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查特萊夫人的情人》中的伊甸園形象

蔡曉濤

摘要：“伊甸園”意象在勞倫斯的小說中占有重要地位，從其第一部長篇小說《白孔雀》起，到《逾矩的罪人》、《兒子與情人》、《虹》、《戀愛中的女人》等，直至最后一部長篇小說《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幾乎貫穿了勞倫斯的全部長篇小說。可以說，它是勞倫斯作品中最重要的意象之一。在這本小說中，勞倫斯為人類精心編制了一個伊甸園式的樂園，卻又只能眼睜睜看著幻想的破滅。

關鍵詞：伊甸園；樂園；意象；破滅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11-0009-01

《雪國》這一作品的故事情節較為簡單，全文共描寫四個主要人物。以東京的一個紈绔子弟島村三次去往雪國為線索，重點書寫島村與藝妓駒子、少女葉子之間的情感關聯，葉子與行男之間的愛情糾葛。故事以島村第二次去雪國途中遇見葉子開篇，在火車上葉子對病中的行男無微不至地照顧引起了島村的關注，同時島村也被葉子美妙的聲音所吸引，由此引出故事。在作品的最后，作者以葉子的死以及島村離開駒子作為作品的結尾，如此結尾點明主題——虛無的愛情觀。川端康成的小說多以年輕貌美的女性為主要人物形象，通過描述她們對愛情以及藝術的執著追求，使作品始終洋溢著一種憂傷與凄美，在《雪國》中也不例外。本文通過分析駒子和葉子這兩個女性形象，淺析川端康成在《雪國》中所體現的虛無的愛情觀。

一、上進、善良、為愛執著的駒子

駒子在《雪國》這部作品中可以說是以女主人公的形象出現的，作者對她的描寫也最多，島村后兩次前往雪國，均是因為她。她與作品中其他的人物關系密切，可以說這部作品主要是圍繞她而展開。

駒子的一生較為凄苦，在十五六歲時被賣到東京當女招待，不久一個愛慕她的男人為其贖身，原以為從此能過上安穩生活，但不幸的是那人不久后便病逝，駒子再一次陷入不幸。后來，一位好心的琴師救助了她，并教她學習琴藝與舞蹈。駒子本可以與琴師的兒子行男結婚，然而不幸卻似乎與她如影隨形：行男身患重病。駒子為給行男治病，迫于無奈成為一名藝妓。盡管命運坎坷，但是駒子并沒有因此而墮落，依然有著對美好生活的執著追求，她一心向往美好的愛情，渴望自己能夠過上正經人的生活，并為此一直努力。

駒子在來東京當侍女之前就有著寫日記的習慣，每天不管多忙多晚多累，駒子都會堅持寫日記。除了寫日記，駒子還喜歡讀小說。對于小說，她不只是讀讀而已，還會對讀過的每一本小說做筆記。此外，在聲樂方面，駒子不僅苦練琴藝，還主動鉆研比較高深的樂譜，她的三弦琴彈的比一般的藝妓都要好。以上種種細節堆積，最終向我們呈現了一個在困苦生活中仍然積極向上的有著樂觀態度和頑強毅力的女性形象。

駒子渴望愛情，對愛情有著美好的憧憬，希望能像平常人一樣擁有一份美好的愛情。在第一次見到島村之后，她就喜歡上了島村。在她的眼里，島村是一個跟其他嫖客不一樣的人，與其他人相比，島村顯得更有教養、更有良心，對待感情也更認真一些。因此，她委身于他，并癡心地愛戀著他。盡管知道她對島村的這份愛戀是沒有結果的，但是她還是對島村抱有一種期待，希望他就是自己一心想要找的那個人。為了和島村在一起，駒子不顧村里其他人的眼光與閑言碎語。為了送別島村，她甚至把病弱的行男拋在一旁不顧，堅持要給島村送行，就算葉子跑來對她苦苦哀求，她也不愿去見當年那個“青梅竹馬”的男人最后一面。在島村離開之后，她冒著嚴寒風雪天天守在火車站等候島村的歸來，然而島村卻并沒有遵守與她之間的約定，她得到的只有失望，一切的所為都是徒勞?；叵氘敵?，她為了掙錢給行男治病，心甘情愿地做了一名藝妓，可見她對行男的情分不淺；如今為了送別愛戀的島村，她能將奄奄一息的行男棄之不顧，可見她對島村的愛戀之深。但島村并沒有因此而感動，甚至對駒子產生厭惡。駒子強烈地愛著島村，對島村付出了真摯的情感，奈何島村卻只是把她當作在孤獨旅途中的一個玩伴而已，雖然同情她，但并不愛她，也不想與其共同生活。除此之外，島村的心里還惦記著葉子，這對駒子來說不止是被拋棄，還意味著背叛，是一種更深的傷害。在愛情上，駒子無條件地付出了一切，執著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卻沒有如愿以償，她得到的只是傷害。對她來說，一切都是徒勞的：生存是徒勞的，愛情也是徒勞的。

二、純潔、忠貞、如天使般的葉子

相對于駒子來說，葉子在這部作品中所占的篇幅并不多，只是出現過幾次而已，但她卻是這部作品中不可缺少的靈魂人物。整部作品以葉子的出現起始，以葉子的死亡終結，給人帶來一種悲戚的美感，也奠定了作品悲美的格調。在小說伊始，作者就寫到在島村聽來，葉子的聲音是“優美而又近乎悲戚”①的，這聲音帶給了島村極大的心靈震撼，使之一直回蕩在島村的腦海之中，讓他難以忘懷。關于葉子，除了她的聲音，另一描寫得最深刻的就是她那雙美麗而冷峻的眼睛，這雙眼睛仿佛能夠洞察一切，能透過島村的身子直擊他的靈魂，讓人不敢直視。葉子的容貌通過鏡子顯現出來是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美”，在小說中被塑造成一個近乎完美的角色。小說開篇通過描寫葉子在火車上與站長的對話，可以看出葉子對弟弟無微不至的殷切關懷；在火車上，對身患重病的行男也是如慈母般的照顧，可以說是關愛有加，這些都表明葉子是一個善良、純潔的女子。葉子全心全意地愛著行男，就如同她是為了愛憐這個男子而來到人世。行男生病時，葉子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照顧他，直到他走到生命的盡頭；行男死后，葉子悲傷不已，精神幾近崩潰，可即便她狀況如此，她仍然堅持每天去給行男上墳，守候在行男的墳墓邊。葉子對行男的愛是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的，她全部的生命就是為了堅守愛情，所以行男的死去，在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葉子生命的即將終結。在作品的最后，川端康成花了大量篇幅來描寫一場火災，寫的是放電影的蠶房突然著火，“僵直了的身體在半空中落下，變得柔軟了。然而，她那副樣子卻像玩偶似的毫無反抗，由于失去生命而顯得自由了。在這瞬間，生與死仿佛都停歇了……葉子的腿肚子在地上痙攣……”②“葉子緊閉著那雙迷人的美麗眼睛，突出下巴頦兒，伸長了脖頸。火光在她那張慘白的臉上搖曳著?！雹鄞ǘ丝党砂堰@一場景描寫得細膩而又充滿詩情畫意，葉子的死表現出一種自由與超脫，如同涅槃。她的死并非是結束，而是在另一國度里的重生，在這一國度里，葉子純潔的愛情也得到升華，成為永恒。葉子這個縹緲、虛幻人物的塑造，是川端康成內心虛無觀念的體現。

三、川端康成虛無的愛情觀

《雪國》是川端康成花了14年的時間所鑄就的一部中篇小說，在這部小說中自然也隱含了作者本人的生活態度和文學主張。川端康成于一八九九年出生于大阪市的一個醫生家庭，他三歲喪父、四歲喪母，在他十六歲的時候，與他相依為命的祖父也去世了。不幸的身世，漂泊無依的生活，再加上失敗的戀情，給他的心靈帶去了難以磨滅的創傷，使他養成了孤寂、冷漠、憂郁、感傷的性格，對他的一生產生了重要影響。他的一生經歷了關東大地震、日本無產階級運動、太平洋戰爭、戰后的蕭條與復興等眾多重要且多變的時期，這些巨大的時代改變都對他的人生觀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這種影響也延伸到了愛情領域，使他形成了一種虛無的愛情觀。

川端康成善于刻畫和挖掘女性形象，他筆下的小說所構造的世界可以說是一個愛情王國。他的《伊豆的舞女》渲染了一種純潔、樸素、美好的戀情，但這種戀情只是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一旦涉及到世俗的物質世界，這種迷人的愛情也就幻滅了。在《雪國》中，駒子瘋一般地愛戀著島村，但島村只是迷戀于她的肉體，對她并無愛意。川端康成在作品中多次暗示了駒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她一次次地抗爭不幸的命運，卻一次次地陷入不幸的牢籠。駒子這種對愛情的執著追求，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川端康成本人對愛情的渴望，他一方面追求愛情，另一方面受自己悲觀虛無主義思想的影響，他又懼怕愛情，因此，愛情在他這里最終只能是歸于虛無。

葉子是川端康成筆下一個理想化的人物，美麗、純潔、無暇。作品中雖然沒有提及葉子的身世，但可以看出她同樣是孤苦無依的，然而葉子沒有像駒子一樣淪為一名藝妓，她忠貞于自己的愛情，以做體力活艱難維生。島村不只欣賞葉子的美貌，更迷戀葉子這種純潔的愛情。在作品中可以看出，島村跟作者一樣也是一個冷漠、孤寂、內心空虛的人，因此，在面對葉子死去時，他覺得是一種美的結局，以此得以一窺作者對待愛情的態度。在最后，作者安排葉子在火場中死去，一方面是對葉子這種高尚的愛情的升華，另一方面也暗示了葉子其實并不適合生活在這個世界，作者對葉子沒有信心，他怕葉子有一天也會像駒子一樣拋棄這種純潔的愛情而屈服于世俗，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了作者虛無的愛情觀，他既不贊成駒子世俗化的愛情，也不相信葉子這種理想化的愛情，認為一切都是徒勞，一切都是虛無，連愛情也不例外。

四、結語

川端康成的作品缺少一種積極向上的生命力量，他的作品一般都以悲涼定調，但讓人們印象深刻的也是他的作品所傳達出來的悲美與虛無。《雪國》中川端康成塑造了駒子和葉子這兩個女性形象，講述了她們與島村以及行男之間的愛情故事，通過她們的悲劇命運，顯像出作者悲戚與虛無的愛情觀。

注釋：

①川端康成.雪國古都千只鶴.葉渭渠，唐月梅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2年5月，第4頁.

②川端康成.雪國古都千只鶴.葉渭渠，唐月梅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2年5月，第101頁.

③川端康成.雪國古都千只鶴.葉渭渠，唐月梅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2年5月，第102頁.

作者簡介：胡庚（1991—），女，漢族，湖南永州，在讀研究生，單位：湖南科技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研究方向：現當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