當然更好一些。”楊振寧除熱情地給江才健提了許多寫作意見外，還特別對江才健談到近年美國寫科學家傳記的熱烈景況和這些新傳記的客觀寫法，希望江才健能在這方面引起注意，不要象中國過去許多傳記那樣非褒即貶，或用小說文體的主觀寫法。他還熱情推薦并親自陪江才健去買了一本當時剛剛出版，談論20世紀晚期物理科學進展中科學家事跡的書（該書還談論到了華裔物理學家丁肇中尋找到J/ψ粒子那段歷程）。江才健的《吳健雄：物理科學的第一夫人》一書寫作完成后，楊振寧為該書作了題詞：“中文的科學家傳記，往往寫得膚淺幼稚，使人不忍卒讀。本書以嚴謹忠實的態(tài)度寫出了吳健雄教授的為人及她成功的背景，為此類傳記書開一新紀元。”給作者極大的鼓舞。象江才健這樣得到過楊振寧的熱情幫助和指導進行中國科技史研究的學者還有上海華東師范大學數學系的張奠宙教授、廣西大學物理系的甘幼玶教授和甘肅蘭州大學物理系研究生彭岳等。

楊振寧對中國科技史研究與對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研究的態(tài)度一樣，都是熱情積極態(tài)度的，如他注意購買收藏外國人研究中國科技史的書（如他書架上有日本人三上義夫用英文寫的介紹中國古代數學的書）；他在閱讀外國人寫的物理學史書《第二次創(chuàng)生》中發(fā)現有中國人科學貢獻受到推崇而自己過去也不知曉時，他立即對此作進一步研究，并將研究結果在國內《物理》雜志發(fā)表；他不但對中國古代的科學技術發(fā)明創(chuàng)造相當了解，對中國科學家在中國解放前后在國內外做出的杰出科學貢獻也相當關注和了解。例如他對中國“兩彈一星”、對中國最先人工合成胰島素的經過、數學家陳景潤的貢獻和工作方式等等，其關注和了解程度實在為國內許多科技工作者所不及。“一九五○年代在數學、物理學與工程方面華裔的貢獻已經很多了，很受國際的注意。而在生物學與醫(yī)學方面的西方雜志中，華人的名字還不太多。可是一九七○年、一九八○年代以來，情形已經完全不同了，華人已經打入世界生物學與醫(yī)學界的前沿，簡悅威、徐立之、胡大一和好幾位別的生物學與醫(yī)學研究者，我想已經被提到諾貝爾獎委員會多次了。”作為出身和研究物理學的楊振寧，對在數、理、工程方面尤其在生物學與醫(yī)學方面華裔科學家的貢獻及其歷史變化和其中佼佼者被提名諾貝爾獎的情況如此了如指掌，如數家珍，如果不是對中國近現代科技史的研究有洋溢的熱情和持久的積極性，恐怕是難以做到。他不僅自己對中國科技史充滿熱情，也時刻用自己的這份熱情感染和影響中國青年科技工作者，最終希望有更多的人來從事這一項工作，更好地提升中國科學在世界的地位和促進中國科技的發(fā)展。

四、結語

在楊振寧看來，“寫科學史是非常有意義的工作”，因為科技史既能使人們了解歷史，從歷史中去總結成功與失敗的經驗，也能給后人以啟迪，促進科學事業(yè)的發(fā)展。而“促進中國科學事業(yè)的發(fā)展”正是楊振寧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是他所以要盡一份中國人的責任的目的之一。

綜上可見，楊振寧是出于一種強烈的中國責任感而重視中國現代物理學史的研究這件大事的。他對中國科技史尤其是現代物理學史研究那種熱情積極的態(tài)度，身體力行的工作作風，以及在研究中表現出的嚴謹認真、求真務實和客觀理性的科學精神，為我們研究中國科技史樹立了榜樣。他希望通過自己的言行來吸引更多的中國青年科技工作者共同開展中國科技史的研究，以促進中國科技更快、更健康地發(fā)展，從而為加快中華民族的復興作出更多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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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梁慕宇（1967-）男，廣西玉林人，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工程造價管理、科技思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