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師還是小屁孩……

郝寶娟

前幾日，兒子要寫一篇作文，題目叫《我最喜歡的小動物》。他一臉愁容，問：“媽媽，家里什么動物也沒有，我寫什么呢？”

對于住在整潔高樓里的兒子，我表示深深的同情……

貓和狗到處掉毛，到處大小便，需要像伺候小少爺一樣侍弄它們，家里的成員都不愿承擔這個責任。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愛吃蘿卜和白菜。”可實際上，小兔子雖然很可愛，但它身上的騷臭味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家里人曾經養過幾天，就趕緊把它放歸大自然了。

還有小倉鼠。這種市場上經常能買到的小東西，好像一個小絨球，深受兒子的喜愛。兒子還特意用積木給小倉鼠搭了一個城堡，讓小倉鼠住。但是，他的爸爸看到了，立刻驚叫起來：“你怎么把小倉鼠從籠子里放出來了！要是小倉鼠鉆進犄角旮旯，找不到怎么辦？家里不成耗子窩了？！” 于是，小倉鼠也很快在我家消失了。

對于飼養動物經歷貧乏的兒子來說，這個作文題目確實太為難他了。在這方面，我可比他要“幸福”得多！

我小時候住在鄉下，家里有院子，院子里養過雞，養過鴨，也養過小狗、小貓，屋里房梁上還“養”著小燕子。我們自然不會養小倉鼠，因為每家的墻角都住著幾窩不請自來的討厭的老鼠。童年的我有很多動物朋友，它們的名字和“事跡”我至今牢記。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我曾經養過的一只小麻雀。

我們小時候對燕子充滿敬意，雖然那些燕子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住在屋內的房梁上，但我們小孩子從不去騷擾它們。可是，和這些燕子只隔一扇大門、住在屋外房檐下的磚縫里的麻雀們，可就倒了霉了。那些男孩子把掏麻雀窩當作玩不厭的游戲。

一天夜里，幾個男孩悄悄地登上梯子，用手電的強光突然照進麻雀的家。麻雀們被強光照射后，驚恐又無措，很快，全家都成了“俘虜”。現在想起來，我們這些孩子真是很殘忍，不過，那時的我們并不想傷害麻雀，只是想把它們當成寵物飼養起來。

可是，成年的麻雀“寧死不屈”，寧可餓死，也不肯吃我們喂給它們的食物。后來，那些大麻雀死的死，傷的傷，那一窩麻雀寶寶就變成了沒有爹娘的“孤兒”。

我就是這樣得到了一只小麻雀孤兒。這只可憐的小麻雀，身上的毛剛剛長齊，小嘴巴嫩黃嫩黃的，還不會飛。它對著我虛弱地、嬌嬌地叫著。

我想，它大概是餓了吧？我揪下一點饅頭，捻成小長條，饅頭條好像一條白白的小蟲子一樣。我把饅頭條遞到它的嘴邊，沒想到它竟然張開小嘴，把那根饅頭條吃掉了！我異常驚喜，它肯吃東西就不會餓死了！

從此，這只小麻雀正式成了我的小寵物，我給它取名叫“絨絨”。我像鳥媽媽一樣細心地照顧絨絨。我不只給它吃饅頭條，還捉來螞蚱，揪碎了喂給它吃，它吃得非常香甜。

絨絨吃飽了，就會躺在我的手心里睡大覺。我把手輕輕地彎曲一點，好像一個舒適的小搖籃。它睡得非常安心又香甜，讓我的小心臟充滿溫柔和感動。

我還為我的絨絨做了衣服呢，大多是簡單的小披風。絨絨穿著小披風，越發可愛了。

絨絨在我的細心照料下漸漸長大，開始主動練習飛翔，它逐漸可以飛到房梁那么高了！

當我期待著絨絨能夠飛上高高的藍天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有一天，它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死去了！它身上沒有一點傷，也許是被衣服捂著了，也許是被我不小心踩到了，而我卻沒有發覺……這件事至今是一樁懸案。

這個噩耗令我傷心不已，我鄭重地把絨絨裝進一個小紙盒里，蓋上它的小披風，把它埋在院子里的一株步步高花下面。為它舉行完“葬禮”后，我對著媽媽失聲痛哭，感覺從來沒有流過那么多眼淚。

這就是關于那只小麻雀的故事。我養過，愛過，傷心過，深刻地把它記在了心里，所以，我可以寫出我最喜歡的小動物的故事，而我的兒子寫不出，因為他沒有這樣的經歷。

看著兒子低頭在平板電腦上“種”著蔬菜、“養”著小寵物，我開始思索，該讓他養個什么動物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