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皇家騎警改革的“新常態”

文/李婧

加拿大皇家騎警改革的“新常態”

文/李婧

街頭巡邏的加拿大皇家騎警

加拿大素有“楓葉之國”的美譽，為北美洲最北的國家，領土面積998萬平方千米，位居世界第二。加拿大皇家騎警是聯邦制國家中獨有的集聯邦警察、省警、市警于一體的警察服務機構，是加拿大的國家象征之一。加拿大皇家騎警的前身是1873年仿照英國警察模式建立的“西北騎警”，1920年，加拿大的國家正規警察和騎士警察合并，正式定名為“加拿大皇家騎警”（Royal Canadian Mounted Police，縮寫：RCMP），與軍隊一起共同維護國家安全。如今，加拿大皇家騎警已從小小的、臨時性的農村警力，演變為一支享有國際聲譽的警察力量。然而，一向擁有良好聲望的加拿大皇家騎警目前正面臨嚴峻的考驗。由于皇家騎警地位特殊卻缺乏監督機構，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皇家騎警受到了一系列腐敗挑戰，警察隊伍的廉潔性受到質疑。腐敗案件主要包括濫用職權、干擾司法程序和職場性騷擾等幾大方面。2011年，加拿大皇家騎警專員（RCMP Commissioner）鮑勃·鮑爾森開始致力于整頓警隊風氣、提升警隊文化并推動改革，促進建立一個健康、進步和積極的組織。創新、透明、尊重、包容和多樣性成為改革之后皇家騎警新的核心價值觀。本文主要從立法與體制、性別平等和警察職業安全與健康三大關鍵領域介紹皇家騎警的改革措施。

一、立法與體制改革

2014年11月28日是被加拿大皇家騎警載入史冊的一天，新的加拿大皇家騎警責任法案正式頒布并生效，這部法律是30年以來皇家騎警法律的第一次修改。新法律完善了警員的行為準則、強制性培訓計劃和警隊內部溝通協調程序，更加注重皇家騎警執行公務的公平性、一致性和及時性，并強調各個警種和各級警員的共同責任與義務。新法律的實施在法律層面規范了警務活動程序，減小了警員自由裁量的空間，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警員以權謀私和干擾司法程序等問題。為強調民眾的權利，立法設立了一個公眾審查和投訴委員會（Civilian Review and Complaints Commission），委員會擁有廣泛的信息審查權，主要處理公眾投訴案件和因此產生的內部審查問題。投訴委員會的管轄權包含皇家騎警成員在執行任務時的所有行為，主要包括刑事調查、警務公開活動、安全調查和情報行動等。

立法改革還不足以解決皇家騎警面臨的文化挑戰，因此警隊決定重新審視他們現存的體制問題，確保各級警員的工作能得到充分尊重和認可，努力為警員營造一個包容性更強的工作環境和氛圍，加強警員的歸屬感，使其更好地效力于皇家騎警。2014年開始，警隊引入了一系列新機制，包括國家和地方層面的。其中，國家層面主要是完善工作流程和新增服務警務活動項目。例如，為幫助警員解決與工作相關的信息、法律和規范等問題，警隊研發了一個強大的有點對點服務的系統。該系統由超過250名警隊志愿者組成，他們來自皇家騎警的不同部門和級別，實行輪流值班制，24小時為警務活動提供在線咨詢服務，為警員執法提供強大的信息和智力支持。地方層面主要是建立非正式組織處理矛盾沖突。例如，設立非正式的沖突管理程序、集中式協調辦公室騷擾投訴、指定新的暴力預防政策，等等。

除此之外，為推動警隊的廉政文化建設，皇家騎警在其原有的職業道德戰略計劃的基礎上引入了一種專業的道德鼓勵機制，以此作為另外一種方式鼓勵和表彰那些堅持正直的行為和有高道德標準的警員。這種鼓勵的機制是職業道德戰略計劃的延伸，考評指標主要包括道德行為、道德意識和防止情報泄露與保密。

事實證明，這些舉措確實讓加拿大皇家騎警的文化和工作氛圍都發生了積極的變化。2014年，一項針對皇家騎警工作積極性和敬業度的調查數據顯示：93%的皇家騎警成員表示，警隊正在創造一個更加尊重和包容的工作環境，他們與同事之間有著相互溝通、共享資源的良好關系。78%的警員認為其所在部門能尊重個體差異（如文化、工作風格和思維）、實現并支持活動和實踐的多元化。

二、性別中立與尊重政策

加拿大皇家女騎警在警隊的歷史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

加拿大皇家女騎警在警隊的歷史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警隊成立之初，治安警察崗位（Policing career）只招聘男性。1974年，為保障女性工作者的平等就業權益，警隊的治安警察崗位開始招錄女警員，事實證明女警能夠勝任治安警察崗位的工作，不少女警員擁有廣闊的視角、敏捷的思維并掌握過硬的戰術技能，在職場上表現得十分出色。1990年，被譽為“皇家第一女騎警”的弗朗西斯·麥克格爾博士是皇家騎警中第一位擁有醫學、法醫學和病理學背景的實驗室技術人員。她的出現填補了警隊一些技術空白，比如指紋識別和DNA技術。此后，皇家騎警開始重視用工性別平等并一直致力于增加警隊中女警員的人數。在過去的十年中，皇家騎警采取了眾多措施優化警隊結構、延長女警服務年限，取得了一定成效。比如為了增加應聘女警的人數，每年招聘警員的時候，都會單獨為女性求職者舉行一次職業介紹服務會。介紹會上一些在職和退休的女警向有意愿加入警隊的女性求職者講述她們引以為豪的從警經歷和職業生涯，介紹警隊的薪水和福利保障并解答求職者提出的問題。

2012年，加拿大皇家騎警開始在其警員招聘、晉升過程中開展性別評估（Gender-Based Assessment），識別、收集、追蹤和檢測與性別相關的信息。性別評估的目的在于考核確定警隊是否為女警員提供了平等的就業與晉升機會，招聘過程中女警員的權益是否得到充分保障（比如男女警員招聘信息和宣傳一致性、體能測試難度差異）。為了達到女警人數占總數35%的最佳比例，2013年，在性別評估政策的基礎上，皇家警隊開展了性別與尊重行動計劃（Gender and Respect Action Plan），行動項目主要包括解決辦公室性騷擾、營造相互尊重的工作環境、增強晉升過程的透明度和客觀性、促進工作與生活的平衡。

近十年，警隊中女警的數量比例在平穩上升。根據警察人力資源部門統計，2006年，加拿大皇家騎警中非領導職務的女警員人數占總體的19.4%，2012年占20.4%，2015年提高到了21.5%。2011年，領導職務中女警員人數占7.4%， 2016年則提高到了11.2%。在警隊15個部門中，有五個部門的主管為女性。

三、警員職業安全與健康

警察作為全球公認危險系數最高的職業之一，其職業安全與健康問題也被許多國家所重視。對于加拿大皇家騎警而言，警員是最有價值的資產，警隊重視對警員的承諾與保護。因此，促進建立一個安全和健康的工作環境、保障警員的生命權和健康權是皇家騎警專員和每一名部門管理者都必須時刻思考和關注的問題。警員的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在年度預算中有專門的經費保障，是否維護并優化健康良好的工作氛圍也是各地區年度考核的重要指標之一。僅2015～2016年，皇家騎警便從國家層面制訂了249個相關活動和計劃推進警員的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活動和計劃涉及人員配備、勞動關系、沖突解決、文化多樣、理療管理等多方面。2013年2月，皇家騎警對警隊所有警員的健康狀況實行了一次大摸底，發現警隊有183名警察長期處于脫崗病假狀態。為此，皇家騎警對他們實行了持續的病例管理，關注他們的治療情況并提供醫療幫助和經濟保障。至2014年10月，其中55%的警員基本痊愈，重返工作崗位。

加拿大皇家騎警改革的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2014年5月1日推出的五年心理健康戰略 (RCMP Mental Health Strategy 2014 - 2019)。這個心理健康戰略和行動計劃是基于長期臨床經驗，以及加拿大心理健康委員會對于工作場所的心理健康和安全推薦性標準制定的。戰略和行動的目的在于改善警員的心理健康狀況，提高皇家騎警對于警員身心健康的認識、政策和服務。包括建立一份警員及其家屬的健康救援備忘錄，退休和在職的警員可以在相關的醫療機構接受治療并享受優先服務。同時，戰略和計劃強調領導人在推進和支持解決員工心理健康問題的重要積極作用。

事實證明，長期的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提高了警隊管理者和警員的職業安全和健康意識，有效降低了警察職業危害風險。2015年，魁北克省的皇家騎警獲得了一個心理健康組織（ Groupe Entreprises en santé）頒發的優秀獎章，以此來肯定皇家騎警在提高其警員身心健康方面的努力和創舉。

如今，每逢盛大閱兵活動和莊嚴節日，加拿大皇家騎警仍然會身著紅色禮服和長筒皮靴，手握長矛，騎著高頭大馬走上街頭接受民眾的檢閱。改革不會是一夜之間發生的，改革的觸角需要更長的時間延伸到警隊的每一個角落。這支歷史悠久又赫赫有名的皇家警隊將適應“新常態”，不斷推進改革，用自己的決心和行動創造一個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