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您走好,您的兒子給您爭氣了!”講臺上的涂超,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臺下響起的雷鳴般掌聲卻讓他的腰桿挺得更加筆直,這位剛過不惑之年的魁梧漢子,因為長期操勞已早生華發,卻絲毫不掩他的滿身正氣和一腔熱血。
在湖北省直機關舉辦的“我身邊的好黨員”先進事跡報告會上,“環保衛士”涂超分享了他守衛綠水青山的14年信仰之旅:每年150多天在外出差,幾乎沒有節假日,執法里程達數10萬公里,到過數千家企業,處罰違法企業數百家,處罰金額數億元……而鐵血也柔情,讓涂超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的,是兩年前因堅守在執法現場,未能送老父親最后一程的終身遺憾。
帶著對父親的愧疚,現任湖北省環境監察總隊污染源監察室主任的涂超,更加義無反顧地投身到環保監察現場。
作為一名環境監察人員,涂超早已憑著扎實的環保知識和警察查案的敏銳洞察力,練就出一雙查處違法企業的“火眼金睛”。他肯吃苦,不怕累,執法起來鐵面無私,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永遠奔波在環保執法第一線的他,用共產黨人的虔誠信念,為守衛荊楚大地的綠水青山奉獻青春與熱血。
因為表現突出,涂超多次被環保部抽調到全國各地辦理大案要案。2007年11月,他在全國環境執法效能評比中獲個人一等獎;2013年被省政府評為應急先進個人;2016年6月被省委授予“優秀共產黨員”稱號。
紛至沓來的榮譽并非涂超心之所向,守衛碧水與青山,才是他堅守的不變初心。
“還記得家鄉的那條小河。”
清凈而明澈的河水緩緩流淌,孩子們歡快地在河邊嬉鬧,有的游泳、有的捕魚抓蝦,媽媽們在河邊洗著衣服,淘米做飯……這是涂超記憶中紅安老家門口小河的樣子,承載著他美好的童年回憶。
然而,隨著周圍企業越來越多,大量污水直接排入小河,漸漸地河里魚蝦不見了,最后甚至水草都沒有了,曾經清澈的河水如今散發刺鼻的惡臭……經歷這一變化的涂超,對那些違法排污企業深惡痛絕。
2002年,從武漢科技大學環境工程專業畢業,涂超進入省環境科學研究院從事設計工作。兩年后,省環境保護廳成立環境監察總隊,涂超被調入,開始了他環境監察的生涯。
涂超由衷熱愛著他的事業,因為他不再是曾經面對污染無能為力的孩子,他終于可以拿起法律這件武器,去保護本應該屬于我們的青山綠水,將破壞者繩之以法。
對于環保執法,省委省政府近年來多次提出:環保執法要像鋼鐵一樣硬,絕不能像豆腐一樣軟!涂超說:“這也是我們的日常工作準則。現在黨和國家對環境保護越來越重視,環保部門的任務也越來越艱巨。”深知責任重大的他,和所有環保執法人員一樣,時刻保持著“箭在弦上”的高度緊張狀態。
環境監察執法并不是輕松活,為了練就查處違法企業的“火眼金睛”,涂超將大量時間放在學習專業知識和總結思考案件上,經過刻苦學習和長期積累,他不僅對環保法律法規政策爛熟于心,還熟知各類排污企業生產工藝和生產排污節點,并總結出了多種查案技巧,積累了一套豐富的辦案經驗。
因為涂超出色的業務能力,同事們戲稱他“涂刀”,那些偷排漏排、私設暗管的小把戲,都逃不過他的“法眼”。潘焱是涂超所在監察二室的年輕同事,參加工作4年,就跟著涂超出差超過200次。在他眼里,既是同事更是老師的涂超,有著一股“但凡有一點疑問,決不能輕易放過”的韌勁。
在10年多的環境執法工作中,經涂超辦理的案件都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而成為鐵案。他負責查處的2010年宜昌東陽光暗管偷排長江案、2012年枝江光紅氨基酸暗管偷排長江案、2016年湖北秭歸金民纖維有限公司違法排污案等案件,在全省乃至全國產生了巨大的反響,極大震懾了環保違法企業。
“對人民群眾的感情有多深,我們的執法力度就有多大!”省環保廳廳長呂文艷的這句話,一直激勵著涂超,讓他知道,對于一名環保監察人員來說,現場就是戰場。做一名“環保衛士”,必須嚴格執法,對環境違法行為敢于亮劍。
“查案執法可是件苦差事!”
凌晨,大雨傾盆而下,企業一處隱蔽的管道突然嘩嘩排出褐色的高濃度廢水,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一旁暗暗蹲守的涂超和同事們卻興奮極了:“終于抓住了!” 大家迅速拍照、攝像、取證,都忘了他們已經4天4夜沒有怎么合眼休息。
這是2010年,涂超所在的調查組查辦宜昌一家大型制藥企業暗管偷排的情景。那時正值夏天,宜昌地區陰雨連綿,調查組冒雨在企業排污口周圍蹲守了4天4夜,直到第4天凌晨,才終于抓住企業暗管偷排的證據。這家企業因此被責令停產,并被處罰2700余萬元。
“當時整個人異常興奮,由于太興奮,取水樣時腿被石頭劃破,鮮血直流,竟然渾然不覺。”回憶起幾年前的經歷,涂超仍記憶猶新,他當時就一個念頭,趕快進廠鎖定證據。直到第二天中午調查完成后,人松懈下來,涂超才突然感到腿部一陣劇痛,這才發現褲子上早已滿是鮮血……
“環保警察”雖不用拿槍上陣,卻也是處處險象環生。還有一次,涂超和同事翻墻進入一家違法企業進行暗查,墻頭都插著鋒利的玻璃,他們只好用棉被墊在玻璃上再爬上去。這時,打頭陣的涂超正準備落地,沒想到幾個黑影飛快竄了出來,猛然向他撲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同事眼疾手快把他拉了上來,定睛一看,黑影原來是企業專門養來防暗查的幾只大狼狗,早已餓紅了眼睛,虎視眈眈。雖然動作迅速逃過一劫,但是狼狗鋒利的獠牙還是扯破了涂超的衣服,他當時就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以后每次這樣的暗查我都會打電話家里,告訴家里自己去哪里了。”涂超告訴記者。然而說起家人,涂超心里不由得泛起深深的愧疚之情,因為工作繁忙,與親人長期聚少離多。去年有一段時間,涂超和妻子同時都出差在外,7歲的女兒卻在家連續數天高燒40℃。當他趕回時,病床上孩子臉色蒼白、身體消瘦,卻還不忘跟他說道:“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
忘了,又忘了!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家人生日不能陪在他們身邊,涂超的眼睛立刻濕潤了,自責和愧疚在內心劇烈地翻滾……然而,他又不得不匆匆和女兒道別,踏上了出差的列車。
這么多年,涂超總是風風火火地跑現場,在執法中面對過圍攻、辱罵、狗咬、恐嚇。虧欠妻子和女兒一份陪伴,甚至沒能見上父親最后一面。而且由于長期超負荷工作,經常身處有毒有害環境,生活飲食不規律,他的身體其實早就嚴重透支,不到40歲就早早白了頭發。妻子經常抱怨:“你們單位又不是你一個人,你又不多拿一分錢,就那點工資,還跑那積極?”周圍也有人曾好奇地問過他:“執法得罪人,又辛苦,為什么你每次執法都那么認真細致,精力旺盛?”
此時,涂超也曾閃過猶疑,但思考過后更加堅定。“干這一行,就要講奉獻和職業操守!”涂超知道,作為一名肩負重責的環保監察人員,他的使命就是用法律的利劍,做一名守護綠水青山的忠誠衛士。而作為共產黨員的理想信念,更給了他一往無前的無窮動力。
“對違法企業零容忍!”
2016年3月,根據中央領導和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批示要求,涂超帶隊對湖北楚源高新科技集團股份公司私設暗管違法排污案件進行調查。多年來,這家企業長期被周邊群眾投訴,污染問題十分突出。由于該企業建廠時間長,多次改擴建,地下管網錯綜復雜,環保部門雖屢次調查,但企業偷排問題始終未有效杜絕。
“必須啃下這個硬骨頭!”出發前,廳領導給涂超下了死命令。調查期間,涂超帶著室里的同志不分晝夜,一條渠一條渠地走,一根管一個管地查,將企業數千畝的廠區翻了個底朝天,最終在兩個分廠廠區中間極為隱蔽的雨水溝下面找到企業用于偷排的暗管,查實了企業違法證據。
“只要肯下功夫,就沒有查不出的問題!”監察室的年輕干部吉海英,跟著涂超跑環保監察雖然才半年,卻牢牢記著涂超在監察現場反復強調的這句話。
最后,該企業被責令停產,處罰3300余萬元,4名責任人被拘留。該案得到了環保部通報表揚和省領導的高度肯定,也讓企業周邊群眾拍手稱快。
嚴格執法就是對違法企業“零容忍”,違法問題沒查徹底決不罷休,這是涂超執法多年一直奉行的準則。然而,環保執法不僅僅是技術活、苦差事,更在時刻考驗執法者的信念。在執法中,一些企業為了逃脫或減輕處罰,會想方設法拉攏腐蝕、甚至威脅監察人員。
“有時剛離開企業,就有電話過來,詢問我酒店房間號,要求私下見面表示表示,有的直截了當說只要你放我一馬就給你多少……”在大城市生活,誰沒有經濟壓力?但是作為一名執法者,涂超知道,一旦你伸了手,吃了拿了企業的,腰桿就直不起來,執法就硬不起來。為了不讓腐蝕有可乘之機,涂超和同事們避免一切和企業有接觸的機會,晚上讓大家盡量集中活動,拒絕與查辦企業私下見面,也更不會接受執法企業宴請。
干環監察,不受企業利誘,更要不懼企業威逼。有一次,涂超剛剛離開一家查辦的企業,就接到了企業托人打來的電話:“老板可有黑社會背景,你罰他100萬,他花幾十萬隨便找個人就要了你的命!再說你還有老婆孩子,找你的麻煩不是容易得很,你不顧自己總還要顧老婆孩子……”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面對威脅,涂超無所畏懼。
“搞執法就是得罪人啊!”干環境監察這么多年,涂超不僅“得罪”了企業,有時還“得罪”了不少親朋好友。一次,一位親戚專門到涂超家,求涂超為他開工廠的朋友在環保上“幫點忙”,給下面環保部門求求情,并許諾事后一定“重謝”。結果涂超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那位親戚再也沒來過,不僅如此,很長一段時間父母都不和他說話。涂超知道:“他們嘴里沒埋怨我,但心里怪罪我不近人情。”
要做到對違法企業零容忍,涂超只能要求自己“耐得了寂寞,守得住清貧。” 因為他深知,自己手上掌握的公權力,是人民賦予的,就要為人民謀福利,來不得半點馬虎。
“執法是為了更好地服務。”
查辦、停產、整改、巨額罰單……“環保衛士”涂超執法的身影讓不少違法企業聞風喪膽。但是涂超相信,越來越多的企業會明白,嚴格執法就是維護公平正義,也是對企業最好的服務。
去年,湖北省對產能嚴重過剩且大氣污染物普遍存在超標排放的平板玻璃生產企業開展集中整治。在對宜昌的一家平板玻璃生產企業檢查完后,涂超立即依法現場向企業下達了停止生產和啟動按日連續計罰的執法文書。
“全省玻璃生產企業都一樣,有的還不如我們,甚至違法更嚴重,為什么就讓我們停,處罰我們呢?”企業管理人員原以為這次檢查和往日檢查一樣不會有事,一看到處罰結果,當場就傻了眼,急得團團轉,不停地圍著涂超解釋抱怨。
執法結束后,涂超并沒有甩手而去,立即組織該企業管理人員和環保技術人員開會,向企業介紹新環保法和這次全省整治的背景,了解到企業不愿意上煙氣脫硝設施是因為找不到成熟的技術后援,他立即聯系外省的同行,很快給企業解決了這個困難。會后該企業立即落實停產要求,半年沒生產,投入1億多元修建環保設施。
今年,平板玻璃行業市場好轉,別的企業還在忙著停產建治污設施,突破環保瓶頸的時候,這家企業早已開足馬力,掙得盆滿缽滿,效益喜人,該負責人還專門打電話給涂超說:“小涂,多虧你了!要不是你嚴格執法,我們也不會警醒,就抓不住今年的好行情,企業更不可能發展。”
“執法是手段,服務是宗旨,綠色發展是目的。”對于環境違法企業,涂超并非一罰了之,而是積極為企業整改提供專業建議和技術指導,幫助他們謀求轉型升級。
“涂主任,今年我們順利拿下美國FDA(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歐盟EDQM(歐洲藥品食品管理局)質量認證,前不久還取得了日本市場的定價權……“10月21日,當涂超來到陽新富池產業園回訪時,遠大富馳公司負責人緊握涂超的手向他報喜。回想一年前,他受到的“待遇”可謂天壤之別,企業負責人也感嘆:“當初沒有您的及時‘出手,哪有企業的今天!”
2015年7月,省環保廳接到群眾舉報,陽新富池醫藥化工園多家企業違法排放。涂超和工作人員趕到時,發現園區大門緊閉,多道圍墻戒備森嚴。他們找到一處不起眼的側面,突破兩道圍墻,找到了污染生產區,立即拍攝取證。
見到陌生人進入,并且手持攝像機,工人們立即圍了上來,情緒激動,不斷發生推搡。富池化工園地處陽新和武穴交界,毗鄰長江,位置極其偏僻,此時如果發生極端事件,后果不堪設想。“當時如果把我們幾個人丟進江里,恐怕都沒人知道!”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瞬間要被點燃。憑著豐富的辦案經驗,涂超明白此時絲毫不能退縮,他沉住氣,亮出環保監察的身份,溝通表明來意,漸漸穩住了局面。
隨后,涂超約談企業負責人和當地政府及環保部門,和工作人員對園區深入督查,指出企業存在的嚴重污染問題,提出了具體的整改落實方案和時間節點。
面對著實實在在的問題,加上涂超的宣傳引導,企業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按著涂超給出的方案,企業逐一進行了整改。一年不到,企業就嘗到了綠色發展的甜頭。以前直接排進長江的尾礦廢料,如今經過回收,可用作生產原料,僅此一項每年可額外增加收入1800多萬元。
企業負責人由衷地感佩:“思路一變天地寬,環保不是可有可無,而是企業發展的必經之路。”遠大富馳公司又主動追加近一億元,用于設備升級,改造循環生產工藝。
從被動接受檢查到主動升級環保設施,并由此在同類企業中搶得發展先機的企業,天門益泰藥業公司也是典型代表。
“以前領導來了停一停,領導走了再開一開。”企業負責人介紹說,2007年前后,在涂超多次到企業督查,宣講環保的重要性,大家的思想才慢慢轉過彎來。“淘汰落后產能,污染企業肯定首當其沖。原來是政府監督我們改,現在是我們自己找問題,自己想辦法改。”幾年來,公司累計投入一億多元,高標準引進現金治污技術和設備,改造生產工藝。如今企業成功取得FDA認證,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產值每年大幅遞增。
今年8月, 省委省直機關工委發出通知,號召向涂超同志學習。通知指出,涂超是省環保系統推動湖北綠色發展實踐中涌現出的先進典型,是省直機關共產黨員的優秀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