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鈞
虛實結合是各種藝術創作中的常見手法,不同藝術中虛實手法的表現形式和具體內容各不相同。寫作中如何運用虛實結合的手法?
運用想象與聯想來達成虛實相生。
1.運用想象與聯想再現虛境,以實托虛,以虛染實,提升境界。
名家佳作鏈接——琦君的《下雨天,真好》
那一年回到故鄉,坐在父親的書齋中,墻壁上“聽雨樓”三個字是我用松樹皮的碎片拼成的。書桌上紫銅香爐里,燃起了檀香。院子里風竹蕭疏,雨絲紛紛灑落在琉璃瓦上,發出叮咚之音,玻璃窗也砰砰作響。我在書櫥中抽一本白香山詩,學著父親的音調放聲吟誦,父親的音容,浮現在搖曳的豆油燈光里。
這個片段中虛實相染相生。重返故鄉,物是人非,往事只可追憶,琦君用“雨”為線索,串起一幅幅和“雨”息息相關的畫面,可是一切的實物實景浸染的何止是雨意,悄然浸漬而上的是她淡遠無形的懷舊淺愁,隨即又通過想象與聯想來再現“浮現在搖曳的豆油燈光里”的“父親的音容”,這是一筆虛寫。故人依稀可見,讓人心底霎時間升騰起一股暖意,這暖意如雨花綻開。
運用想象與聯想來再現虛境,是一種獨特的暗示藝術!藝術(在此指文章)是情感的表達方式,因而這種“再現”還應發乎情、合乎理,寫作時要有真情實感,不應生拼硬湊,否則弄巧成拙。
2.運用想象與聯想來“無”中生“有”,創設虛境,豐富文章意蘊。
名家佳作鏈接——季羨林的《二月蘭》
當年老祖還活著的時候,每到二月蘭開花的時候,她往往拿一把小鏟,帶一個黑書包,到成片的二月蘭旁青草叢里去搜挖薺菜。只要看到她的身影在二月蘭的紫霧里晃動,我就知道在午餐或晚餐的餐桌上必然彌漫著薺菜餛飩的清香。當婉如還活著的時侯,她每次回家,只要二月蘭正在開花,她離開時,總穿過左手是二月蘭的紫霧,右手是湖畔垂柳的綠煙,匆匆忙忙走去,把我的目光一支帶到湖對岸的拐彎處。
此片段前面以老祖“在二月蘭的紫霧里晃動”的搜挖薺菜的實事為基點,運用創造的想象與聯想,延生出“餐桌上必然彌漫著薺菜餛飩的清香”的虛寫——這樣的“無”中生“有”,借助想象與聯想拓展了表現的空間,創設出一種意境,情味濃濃;后面化虛為實,運用數量詞“一支”與動作描寫“帶到湖對岸的拐彎處”,把“我的”無形的“目光”變成有體有形——這樣借助想象與聯想“無”中生“有”,使形象的特征鮮明,使情境內涵充實,情味濃濃,如余音未了。
“文藝是一種慰情的工具,所以都帶有幾分理想化,藝術家不滿意于現實世界,才想象出一種理想世界來彌補現實世界的缺陷?!敝旃鉂撓壬倪@番話揭示了創造的想象對現實的彌補修善的作用。從某個角度說,在寫作中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運用想象與聯想來“無”中生“有”,創設虛境,可以彌補修善實境,從而豐富文章意蘊,更好地滿足作者表情達意的需求。
運用想象與聯想來達成虛實相生的過程中,常常離不開一些表現手法的運用
朱光潛先生在談創造的想象時談及“類似聯想的結果,物固然可以變成人,人也可以變成物。物變成人通常叫做‘擬人……人變成物通常叫做‘托物”。物變成人或人變成物并非人與物在形體上的異化變形,而是指把一方的情感移到另一方身上去,無論是由我及物,還是由物及我,都是要人情化或人格化。
由此可見,運用想象與聯想來達成虛實相生的過程中,常常離不開比喻與擬人等手法。
例如:老舍的《濟南的冬天》
小山整把濟南圍了個圈兒,只有北邊缺著點口兒。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別可愛,好像是把濟南放在一個小搖籃里,它們安靜不動地低聲地說:“你們放心吧,這兒準保暖和。”真的,濟南的人們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他們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覺得有了著落,有了依靠。
山尖全白了,給藍天鑲上一道銀邊。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點,有的地方草色還露著,這樣,一道兒白,一道兒暗黃,給山們穿上一件帶水紋的花衣;看著看著,這件花衣好像被風兒吹動,叫你希望看見一點更美的山的肌膚。等到快日落的時候,微黃的陽光斜射在山腰上,那點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點粉色。
劃線部分是在想象與聯想的基礎上運用比喻與擬人,表現小山的可愛與慈愛溫情。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附屬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