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漫長的大流散使古老的希伯來語成為一種死語言,但是在19世紀末希伯來語竟然奇跡般的重生了。存世的希伯來書面文字為希伯來語的重生奠定了一定的基礎,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不斷深化要求希伯來語重生,猶太民族認同的內在要求使得希伯來語的重生勢在必行,有志之士的辛勤付出使希伯來語的重生由空談轉為現實。
【關鍵詞】 猶太人;希伯來語;重生;猶太復國主義運動
猶太民族在歷史上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民族,在巴勒斯坦獨立建國期極短,隨后又遭受古埃及、亞述、新巴比倫、波斯、羅馬等異族的統治。公元132—135年反抗羅馬帝國統治的巴爾·科赫巴起義失敗后,猶太人便徹底離開自認為的世居之地巴勒斯坦,開始其漫長的大流散時期(135—1948年)。千年流散,猶太人已遍及世界各洲。無論猶太人身處何地,他們都是少數群體,為了生存和交流,他們不得不學習其他民族的語言,他們的希伯來語逐步失去本真,甚至消亡。跨入近代,猶太人已丟失了自己的民族語言,希伯來語幾乎成為一種死語言,但是在19世紀末希伯來語竟然重生了,并在隨后的歲月得到迅速發展。據1916年巴勒斯坦的人口調查,當時已經有3.5萬人把希伯來語作為主要語言使用了,占當地猶太人40%左右。而在兒童中,這一比例以高達70%左右。[1]希伯來語在巴勒斯坦的大范圍使用也引起委任統治者英國的重視。1922年,英國當局宣布:希伯來語、英語與阿拉伯語為巴勒斯坦的官方語言。[2]英國的行動說明了世界大國承認希伯來語重生這一重要事實。
一、存世的希伯來書面文字
希伯來語的重生受益于存世的希伯來書面文字。雖然希伯來語作為日常交往的口頭用語消亡了,但是其作為書面用語并沒有完全消亡。希伯來語作為文學用語在一些書籍中被保存下來。圣經文學是古代猶太人的民族文學。它的全部內容與猶太民族的歷史緊密相連,是紀元前猶太民族歷史、政治、宗教、文化、生活、思想的記錄和反映,主要用希伯來語寫成,少數使用阿拉伯語和其他當時在這一地區通用的語言。[3]公元600—1781年的作家中,不少人同時用兩種語言寫作,他們一方面用希伯來語從事文學創作,另一方面用阿拉伯語撰寫科學、哲學巨著。[4]文學中許多希伯來語版本作品的存世為希伯來語的重生提供了識別對象,使其重生有了可能。在歐洲中世紀,雖然不時發生反猶事件,但是猶太人憑借自己的經濟能力和較高的文化水平在一定時期內躋身社會上層,這為他們利用有利的位置保存民族文字提供了有利支撐。憑空設計一種新的語言和解讀一種古老的文字是非常困難的,希伯來語的幸運之處就是在許多傳世的猶太文學作品中或猶太書籍中保留了希伯來文字。這為致力于希伯來語重生的有志之士先行掌握希伯來語提供了渠道,從而有利于希伯來語的重生。
二、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影響
希伯來語的重生是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必然產物。1881年的沙俄反猶浪潮和1894年德雷福斯事件的出現使一批有遠見的知識分子意識到同化政策的失敗。他們認為猶太人獲救和解放的最終出路在于擁有自己的國家,猶太復國主義運動逐漸興起。猶太復國主義運動初期,許多人并沒有認識到讓希伯來語重生的重要性,他們將重點放在猶太民族應盡快建立自己的國家,對于這個國家使用什么語言作為國語并沒有認真考慮。伴隨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發展和壯大,統一來自不同國家的猶太復國主義者的思想認識使他們意識到使用共同語言的重要性。但是把哪一種語言作為猶太民族的語言,在復國主義中卻存在著分歧。有人主張用意第緒語,因為當時使用意第緒語的猶太人最多;有人主張用德語,其中包括赫茨爾;也有少數人主張使用的最廣泛的英語。[5]顯然希伯來語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不過使用希伯來語在他們的考慮范疇之內。然而,耶路撒冷是猶太復國主義者心中的圣地,巴勒斯坦地是他們心中的理想國所在地,使用希伯來語能呼喚起他們心中古老民族和國家記憶,回想起古代猶太國家的輝煌,激發起他們在巴勒斯坦重建猶太國的熱情。同時,希伯來語在猶太人的記憶里占據重要的地位,猶太復國主義者將希伯來語作為未來猶太國的語言,能夠喚起更多猶太人的民族認同,吸引更多猶太人對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支持,特別是一些躋身歐洲上流社會的猶太人對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物力、財力及政治上的支持。伴隨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的進一步發展和其遇到的阻力越來越大,團結越來越多的猶太人為猶太國的重建貢獻力量勢在必行,而將希伯來語作為連接猶太人的紐帶恰好不過,希伯來語的重生成為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發展的必然要求。
三、民族認同的內在要求
希伯來語的重生是猶太民族認同的內在要求。18世紀末19世紀初,受法國大革命和拿破侖戰爭影響,歐洲的現代民族主義思潮產生。歐洲民族主義者強調民族語言為現代民族及現代國家的重要特征。受拿破侖戰爭洗禮后的德意志地區民族主義浪潮最為強烈,德意志民族主義者鼓吹德意志的文化為優秀的文化,號召德意志人摒棄法蘭西文化,積極應用德意志語。生活在德意志地區的猶太人和生活在東歐的猶太人不可避免的受到德意志民族主義思潮的影響,產生猶太民族主義,對古來的希伯來語產生興趣。18中期至19世紀的哈斯卡拉運動是猶太人解放思想、走出隔都、融入歐洲社會的運動。哈斯卡拉運動確實使歐洲猶太人走入現代社會,他們大部分也認可自己為所在國的公民,但是歐洲基督徒因宗教原因、經濟原因等仍對改宗的猶太人極度不信任,歐洲的猶太人仍無法被社會完全接受。在歐洲各地區積極建立建立現代民族國家的浪潮中,任何困難和不穩定事件的出現的爆發原因都有可能指向猶太人。1881年的沙俄反猶浪潮和1894年德雷福斯事件的出現使一部分猶太知識分子意識到猶太人不應該回避自己的身份問題,他們是說著希伯來語的猶太民族。受歐洲民族主義思潮和歐洲反猶浪潮影響,越來越多的猶太人認識到:他們應該放棄當下的德國、法國、英國、波蘭、俄國等國民身份,承認自己屬于說希伯來語的猶太民族。猶太人民族情節越來越濃要求希伯來語能夠重生。
四、有志之士的努力
希伯來語的重生得益于有志之士的努力。千年的流散生活和弱勢地位使得19世紀能熟練應用希伯來語的人幾乎絕跡。特別是,隨著時代的進步,古希伯來語的某些詞匯已經過時,一些新詞匯需要在希伯來語中創制,這增加了希伯來語重生的難度。但是時勢造英雄,在猶太復國運動的影響下,有一批有志之士有感于民族所遭受的巨大苦難,認識到在建立民族國家中希伯來語將發揮的巨大作用,便決定要克服種種困難,使希伯來語重生。著名的猶太復國先驅阿哈德·哈姆就是實踐者之一。哈姆充分意識到了猶太文化的危機,主張從普及希伯來語著手來恢復猶太精神,塑造新的猶太人與民族魂,把巴勒斯坦建設成世界猶太人的精神中心與文化家園。[6]1896年他曾擔任一個希伯來語月刊《使者》的編輯工作。在眾多的有志之士中,埃麗澤·本-耶胡達對希伯來語重生的貢獻最大。出生于立陶宛的本-耶胡達為西歐的反猶事件和東歐的屠猶事件層出不群而深感困惑,隨其閱歷的增長,他認識到猶太民族復興的當務之急是恢復民族語言希伯來語。此后,他執著于此。1881年新婚不久,他就攜帶妻子定居巴勒斯坦,并將希伯來語作為他們之間的對話語言。雖然妻子對希伯來語知之甚少,但是他堅持這樣做并逐步教會妻子說希伯來語。1882年,他們的孩子誕生后,本-耶胡達積極教其子說希伯來語,在他的努力下,他的孩子成為第一個會說希伯來語的兒童,兒童說希伯來深深鼓舞了他,此后他積極在幼兒園和學校推廣學習希伯來語。此外,他還積極在巴勒斯坦猶太人之間,推廣學習希伯來語,在他的努力下,希伯來語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本-耶胡達不僅積極推廣希伯來語,還積極促使希伯來語標準化、規范化。1889年,他發起成立了“希伯來語語言委員會”承擔起了創制新詞匯、規范拼寫、發音與語法的工作,其宗旨是把希伯來語復興為一種實用、規范的現代語言。[7]圣經希伯來文詞匯量只有8000個,大量的新詞匯需要創制,本-耶胡達和他的同事們勇敢的承擔起這項艱巨的任務,他們通過借用的方法,使希伯來語詞匯量迅速增加。為了給猶太人提供學習希伯來語提供方便,本-耶胡達還編纂了第一部現代希伯來語詞典。在本-耶胡達等人的努力下,希伯來語被越來越多的巴勒斯坦猶太人所接受,希伯來語在猶太普通人中重生了。
總之,希伯來語的重生是由多種因素促成的,其重生歷程又是一個充滿辛酸血淚的歷程。希伯來語的重生驗證了猶太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任何磨難和挫折都無法擊倒他們。
【參考文獻】
[1][5] 肖憲.中東國家通史(以色列卷).商務印書館,2000.71.70.
[2][6][7] 張倩紅.以色列史.人民出版社,2014.147.132.146.
[3][4] 徐新.猶太文化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259.262.
【作者簡介】
續永樂(1990.3-),山西臨汾人,西北大學歷史學院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