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紀錄片對中國形象構建的比較分析——以《舌尖上的中國》和《發(fā)現(xiàn)中國：美食之旅》為例

◎董曉偉

中外紀錄片對中國形象構建的比較分析——以《舌尖上的中國》和《發(fā)現(xiàn)中國：美食之旅》為例

◎董曉偉

隨著中國逐漸進入世界強國之列，與政治、經濟等硬實力相較的文化軟實力成為重要命題，提升國家形象的任務提上日程。中國紀錄片的發(fā)展在豐富知識、拓展視野的同時，也是向世界展現(xiàn)中國的一個契機。中外記錄片對中國形象的展現(xiàn)視角自然不盡相同，本文以《舌尖上的中國》和《發(fā)現(xiàn)中國：美食之旅》這兩部分別由中外拍出的美食紀錄片為例，以中外對中國的不同認知為切入點，中國的紀錄片還需更加貼近生活，增強邏輯性以使受眾更易接受。國外對中國“文革”時的失誤仍十分介懷，食品安全、環(huán)境保護等也嚴重影響其對中國的看法，中國還需在基礎建設上多加改進。

第一章緒論

研究背景

隨著綜合國力和經濟地位的提升，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和較量已不再局限于政治、經濟等硬實力方面。國家形象作為軟實力，是衡量一國綜合實力的重要指標。良好的國家形象有利于提升本國國民的自信心和凝聚力，爭取到他國人民的好感和接納，獲得更多的國際支持，從而更好地促進經濟合作與交流，實現(xiàn)共贏發(fā)展。由此，國家形象的塑造與傳播深受各國政府所重視。

研究目的和意義

不同的媒體針對同一個所要記錄的事物，因其所在國家不同，觀察角度不同，拍攝方式不同，受眾需求不同，自然會得出不一樣的紀錄片產品也會不一樣。通過中外兩個不同媒體對中國美食的展現(xiàn)，深挖這種差異背后，中外媒體對中國形象的認知、構建和傳播。以此，為之后紀錄片的制作和對外傳播提供新思路。

研究現(xiàn)狀

《舌尖上的中國》與中國形象。截至2016年2月1日，在中國知網(wǎng)（CNKI）上以“舌尖上的中國”為篇名關鍵詞進行精確搜索，得到相關論文文獻725篇。研究以“舌尖上的中國”“形象”為篇名關鍵詞進行精確搜索，排除涉及《舌尖上的中國2》文獻4篇，得到相關論文文獻15篇，其中戲劇電影與電視藝術9篇，文化1篇，信息科學6篇，一般服務業(yè)1篇。

《發(fā)現(xiàn)中國：美食之旅》與中國形象。截至2016年2月1日，在CNKI中以“發(fā)現(xiàn)中國：美食之旅”為篇名進行精確搜索，得到的相關論文文獻僅有4篇。，關注“他者”眼中的中國，我們還需要繼續(xù)思考如何善用具有跨文化背景的人士來講述東方故事，化解西方人的某些誤解和扭曲的刻板印象；從語言學的角度出發(fā)對字幕翻譯進行了分類，打破了專一的語言符號和字幕文本研究，從文化、語境、內容和表達四個層面分析其中的字幕翻譯如何與其他模態(tài)相結合，共同構建整體意義，表達出紀錄片所要詮釋的文化和意義。

兩者比較研究現(xiàn)狀。比較研究很少，更傾向對外傳播，極少重視國際上重要媒體對中國形象的塑造，這樣的情況易導致國際上難以通過中國方式認知中國，他們需要通過他們的方式了解中國。

研究方法

觀看《舌尖上的中國》（以下稱《舌尖》）和《發(fā)現(xiàn)中國：美食之旅》（以下稱《發(fā)現(xiàn)》），文本分析，個案研究；文獻分析法。對相關報道、著作、文章、官方數(shù)據(jù)以及網(wǎng)絡資料的收集和梳理；比較分析法。主要用于對兩部紀錄片的評論進行分析；從收集到的資料和計算出的數(shù)據(jù)得到兩者的差異，歸納中外眼中的中國元素，紀錄片對國家形象構建的意義，從而對今后中國紀錄片的發(fā)展提供可行性建議。

第二章《舌尖》和《發(fā)現(xiàn)》的比較

傳播主體的比較

中國中央電視臺。CCTV-9在正式開播時實行國內版（CCTV-9紀錄）和國際版（CCTV-9 Documentary）分版播出。CCTV-9共推出8個日播節(jié)目時段（包括人文地理、自然、萬象、特別呈現(xiàn)、寰宇視野、時代、真相、發(fā)現(xiàn)）和1個周播節(jié)目時段（紀錄電影）。與美國相比，中國的紀錄片市場化程度嚴重不足。

英國廣播公司。英國廣播公司（BBC），成立于1922年，是英國最大的新聞廣播機構，長期壟斷著英國的電視、電臺。在1955年獨立電視臺和1973年獨立電臺成立之前，BBC一直是英國唯一的電視、電臺廣播公司。雖然今年來丑聞不斷，但它依然領先。

傳播內容的比較

主題思想的比較。《舌尖上的中國》共有7集，《自然的饋贈》《主食的故事》《轉化的靈感》《時間的味道》《廚房的秘密》《五味的調和》《我們的田野》。

不再局限于單純的歌頌祖國的大好河山，而是更加強調人與自然的關系。遵循著一部紀錄片真實的原則不僅展示高速發(fā)展的中國燈紅酒綠的城市，也有村莊形象。主人公中，從事農業(yè)的有53人，關注中國小農以及農民工。在城市文明的裹挾之下，它明顯偏于自然、田園和農家，與城市的對比中，展現(xiàn)一個全面的中國。傳統(tǒng)的技藝得以突顯，充滿了許多地區(qū)的食物和習俗，符合陌生化理論，滿足了中外觀眾對這些美食以及這些美食背后故事的好奇心。諾鄧火腿的腌制技藝、竹升面的壓面技巧、過年時吃餃子、寓意長壽的長壽面都是美食技巧與觀念。

《發(fā)現(xiàn)》共4集，分為北京篇，成都篇，云南、新疆篇，廣東、臺灣篇。以地點為中心，尋找這幾個地方的美食?！栋l(fā)現(xiàn)》以地點為基點，美食太基本，如北京的北京烤鴨、四川的麻婆豆腐、云南的米粉、新疆的烤全羊、廣東的蒸餃、臺灣的肉粽。每集時長59分鐘左右，比《舌尖》多出10分鐘，但提到美食較少。

《舌尖》從一個家的角度出發(fā)，或許太多的傳統(tǒng)已經被城市化所淹沒，這是時間的流逝所帶來的必然，《發(fā)現(xiàn)》則是通過譚榮輝、黃瀞億這兩個華僑作為中國人不被外國人所接受的苦惱到如今以中國人為榮的心情變化，每一集都會有這樣的情感表達和兩個人家里的老照片以圖文并茂。

《舌尖》與《發(fā)現(xiàn)》的呈現(xiàn)內容被稱作“陽春白雪”對比“下里巴人”，兩者皆有特色?！栋l(fā)現(xiàn)》隨性地漫步于每座城市的夜市、市集、酒店，發(fā)現(xiàn)美食就去嘗試，兩人在每處人家品嘗這家的傳統(tǒng)菜，也會露一手給大家品嘗。

選擇題材的比較?！渡嗉狻愤x取了各地豐富的美食，明確提到的省級行政單位就有26個。穿越了絕大部分的中國，一地多食的情況也有很多，由美食繼而鏈接到當?shù)貍鹘y(tǒng)《發(fā)現(xiàn)》中探訪的食物則過于基本，北京的餃子，成都的水煮魚，云南的普洱茶，新疆的手抓飯，廣東的糖醋肉，臺灣的醉蝦，基本美食唾手可得。連兩位廚師在每處所做的美食也并無新意，烤雞翅、回鍋肉、 黃瓜沙拉，挑戰(zhàn)不大。這偏于綜藝的手法，觀眾會跟隨向導的腳步進入片中。對于對中國美食一無所知的外國人固然是一個基本的認知，但失去陌生感。

情節(jié)設置的比較。《舌尖》中，涉及主要人物63位，平均1集中就有9位，在每集49分左右長的時間里，個人形象尤為突出。以人物為中心點，向外延展到這個人物的家庭，這個家庭所歷經的時代，每一個故事都是為這一集的主題服務。

《發(fā)現(xiàn)》中，兩人總是自街邊匆匆走過，嘗試一個包子或一碗湯，之后便是鉆進某個大廚的廚房參觀、做菜，或是在一處人家品嘗他們的美食并改良。對這個地方的描述只是通過兩人的感官來表達風云變幻。譚榮輝在25年前回到中國，對中國美食極度失望，但頻繁的口述偏主觀。

傳播形式的比較

視聽語言的比較。《舌尖》是中國第一次使用高清設備拍攝的大型美食類紀錄片。使用全畫幅小型手持式攝像機索尼F3和佳能5D2單反相機，采用微距攝影，突破了傳統(tǒng)的遠、中、近景的簡單轉換拍攝方式，拍攝食物時70%以上的鏡頭都是特寫鏡頭，光圈很大，主體突出，背景很淺，為觀眾呈現(xiàn)食材本身的紋理構造。這兩種小型的高清設備還能打消被攝者的戒備感，從片中不難看出，所有的被訪者都沒有看鏡頭。對城市鏡頭的拍攝多采用延時拍攝的方法，大場面、廣角鏡頭、快切，帶來視覺沖擊和感官體驗。拍攝鄉(xiāng)村時則步調放緩，形成對比?！吧嗉怏w”以白描為主，清晰簡潔、通俗易懂。加之旁白李立宏的解說婉轉磁性，勾起觀眾食欲。被訪人員采用同期聲，聲畫協(xié)調，錦上添花。

BBC作為《發(fā)現(xiàn)》的制作單位，其拍攝技術確實遜色于《舌尖》，特寫鏡頭雖多，但并不像《舌尖》那般穩(wěn)定，給人純粹、唯美的感受，當然這與《發(fā)現(xiàn)》這種游記式的跟蹤拍攝形式是分不開的。但是從沿途風光一路到某處人家的這段過程，卻是被記錄其中，使觀眾有連續(xù)性的感受。拍攝城市的遠景鏡頭節(jié)奏快速，縱使置身于城市的大廚房，鏡頭的清晰度欠缺總給人臟亂差之感，這樣展現(xiàn)的中國有失偏頗。

《發(fā)現(xiàn)》的解說詞分為三級，一級是片頭片尾旁白，二級是成片之后主持人旁白，三級則是同期聲。二級和三級居多，三級最多。被訪人物也是采用同期聲，兩人只有在同被訪人物交談時才會講漢語或某地方言，其余均為英語，在被訪人物講完漢語后，兩人會緊接給朝向攝像機旁用英語翻譯一下。而實際上，兩人與當?shù)厝私涣饕泊嬖诶щy。

播放平臺的比較。截至2016年2月1日，《舌尖》在線播出平臺有愛奇藝、樂視、優(yōu)酷、搜狐、鳳凰網(wǎng)、央視網(wǎng)等，曾分別在CCTV-1、CCTV-2、CCTV-7、CCTV-9、CCTV-10、CCTV-高清上播出，共31次，其中CCTV-9播出25次。在百度視頻中搜索“舌尖上的中國”，結果共27638條。搜索“發(fā)現(xiàn)中國 美食之旅”只有105條。

傳播效果的比較

《舌尖》自2012年5月14日10點半在央視首播，連續(xù)7天播出，首輪播出的平均收視率達到0.5%，《時間的味道》收視最高，達到0.55%，這個成績已經達到與BBC紀錄片所能達到的收視率。

以豆瓣網(wǎng)為例，截至2016年2月5日，兩部片子的評論的數(shù)量比較如表 所示。

《舌尖》和《發(fā)現(xiàn)》的比較分析中，兩者有一些共性，如緊扣主題，題材較具有代表性，以人為中心，家庭形象突出，故事化的敘事技巧，運用大量特寫鏡頭，涉及到美食背后的社會文化等。

《舌尖》是以中國人的視角看中國，題材廣泛豐富，迎合受眾需求；平民化的敘事視角更為受眾接受，不會像以往紀錄片要仰望著去欣賞；眾多中國符號，展現(xiàn)了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一個鮮明的中國；采用全知敘事手法，敘述美食背后的背景。作為展現(xiàn)國家形象的一部片子，僅僅以主體視角去展現(xiàn)是不夠的，還需要主體從客體的角度去發(fā)現(xiàn)和展示。

與《發(fā)現(xiàn)》的外國人視角比較，美食紀錄片仍需不斷改良，如在題材的選擇上要保持地方的代表性，過偏的食物，遙遠的風俗，會讓受眾找不到自己與片子之間的集合；個人化的敘事仍有不足，美食不但要通過鏡頭展現(xiàn)，還要通過人物來展現(xiàn)，讓受眾有獨特的視角感受人物的感受；在情節(jié)設置和節(jié)奏控制方面，也要以受眾理解和接受為目的，避免過于碎片化，受眾的邏輯難以關聯(lián)；觀念也有所偏差，有些食物的展現(xiàn)悖逆了“環(huán)?！薄吧鷳B(tài)”的平衡，還有些食物的人工處理也很難令外國人接受。總之，是更多的從受眾的角度、從個人的角度制作，對外傳播的人才還需要不斷引進。

從《發(fā)現(xiàn)》每一集兩人回憶不難看出，國外對中國的著眼還是過多的偏向了中國在歷史上所犯的錯誤，而非今天中國的發(fā)展。塵土飛揚的建筑工地，狹小陳舊的“蒼蠅飯店”，沒有隔間的衛(wèi)生間，采訪經歷過“文革”的人們，并不是說這些不能紀錄，它恰恰是需要在鏡頭上向世界展示的，但是不能僅僅揪住一個國家特有的缺點不放，忽略了應該展現(xiàn)的美麗。這樣的客觀，實在片面，也同樣掩蓋了真相。對國家形象的構建而言，歷史無法改變，但今時今日的改變也不容忽視。國際上對中國的成見由來已久，中國美好形象的改變之路任重道遠。

（作者單位：上海交通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