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質量與產品安全辨析

■文/張同秀

產品質量與產品安全辨析

■文/張同秀

產品質量是生產企業的信譽和生命，是企業生存和發展的基礎。產品安全是產品質量的基礎性內容，也是消費者的根本利益所在，是政府產品質量監管的重點。產品質量和產品安全之間存在自身內在的聯系，本文擬對它們之間的關系做一個初步辨析。

產品質量的概念

GB/T19000-2008/ISO9000:2005《質量管理體系 基礎和術語》規定：質量是“一組固有特性滿足要求的程度”。特性是指“可區分的特征”，特性可以是定性的或定量的，可以是固有的或賦予的，固有的特性是指本來就有的，尤其是那種永久的特性。要求是“明示的、通常隱含的或必須履行的需求或期望”，其中：通常隱含是指“組織、顧客和其他相關方的慣例或一般做法，所考慮的要求或需求是不言而喻的”。我國1986年發布的《工業產品質量責任條例》第2條規定：“產品質量是指國家的有關法規、質量標準以及合同規定的對產品適用、安全和其它特性的要求”。《中國質檢工作手冊 產品質量監督》中產品質量的概念是：“產品質量是指產品滿足人們有權期待的產品明顯或者潛在需要的各種特征、特性的綜合，包括產品的適用性、安全性、可靠性、可維修性、有效性和經濟性等”。綜合以上規定和概念，產品質量是指產品的固有特性滿足要求的程度。其中，固有特性是產品本來就有的各種特征、特性的綜合，可以是產品的適用、安全和其它特性；要求是人們期待的產品明顯或者潛在的需要，可以是國家的有關法規、質量標準以及合同規定。

從以上產品質量的概念可以看出，產品質量優劣的體現是產品固有的質量特性，產品質量特性是產品所特有的性質，反映產品滿足要求的能力。GB/T19000-2008規定，質量特性是“與要求有關的，產品、過程或體系的固有特性”。產品質量特性的總和構成了產品質量的內涵，通常包括產品的適用性、安全性、可靠性、兼容性、維修性、經濟性等幾個方面。

產品安全的概念

一、安全的概念

在傳統的概念里，安全的定義非常質樸、直觀，就是沒有危險、不出事故。危險是指有遭到損害或失敗的可能（現代漢語詞典）。GB/ T20002.4-2015《標準中特定內容的起草 第4部分：標準中涉及安全的內容》規定，危險是指“可能導致傷害的潛在根源”，傷害是“對人體健康的損害或損傷，對財產或環境的損害”。傷害是以危險的存在為潛在根源，危險是一種潛在的狀態，這種狀態的存在可能發生諸如人身傷害、財產損失、作業環境破壞等損害。GB/T20000.1-2014規定，安全是指“免除了不可接受的傷害風險的狀態”。GB/T20002.4-2015規定，風險是“傷害發生概率和傷害嚴重程度的組合”，其中，“發生概率包括出現危險情況、發生危險事件，以及避免或限制傷害的可能性”。安全也是一種狀態，是控制了傷害發生風險的狀態。從風險管理的角度，安全是對傷害風險的系統全面控制，GB/ T20000.1-2014在“安全”定義的注中說明：“考慮產品、過程或服務的安全問題時，通常是為了獲得包括諸如人類行為等非技術因素在內的若干因素的最佳平衡，把傷害到人員和物品的可避免風險消除到可接受的程度”。因此，安全是考慮諸多因素后對傷害風險的控制，安全的結果是免除了傷害發生的不可接受的風險。

從以上危險和安全的概念可以看出，危險和安全均為一種狀態。危險是傷害風險可能發生的狀態，安全是控制了傷害風險發生概率和傷害嚴重程度的狀態。要實現產品的安全目標，就應當遵循科學的風險管理理念和管理程序，GB/T20002.4-2015規定了在標準起草中涉及安全內容的原則和降低安全風險的步驟，因標準是產品生產和在市場中流通的合格判定依據，故標準中的安全原則也應當適用于企業的產品生產和流通。這些原則和步驟包括：識別、確定每個危險情況的風險因素；“可容許風險”及實現；降低風險到可容許的程度。

二、產品安全

將安全概念引入產品中，可以得出產品安全的概念，即產品在人們的運輸、倉儲、銷售、使用過程中沒有危險、不受威脅，不出事故。安全的風險控制理念在產品中應當是，產品在上述過程中“免除了不可接受的風險”。因此，產品安全的概念應當是產品的固有特性滿足要求的程度為產品在運輸、倉儲、銷售、使用過程中“免除了不可接受的風險”，具體體現是產品的固有特性應包含產品的安全性特性，滿足安全對產品的要求，這些要求保證產品在運輸、倉儲、銷售、使用過程中沒有不可接受的風險。

國際上，許多國家頒布產品安全方面的法規、法案，對產品安全進行監管和規范，如美國、日本的《消費品安全法》，歐盟的《消費品安全指令》、《新玩具指令》，加拿大的《消費品安全法案》等。我國也頒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規，對產品安全進行強制性監管和規范。如：我國《農產品質量安全法》對農產品的產地、生產、包裝和標識做出了規定，農產品生產各領域通過執行技術標準和規范，控制肥料、農藥使用，保障農產品質量安全；《食品安全法》規定了食品的安全要求，食品生產者通過執行食品安全標準，控制生產過程，嚴禁非法添加非食品原料和濫用添加劑等保證食品安全；《侵權責任法》規定，因產品存在缺陷造成他人損害的，生產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從法律責任的角度強化產品安全保障；《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規定，經營者發現其提供的商品或者服務存在缺陷，有危及人身、財產安全危險的，應當立即向有關行政部門報告和告知消費者，并采取停止銷售、警示、召回、無害化處理、銷毀等措施，從強化生產經營者產品缺陷跟蹤注意義務和責任的角度，促使在市場、流通過程中發現的產品安全問題及時解決，消除安全隱患。以上國際國內的相關法律規定表明，產品安全是要達到一種要求，這種要求是產品要保障人體健康、財產安全，不對人體健康、財產安全造成危害；如果對人體健康、財產安全造成了危害，就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三、產品安全的特征

1、產品安全是對產品質量的最低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產品安全是對產品質量特性的最基本要求，企業生產的產品如果連安全性能都達不到相應的要求，這種帶有不安全隱患的產品進入市場，到達消費者手中就可能出現質量事故，給消費者造成人身、財產方面的損害，這種產品不應該走出生產企業的大門。因此，保證產品安全是對產品的最低要求，也是因為不安全產品流入市場的社會危害性，對產品安全的要求也是最嚴格的。在保證產品安全方面制定嚴格的法律法規，采取各種措施設置安全門檻，監督產品安全是各國普遍施行的做法。產品安全是政府監管產品的主要目的和依據，也是產品監管的最重要的內容。產品安全責任是一種嚴格責任，是無過錯責任，生產企業必須無條件保證產品的安全，并對因產品不安全造成的危害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2、產品安全需要證明和承諾。

安全狀態的實現本質上是控制危害風險并將其降低到可接受的程度。這種可接受的程度需要證明，“在尚未證明安全之前，它就是不安全的”，這是歐盟2007年6月1日實施的《07/548/EEC（關于化學品注冊、評估、許可和限制）》的“REACH”制度的重要理論依據。因此，產品安全需要從技術上、管理上證明，在設計、生產、檢驗諸環節都必須有相應的手段予以證實和驗證。首先，在產品設計環節應當從設計理念、設計原理上保證產品安全，對產品可能存在的對人員和物品的損害風險進行評估，抽出可能致以損害的因素，并將這些因素轉化為技術上可以控制的要求，加以控制。其次，在產品制造環節，應當嚴格產品生產諸工序的管理，消除制造環節可能產生的不安全隱患。第三，應對產品在運輸、儲存、銷售、使用過程中的安全注意事項進行明確的標識和說明，尤其是儲存、運輸、使用不當可能導致的安全隱患情況必須做出警示說明。同時，產品生產者應當對產品安全作出明確的承諾，將設計、制造、運輸環節對產品質量安全的控制以適當的方式證明，如產品合格證、產品說明書或其它商業方式，并對自己的承諾負責。

3、產品安全是一個結果。

理論上，安全是控制了損害風險的狀態，是一種相對安全。但在現實生活中，產品安全是一個結果，在沒有出現安全事故之前，產品是安全的。但一旦事故出現將會對人身健康、財產安全或環境造成危害，有些危害將會產生很壞的經濟和社會影響，對產品、生產企業乃至產業的打擊也是致命的。如2008年的“三鹿奶粉”事件，其產生的結果有幾個方面：一是對眾多兒童生命健康造成了傷害；二是“三鹿”集團作為一個經營多年的大型企業集團因此倒閉，“三鹿”品牌消失；三是事件影響國內乳制品產業的健康發展。因此，產品安全是一個結果，不出現問題產品是安全的；問題一出現，不安全的產品造成的損害也是一個結果。為了防止不安全結果的發生，必須采取嚴密、系統的預防措施，控制產品安全風險，保證實現安全的結果。

4、產品安全可控。

產品安全是一種將安全風險控制在可接受的程度的狀態，有風險存在即有監控、防范、化解風險的技術和管理方法。產品安全是產品設計、生產、流通、使用全過程的結果，在產品設計、生產、流通、使用全過程各階段控制安全風險，消除安全隱患，產品安全是可控的。控制的環節包括：產品的生產環節，企業要有負責任的生產經營理念，施行嚴格的質量控制措施；產品的市場流通環節，遵循市場流通規律，按要求進行銷售過程的產品質量管理、按規定撤回失效變質產品；產品的消費環節，安全使用產品，按照規定的安全使用期適時報廢舊產品，廢舊產品循環再利用，減少對環境的污染和破壞。目前，市場上的絕大多數產品是安全的，并被人們在生產生活中使用，為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發揮應有的作用，這些已經用事實證明了產品安全是可控的。即使偶爾出現產品安全事故，也大多與人為因素有關，由人為的趨利動機、人為的惡意添加或人為的不重視產品質量造成。

另一方面也應該看到，質量是一種客觀存在，人類對客觀世界的認識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人們對質量現象的認識和質量規律的把握也是一樣的，是漸進并逐步認知的。這種對客觀質量現象認知的局限和漸進性可能導致某些質量安全風險不可能被完全認識，即使今天被經過嚴格審核，證明是符合安全標準的產品，隨著時間的演進，也可能出現某些當初沒有認識到的安全風險，有些不安全因素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不可能被發現，這也是世界各國都要對缺陷產品進行跟蹤注意和召回的原因和理論依據所在。即使產品生產時的技術條件對有些安全風險不能發現和防控，也可以在以后的產品銷售、使用過程中通過加強跟蹤觀察，履行質量跟蹤義務，及時發現產品安全隱患，通過召回等補救措施防范安全風險，化解、消除產品安全隱患。

產品質量與產品安全的關系

產品質量是產品的固有特性滿足要求的程度，體現是產品的固有特性符合“規定的要求”；產品安全是產品的固有特性滿足安全的要求，體現是產品在人們的運輸、倉儲、銷售、使用過程中“免除了不可接受的傷害風險”。產品質量和產品安全的關系可以從幾個方面理解：

一是從對產品要求的角度。產品質量的概念大于產品安全，安全是產品質量要求的一部分，產品質量的內容中包含產品的安全性要求。產品質量概念中“規定的要求”除對產品安全性要求外，還有適用性、可靠性、相容性、維修性、經濟性等方面。這些要求中，安全要求保障產品不發生損害人身、財產安全的危險，其它要求促使產品贏得消費者，為企業帶來利潤。

二是從產品質量責任的角度。產品質量責任包括產品責任和產品的瑕疵擔保責任。其中，產品責任是由產品安全問題（產品缺陷）給消費者造成人身財產侵害引發的侵權責任，是一個專用法律責任概念，是一種無過錯的嚴格責任。無論產品生產者有無過錯，只要產品給消費者造成了人身、財產損害，這種損害是由產品缺陷造成，產品生產者就要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產品（侵權）責任由《民法通則》、《侵權責任法》、《產品質量法》等進行規范。產品的瑕疵擔保責任是一種質量責任，如果產品不符合規定的質量要求，違反相關質量（如“三包”）規定而引發了責任糾紛，則產品生產經營者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瑕疵擔保責任由《合同法》、《產品質量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進行規范。

三是從企業管理的角度。產品安全管理和控制是產品質量管理的一部分，產品質量管理是對產品質量形成全過程的管理，也是對影響產品質量諸要素的管理和控制。在產品質量的構成要素中，安全要素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因此，產品安全管理是產品質量管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四是從監管的角度。政府的產品質量監管包括三個方面：一是產品安全監管，預防、化解不安全產品給消費者、國家利益、公共利益帶來的危害；二是質量欺詐性產品監管，預防、化解假冒產品對市場秩序的沖擊，維護正常的市場經濟秩序；三是對可能危害環境、生態的產品的監管，保護人類的生存環境和可持續發展條件。在政府監管的三個方面中，產品安全是監管內容的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監管內容。

五是從產品生存、發展的角度。產品質量是產品安全的基礎，沒有嚴格的產品質量要求和控制，產品安全也無從保障，符合“規定的要求”也是產品安全的基礎和充分條件。反之，產品安全是產品質量的證明和產品生存的必要條件，安全的產品是得到消費者認可的必備要素，安全的產品也是產品質量達到“規定的要求”的最基本證明。因此，安全的產品是產品生存的必要條件，高質量的產品是產品發展的充分條件，兩者缺一不可，安全是基礎，高質量是發展。

產品質量安全

國際上，一些國家單獨使用產品或消費品“安全”概念，基本的理念是產品“安全”由產品安全法規范，產品質量由質量促進法規范。在我國，因歷史的原因，產品質量和產品安全的概念和關系一直沒有厘清。最早只是提“質量”，沒有產品安全的概念，如1993年頒布、2000年修訂的《產品質量法》，雖然提出了缺陷產品的賠償責任，但沒有明確使用“產品安全”概念。后來有一段時間把質量和安全同時使用，如：2006年頒布實施的《農產品質量安全法》是以質量安全的概念提出，規定：“農產品質量安全，是指農產品質量符合保障人的健康、安全的要求”。2009年我國頒布《食品安全法》，將食品“安全”單獨提出，規定的食品安全是指“食品無毒、無害，符合應當有的營養要求，對人體健康不造成任何急性、亞急性或者慢性危害”。從《農產品質量安全法》的規定可以看出，其定義的“質量安全”實際上也是農產品“安全”的概念，其“質量安全”的要求是質量要求的一部分，是“保障人的健康、安全的要求”。因此，我國對產品安全的認識是在不斷發展中，近幾年的理念也是把產品安全單獨提出，在具體的產品領域，如農產品、食品等，制定安全法規，規范產品的安全。

從上文的分析和闡述可以得出：產品的安全性要求是產品質量內容的一部分，產品安全在技術上體現的產品特性是產品質量特性的一部分，是產品質量的最低也是最嚴格的特性要求。從產品生產過程中的管理控制角度，離開產品質量，單獨控制產品安全，產品安全就會成為無源之水，沒有產品質量做基礎，產品安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根本；同樣，離開產品安全特性，產品質量特性就不全面，達不到產品安全要求，產品質量就是明顯的劣質產品。另一方面，產品“質量安全”的概念，是表明產品自身的性能達到安全要求。

在產品自身性能范疇，產品質量和產品安全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質量”包含“安全”，產品質量的內容包含產品安全的內容，產品安全是產品質量的安全性能達到了對可能發生的傷害風險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的要求。從政府監管的角度，因為產品安全的極端重要性，單獨規范產品安全是必要的，也是國際上同行的做法。產品質量和產品安全都是產品生產經營者履行主體責任的對象，也都是政府監管和法律法規規范的標的。監管產品質量包含監管產品安全，產品質量監管的重點是產品安全。

（作者單位：山東省淄博市質量技術監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