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外二首）

王漢英

突然浩蕩起來的春天

是這個四月最克制的表達。休憩、漂流

打磨生銹的光陰。平靜。沒有什么可以奉獻

一首詩

風吹動

這慌亂的人世，比如有人

突然捂住了眼睛

致玄鐵

多么難得，午后，在連城湖東路

一個叫周末陽光的地方

煮一壺柚子茶，與你言歡

兩個小女人，絮絮叨叨

從海的女兒到小王子

再到最近的方程式求解……

我們都習慣把孩子系在身上

從南到北，把兩天當成一天來過

在憧憬和迷茫的路上迂回

時間在這里過得很快，

茶續了一壺又一壺，再加幾塊冰糖

這是兩個年輕母親的柚子，

在分享生活的甜和重量

不談英雄，不問出處

你的內心有細致的溫暖與遼闊

當暮色在歌聲中舉起翅膀，

我們走出剛剛老去的周末陽光

我有點恍惚，多么難得

——這豐富到有點憂傷的柚子茶

小 蓮

她在我的右邊輸液

晚上的病房只有我們倆

七個兒女的她，有點像我的母親

頭發花白、胖、蹣跚

沒有致命的毛病，骨頭錯位，肌肉勞損

在家里暈了幾回，被鄰居送來

她跟我說，她沒事，能吃，食量大

她重復說，她有七個伢。

都忙，會掙錢

這個老婦人的鄉音，曾經都在

我們內心的深處

現在卻需要仔細辨認

才聽得清

她總喊我，姑娘，姑娘。

出院的前一個晚上，我在附近

買了饅頭、面包、紙巾給她留下

她扯著面包，抹著眼睛

又說起，她超生的伢們

那個年頭，房子拆了，半夜翻過幾道山

走哪兒，哪里就是家

最后，她說姑娘，再幫個忙

幫我在住院那塊填個單

葉小蓮。

青枝綠葉豐盈的

躺在一張病歷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