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春陽
供給側改革助推中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分析
◎文/胡春陽
經過幾十年的經濟發展,我國目前已經成為了中高收入國家,不過當前我國GDP的增速呈現出減緩趨勢,表明我國正面臨著中等收入陷阱的問題。本文通過國內外專項數據的比較對我國各項相關經濟指標進行分析,并指出我國當前階段經濟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同時,為了使我國避免中等收入陷阱問題,本文運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思想,將之與我國的實際問題進行結合,并借鑒世界上其他國家的經驗,在改革國有企業、產業結構、財稅政策、勞動力市場等方面提出相應的建議措施。
中等收入陷阱;供給側改革;國企改革;產業結構
根據世界銀行 (2012)公布的定義,以世界各國人均GDP(美元)為標準,將所有國家劃分成為了不同的收入水平:低于1005美元的國家是低收入國家,介于1005至3975美元之間的是中低收入國家,介于3975至12276美元的是中高收入國家,高于12276美元的是高收入國家。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公布的2014年各國的人均GDP數據,目前世界上較大多數國家處于中等收入水平。“中等收入陷阱”即指已經處于中等收入水平的國家,由于自身原因經濟發展緩慢,長期無法跨入高等收入國家行列的現象。
關于中等收入陷阱的問題,學者們已經進行了廣泛的研究。巴曙松(2015)認為勞動力成本的不斷增加、教育水平落后、科研創新能力較低等問題將有可能給我國帶來中等收入陷阱問題。張平(2015)分析得出世界上有大部分國家都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這一現象在拉丁美洲、東南亞等地區尤為普遍。關于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可以歸結為許多方面,張曉晶(2015)認為過度依賴制造業、政策失靈、城市化和工業化發展錯位、產業結構升級不完善等問題是造成中等收入陷阱的主要原因。張德榮(2013)認為收入分配不公平、需求結構與供給結構不相匹配、城市化進程較慢是可能給我國帶來中等收入陷阱問題的主要因素。對于如何能夠避免中等收入陷阱問題,Felipe J.(2012)提出加快產業結構升級、提高勞動生產率、完善財稅政策是主要途徑。
對于中等收入陷阱的難題,我們正可以利用“供給側改革”中的一些關于供給方面思想來解決。從國有企業改革的角度來看,朱珍(2016)認為應該減少國有企業對于自然資源的壟斷,并加強對國有企業結構和混合所有制結構的改革。在產業結構升級方面,林毅夫(2016)認為應當加速對于落后產業的轉型,同時大力發展目前的新興產業。劉偉、蔡志洲(2015)分析指出我國目前第三產業的增長速度已經超過了第二產業,并應該保持這個勢頭,繼續大力發展第三產業,以滿足我國需求結構的不斷升級。席衛群(2015)指出,我國應當減輕第三產業目前相對繁重的稅收,以鼓勵第三產業的發展。在勞動生產率方面,劉志彪(2015)提出加大對教育的投入、重視勞動力職業技能的培養和加強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是提升勞動生產率的有效途徑。曲兆鵬(2015)認為努力弱化我國勞動力市場中的城鄉二元分割現象是提高勞動生產率的重要措施。
如果一個國家成為中等收入國家之后,經過30年的經濟發展仍然未能成高收入國家,則認為該國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表1),在近半個世紀,基本上有超過60%的國家在成為中低收入國家之后的30年未能成為中高收入國家,并且也有近半數的中高收入國家在30年內未能成為高收入國家,并且這一比例呈現遞增的趨勢,說明中等收入陷阱問題在世界各國普遍存在。
造成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主要有社會因素、政策因素以及經濟因素,本文主要從經濟因素入手分析。我們對一些較早步入中等收入水平行列的國家經過數十年經濟發展之后的情況進行分析,并且希望能夠從中找到經驗與啟示。日本、中國香港、新加坡等國家成為中等收入水平國家之后,僅在十年左右之后就跨入了中高收入以及高收入水平的行列,并且后續的經濟增長勢頭良好,在2015年這三個國家和地區的人均GDP已經分別達到了 32480美元、42097美元和53224美元。而菲律賓、巴西、阿根廷等國家,在成為中等收入國家之后,經歷了長達三四十年的發展但是仍然未能成為高收入國家,并且在發展過程中都出現了巨大的波動,甚至出現過人均GDP連續數年下滑的情況。究其經濟方面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這些國家在發展中持有著一個錯誤的觀點:即在較早階段中促使一國經濟發展騰飛的模式,將同樣可以使得后續的經濟發展取得成功,所以這些國家未能及時地提升工業化水平以及產業結構水平,并且沒有重視教育資源短缺帶來的弊端。產業結構的不合理外加較低的勞動力水平,使得這些國家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反觀成功避免了中等收入陷阱的一些東亞國家,它們在后續的經濟發展中采取了不同的增長模式。例如,日本在戰后提出了“科技強國”的發展戰略以及“發展創造性的知識密集產業”的戰略構想,改變了以重工業為主導的發展戰略,通過財稅方面的優惠政策,如減免第三產業的稅收、增加補貼、加大對于勞動力新技能的培訓,大力扶持以電子工業為主的第三產業,這反過來又帶動了制造業產品的質量;同時提升出口產品的高技術含量,實現了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的升級,到2014年日本第三產業比重已經達到了GDP總量的72.58%;新加坡非常重視對于基礎教育的投入,近三十年來人均占有教育投入提高了6倍,目前平均每年投入的教育經費占到了GDP總量的4%;同時確立了“人才立國”的發展戰略,提出了發展職業教育以適應產業結構升級的構想,將發展勞動力新技術技能的培訓放在優先的位置;對于高校畢業生,實行“先培訓后就業”的政策,在走上崗位之前先進行職業技能的培訓,這樣保證了勞動力的技術水平;為了滿足跨國公司對于大量高技能人才的需求,建立學校與企業技能培訓雙規并行的模式,保證了技術型人才的不斷培養,提升了教育的質量;這些措施使得新加坡的勞動生產率處于一個較高的水平。

表1 世界各國30年內是否成功跨越收入等級的比例

圖1 1995-2014中國人均GDP變化及增長速度
根據圖1中的數據可以看出,依據人均GDP的指標,我國已經在2001年成為中等收入國家,并且在2010年跨入中高收入國家的行列。以前文所述的30年發展周期作為參考,如果我國能夠在2030年成為高收入國家,將代表我國成功地避免了中等收入陷阱。不過根據世界銀行的計算標準,中高收入國家和高收入國家之間的閾值平均以每年3.46%的速度增長,假設這一增長率不變,到了2030年,高收入國家的門檻閾值將提高到人均GDP為24079美元。這意味著根據我國目前的人均GDP水平,我國必須在2030年之前保持每年平均8.9%的增長速度。但是自從2008年危機爆發之后,我國經濟增長的勢頭呈現出下滑的趨勢,預計2018年我國的GDP增長率僅為6%,這表明我國面對的中等收入陷阱問題比較嚴峻。
鑒于我國目前經濟增長速度減慢以及可能面臨的中等收入陷阱問題,基于對我國經濟發展的把控和對其他國家發展道路的經驗理解,在2015年12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已經認識到了過度依賴刺激需求側的負面影響,并且強調了“供給側改革”對于我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根據宏觀經濟學中的理論,在長期總供給曲線是垂直的,說明長期的均衡產量將等于潛在產量,并且將不會隨著勞動力和要素投入的增加而增加。若想使得長期總供給曲線向右側移動進而使得長期均衡產量提高,必須有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以及生產技術的進步。供給側改革更加注重從供給方面入手,注重降低過剩的產能、優化產業結構、提高勞動力生產率等供給方面的問題,努力使得長期總供給曲線向右側移動。而這些思想也正與日本、新加坡等成功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國家的經濟增長模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本文將從供給側的角度入手,由產業結構、勞動力市場、國企改革從宏觀到微觀的順序,嘗試提出跨越我國中等收入陷阱問題的一些對策。
(一)產業結構不平衡與產業結構升級
根據其他國家是否成功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案例,我們可以從中得出,優化產業結構、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對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有著積極的作用。近年來,我國也在不斷地促進產業結構的升級、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努力地將發展模式向“效率驅動”的方向靠攏。不過在世界范圍內進行比較(圖 2),我國依然存在制造業和服務業之間不平衡、第三產業比重較低的情況。
供給側改革的思想也強調了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性,我們可以從中得出相應的能夠促進我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諸多途徑。擴大第三產業的規模是緩解產業結構發展不平衡的一個關鍵途徑,我們可以推行如下的政策來推動我國第三產業的發展:在諸如教育、醫療衛生、交通運輸、通訊等服務業部門中,降低企業的準入限制要求,并且鼓勵私營部門參與到這些部門的競爭之中;加強對服務業公司的市場監管并促進高質量服務產品的生產,以保護消費者的利益,包括確立服務業產品的準則和標準以及設立專門的監管機構;減少或消除有利于制造業的政策差別,包括提升市場利率的靈活性,以及消除服務業部門在取得信貸和繳納稅款等方面所面臨的不公平的制度;鼓勵服務業投資者加大對于服務業品牌化的投資,加強對于知識產權的保護。
(二)勞動生產率較低與勞動力市場改革

圖2 2014年世界各國第三產業的相關比重
在供給側中,勞動力是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在我國之前的經濟發展階段,主要依靠勞動力密集的 “要素驅動”戰略,大力發展制造業。這使得我國成為了“世界工廠”,并在之前的階段取得了迅速的經濟增長,一舉成為中高收入水平的國家。
不過,盡管目前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高科技產品出口國,但是其中有很高比例的產品都是已經加工過的“半成產品”,國內的增加值較低。同時由于勞動生產率較低,我國大部分的制造企業主要進行產品的加工裝配,而缺少世界性知名的品牌。盡管我國近年來正在努力地提高勞動生產率,并且以平均每年7.1%的增長率大幅度的增長,但是根據圖3的數據,到2013年,我國的勞動生產率依然只達到了美國的19.7%,不僅遠遠低于世界發達國家,如澳大利亞(美國的83.7)、法國 (美國的76.1),同時也低于韓國(美國的57.8%)、馬來西亞(美國的32.4)。這意味著在主要依靠效率和生產率的第三產業競爭中,我國目前很難占到優勢。
為了改善目前勞動生產率較低和城鄉勞動力收入差距過大的問題,我們應該參考“供給側改革”的思想來對勞動力市場進行改革。首先,我們應該改革目前的戶籍制度,加快勞動力市場的合并,減少勞動力流動的障礙,特別是從農村、農業部門向城市、非農業部門的流動。這主要要求保證外來的農村勞動力可以享受目前城市居民所享受的社會服務和福利權益(包括醫療、教育、住房等)。近年來我國已經在一些城市中推進了戶籍改革的試點工程,這也為后續的全國性戶籍改革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另一方面,我們要進一步完善有關于勞動力市場的各項制度,例如勞動者保護法、最低工資規則、勞資談判制度、失業保險等。我國的勞動力市場管理模式應逐步轉化為“靈活保障模式”,靈活性即指相對簡易的雇傭—解雇法規從而減輕企業的壓力,保障性即指失業救濟、職業技能再培訓、鼓勵再就業等。最后,我們還應當加大對于教育的投入,縮小城鄉之間教育水平的差距,同時加強勞動力職業技能的培訓。
(三)產能過剩與國企結構改革
由于我國經濟增長的減速,國內對于重工業產品需求的增幅也相對減緩甚至有所下降。然而由于先前經濟政策慣性的緣故,國內企業產能仍然持續走高,其結果就是在諸多企業部門中都出現了大量產能過剩的情形。供給側與需求側之間結構性不匹配的問題,影響了我國經濟的增長。同時,我國目前仍然存在著大量的“僵尸企業”,即其自身負債很高、利潤極低,但是可以依靠政府的扶持賴以生存的國有企業。這些“僵尸企業”不僅無法生產出與需求側相匹配的產品,而且吸納了大量的政府救濟基金,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經濟的向前發展。除此之外,國有企業還通過一定程度的壟斷占有了一定的利益來提高其收益率,例如限制企業競爭、享受低價格的資金和土地資源等,因此,若不考慮政府支配的作用,這些國有企業自身的盈利能力在逐步減弱,在與本身就占有結構優勢的非國有企業的競爭中很難占據優勢。

圖3 2013年世界各國勞動生產率的比較
通過本文的研究可知,世界上有相當一部分國家都在向高收入國家邁進的階段遇到了中等收入陷阱問題。我國在 2010年成為中高收入國家,但是目前經濟增速較過去三十年有所減慢。事實證明,先前的主要注重需求側的財政政策以及依靠 “要素驅動”大力發展制造業的增長模式已經不再適用于我國向高收入國家邁進的經濟發展需要。同時,我國目前存在著國有企業效率過低、產業結構不夠合理、勞動生產率較低等問題,如果不能及時有效地解決這些問題,我國將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與先前的偏重需求側的改革政策不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將重心轉移到了供給側,強調加強對于供給側結構的改革,包括推進國有企業改革重組、化解產能、加快產業結構升級等,努力使得我國的長期總供給曲線向右側移動。所以我們可以應用供給側改革的思想來應對中等收入陷阱問題,措施建議如下:
1.突出第三產業的地位,對其加大資金的投入和政策的支持,繼續大力扶持第三產業;適當降低對于服務業的準入標準,適度提高服務業市場的自由程度,以使我國的產業結構滿足需求結構不斷升級的要求。
2.推進戶籍制度的改革,努力打破城鄉二元化結構,以縮小勞動力收入的不平衡;同時加大對于教育的投入、鼓勵科技創新、提高勞動力的職業技能,以不斷提高我國的勞動生產率,適應第三產業發展的勞動力要求。
3.減少國有企業對于公共資源的壟斷,鼓勵私營企業與國有企業的公平競爭,以促進國有企業提高生產效率;減少對一些國有企業高額負債的財政補貼,以有效處理目前大量存在的“僵尸企業”。
如果這一系列政策措施能夠有效地執行,將有利于推進我國產業結構的升級、勞動生產率的提升以及科研創新水平的提高,進而有利于促使我國的長期總供給曲線向右側移動從而使得我國長期的潛在產量提升,長期產出水平的提升可以使我國的GDP總量得到提升,從而使得我國成功地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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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麗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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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6-1255-(2016)08-0015-06
胡春陽(1992—),天津財經大學經濟學院。郵編:30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