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觀與反思
——瑞典導演羅伊·德森“生存三部曲”研究

杜宏艷 張龍賀

靜觀與反思
——瑞典導演羅伊·德森“生存三部曲”研究

杜宏艷 張龍賀

隨著導演羅伊·安德森的《寒枝雀靜》的上映，代表導演鮮明個人風格和展開對“生存”為主題內容的“生存三部曲”《二樓傳來的歌聲》《你還活著》《寒枝雀靜》，得以完成。在“生存三部曲”中，呈現了一種“生存”的圖譜，對處在現代社會生活中的人類面臨的各種生存的困境進行了集中的展現和批判。文中試圖從“靜觀”的概念，來初步探析、概括導演在電影“生存三部曲”中所運用的電影化的手段，來傳遞出導演個人強烈的思辨精神。

羅伊·安德森 黑色幽默 社會景觀

一、“靜觀”：一種“生存”圖譜的觀照方式

“靜觀，靜心以觀是也。觀是方式，而靜則是觀的狀態。靜觀之觀呈現的是一種心靈的打開狀態，觀其所感，觀其會通。”①在羅伊·安德森的“生存三部曲”電影當中同樣體現了通過“靜觀”電影畫面，來審視主體人類的“生存”圖譜，“生存三部曲”中所帶有的這種強烈的思辨精神，來反觀人類生存狀態，挖掘出“生存”之下潛在的各種危機、矛盾，來澄明生存本身，還原人類生存本真的面目，在“生存三部曲“之中都有著導演這種清醒的認識。“靜觀”在這里作為一種導演作品中“生存”圖譜的關照方式，一方面體現在了羅伊·安德森非常規的電影畫面組接上，即電影是由幾十個固定長鏡頭構成的，首先便給觀眾提供了一種特殊的、類似靜止的觀看視角；另一方面，則是電影畫面本身則充滿了繪畫的風格體現，而這種呈現出的各類繪畫風格的電影畫面，則更融洽了“靜觀”的關照方式。

首先,導演羅伊·安德森的“生存三部曲”影片畫面所體現的各類流派繪畫的風格特征在于其鏡頭拍攝與組接上，導演的每部電影都是由幾十個固定長鏡頭拍攝的固定場景構成（例如《二樓傳來的歌聲》由46個鏡頭構成，《寒枝雀靜》由39個鏡頭構成等），且無一例外都是采用的全景景別，導演這種固定機位、固定景別的使用，一開始就以固定不動的畫框鎖定了銀幕空間環境之中的人物表演，這樣就形成了電影空間場景內容的一種被“靜止的、不動的”與繪畫同樣的觀看視角。“生存三部曲”，導演在每部作品當中都有不同的主人公（不同的職業身份、外貌、個性特征、行為目的）出現，這些出現在電影當中的人物都分屬于他們各自的空間場景中，并按照導演內在的某種邏輯順序進行排列、組合、剪輯。他們在屬于自己的生存環境當中扮演著各自人生悲喜劇的滑稽小丑的角色。這種貫穿在“三部曲”中的單一鏡頭的調度，是導演刻意地去除因為鏡頭的繁雜可能帶給觀眾的情緒干擾，這就形成觀眾和導演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冷峻的、靜止的眼觀去專注感受演員的表演以及富有哲理性的對白，來實現畫面內、外二重空間的溝通，導演發揮的這種“間離效果”，很好地去引導觀眾跟隨著導演去觀看電影畫面內容，正是其對電影主題即對人類“存在”主題意義挖掘所使用的獨特方式，透過電影的畫面，人類生存的種種危機與幸福、現實與夢境的繁雜交錯才得以在銀幕之上確立和顯現出來。

《二樓傳來的歌聲》是“生存三部曲”的開篇、奠基之作，影片開畫就是幾個看似毫無邏輯關系的固定長鏡頭剪輯在一起，已經在公司干了三十多年的職員拉斯在打扮得十分光鮮后來到公司，卻被主管皮特告知被解雇；被推上魔術臺的男性被魔術師因為失誤而受傷；來到醫院，正在遭遇情感危機的醫生竟然熟視無睹，呆坐著。用固定長鏡頭拼貼的電影故事，交代了電影之中主人公形形色色的生存活動，也是電影中看似毫無內在必然關聯的幾條人物命運線索交替呈現，展現的卻是現代人的各種困境與生存圖譜。諸如經濟危機、交通擁擠、情感危機甚至“歷史的罪惡時刻”。電影使用固定長鏡頭，恰如一面“鏡子”，觀眾透過這些畫面，看到的是這些簡單、麻木，令人感到庸長乏味而又充滿風趣的生活場景。一方面重新審視、反觀了深陷同樣的人類社會生存境遇中現實的人們自身的“存在”；另一方面導演也利用、發揮這些獨特的電影表現手段所提供的這種冷峻、嚴肅、令人發省的“先知”視角，來窺探現代人類社會當中的生存焦慮、無助以及無法擺脫的歷史的困擾。在“生存三部曲”的另外兩部《你還活著》《寒枝雀靜》中，導演繼續發揮固定長鏡頭、固定景別的這種“鏡子”的作用，來實現影片場景的“拼湊”，來完成電影主題的表達。例如《你還活著》就是由眾多小人物組成的一個長片，里頭有醫生、理發師、中老年夫妻、年輕的姑娘小伙，一個聚集了無處可去人們的酒吧，一隊不介意喪喜事的業余軍樂團。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小城中，但彼此活動范圍卻沒有必然聯系，甚至可以劃分為獨立不同的幾段劇情短片。

同時，“生存三部曲”電影畫面本身所呈現的視覺風格，則是導演羅伊·安德森借鑒的其所衷愛的各種流派的繪畫風格與樣式。正如導演所說：“現實主義是唯一伴隨我成長的美學，與此同時所有資產階級的審美又都很古怪。但我后來越來越著迷于抽象藝術，從象征主義、表現主義、新客觀主義一步步過度，并導致今天的我覺得自然表現主義很無趣。”②這可以看出導演羅伊·安德森一種對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抽象主義畫派的癡迷。正是電影畫面本身所體現出的繪畫效果，又使得導演能夠運用最能訴諸于“靜觀”的關照方式的繪畫來挖掘藏匿于“生存圖譜”背后的人類的“存在”真相。因此導演在電影空間環境的設計與氣氛以及電影人物等方面處處設計出強烈的繪畫風格的電影畫面。

《二樓傳來的歌聲》《你還活著》《寒枝雀靜》中，電影故事呈現的是導演生于斯、長于斯，最為熟知的北歐社會景觀風貌。極具有北歐風情的室內擺設與室外的環境設施，包括客廳以及臥室、吧臺、窗戶、辦公室、公交站牌、走廊、公園、街道等，事實上，“生存三部曲”的故事也常常發生在這些不變的空間場所之內。在“生存三部曲”之中，導演探討的是關于人類生存的話題，這些與人們日常生活聯系最為密切的各類環境、空間中的主人公在他們最為熟悉的街道上行走、尋覓，在熟悉的車站上班、下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在最熟悉不過的工作崗位上任職、離開，這些拖著疲憊的身軀的人類棲居之所，是人類被現代都市壓力所囚困的牢籠，是人與人產生隔閡、現代與歷史碰撞的集散地，同時這些帶有濃郁的人類現代生活氣息的空間環境也自然成為人類自身在故土之上發呆、凝視和質問的溫床。

導演很注重畫面的細節打磨，就簡除繁，對影片的場景做了大量的極簡化處理，保持畫面的簡潔；且人物在表演上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和協調性。這樣對畫面做過精致化處理以后，導演便排除了畫面的一些干擾性因素，牽引觀眾專注人物本身的對話與移動。在關于導演為創作關于”生存三部曲“第二部電影《你還活著》的紀錄片《人生如是》之中，有導演羅伊·安德森較為完備的電影制作過程的展現，它提供了導演創作出這樣獨特的電影畫面的全景式的展現。一方面體現在電影《你還活著》的每一個鏡頭，都是在導演經過細心的謀劃、布局的前提下完成的。“我確是細節控，如果一個場景不夠完美，我會很難過。非常高興的是，我有足夠充分的機會去嘗試和調試。”③他是一個“如果一個場景不夠完美”就會很難過的“細節控”；另一方面，關于“生存三部曲”電影拍攝并不直接是直接瞄準現實空間景物，在紀錄片《人生如是》中有大量作為電影畫面中出現的空間環境背景，實際上都是導演團隊手工制作的背景板。另外在畫面的總體色彩上也奠定了一種以青、綠灰色為主的色彩感情基調。這種色彩的呈現一方面來自電影空間環境固有色，另一方面則是電影畫面中演員的妝容，羅伊·安德森“三部曲”中電影人物的面部都是被涂抹成了白色，主要人物形象也往往是一些在銀幕之中語氣、行動表現得十分緩慢的胖子，這些標志性人物形象設計都成為羅伊·安德森繪畫風格的電影畫面的重要組成部分。人類自身在這些日常生活中枯燥、單調、冷青的場景度過每一天，失去了生活的五光十色，只剩下干巴巴的“行尸走肉”般的人類在空間內緩慢地移動，毫無生氣而言，整部系列電影畫面都滲透著這種冷酷的氣氛。

二、反思：創作者多維度“生存”的思考與啟示

羅伊·安德森作為瑞典著名的導演，他同許多歐洲電影導演一樣，繼承著歐洲電影人文、藝術情愫表達的傳統。在“生存三部曲”中，導演將視角集中在“存在”這一哲學命題上,談及“生存三部曲”中導演對“存在”這一電影主題的時候，導演如是說，“論及整體，生存三部曲企圖讓觀眾通過影像及其產生的時間壓迫感，重新審視自己的存在感，質問自己：我們在干嘛？我們向哪去？然后覺察出我們的存在就是一堆的悲喜劇。三部曲傳達出某種末世情結，但結果仍可以把握在自己手中。”④在導演羅伊·安德森的“生存三部曲”電影之中，它展現的是人類在現代社會之中，主體所面臨的多重生存景觀的展現以及進行的集中批判和思考。這其中包括“現代主義”社會當中出現的諸多矛盾與困惑，隨著工業文明的到來，人類原有的農業文明所產生的成果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與挑戰，情感困惑、物質先導、戰爭威脅、科技發展等一系列現代社會突出的問題與矛盾出現，都使得人類陷入一種精神的困惑、迷失與肉體的慘遭殺戮與破壞當中。事實上，羅伊·安德森電影當中所有情節的展現，就是這些人類進入現代社會以來所遭遇到的真實問題的再現。然而，導演基于“存在”這一哲學命題進行的展現多重生存景觀的系列電影，卻依據每部電影導演所表達的內容以及思考的角度的有所偏額，又是從多角度進行反思“存在”的。亦如，在《二樓傳來的歌聲》《你還活著》中導演分別用一句帶有啟示性話語出現在電影的開端。而這正是導演在不同的影片當中對“存在”的命題哲思之后所進行的多角度的反思。

“安坐者是可愛的。”這是出現在“生存三部曲”的開篇、奠基之作《二樓傳來的歌聲》電影開頭的一句話。這是對整部影片所表達的對“存在”之思后作出的回應。影片《二樓傳來的歌聲》，是以卡勒這個主人公作為影片的主干敘事線索，卡勒同影片當中的許多人一樣，例如即使打扮光鮮、勤勤懇懇也會失業的“老男孩”拉斯，為了“不過是能在自己的銀行賬戶上多加一個零”這個現代人一致追求的目標，先是為了騙取保險而將自己的全部家產毀于親手放的一把火，后來又找到朋友做起售賣“十字架”的生意。卡勒有兩個兒子，卡勒不過是也想讓兒子們努力掙錢，大兒子卻是終日躲在醫院的“詩人”，在卡勒看來是“不諳世事”，而“詩人”一句“安坐者是可愛的”也成為本部影片最具有啟迪的語言。同時在主干敘事的同時，影片當中又出現了諸如因魔術師失誤而被鋸傷的男人，送到醫院，卻遇到了一對陷入情感危機的醫生，結果熟視無睹；被正在和男人做愛的蘇珊娜拋棄后的青年，和撿垃圾的老人在一起苛求不要被冷落；還有成群結隊的公司職員在大街上互相鞭打著對方，亦步亦趨地向前行走，哭喊聲連成一片。卡勒和眾多現代人一樣生活在現代社會當中面臨著很多諸如同情心和交際關系的棄絕，周期性的經濟危機引起人們的恐慌等矛盾問題之后，展現出人性的缺陷和進行集體性贖罪。影片中卡勒大兒子，卻為了躲避這個對人已經異化了的社會，讓他以一個患有“精神錯亂”的詩人身份出現在醫院里，他那句“安坐者是可愛的”詩句，似乎就是導演羅伊·安德森展開的對現代社會當中異化的人類的告慰。在影片結束時，人類所面臨的諸多問題依然沒有終結，還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上演，而似乎秉持著“安坐者是可愛的”的卡勒的大兒子精神得到了救贖，而與此同時這樣的一位精神得到救贖的人，卻仍然無法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立足在社會之上，這又構成了另外一個巨大的、無法克服的矛盾。

“知足吧，活著的人，在你那溫暖舒適的床上”。在接下來的“生存三部曲”的第二部《你還活著》中，導演在電影中傾心于人類的命運的何去何從以及生命的關懷，表達了導演對人類的同情。從這一角度入手，導演對待“存在”的反思，是更加看重生命對人的意義，所有深陷現代社會當中，所面臨的困境與迷失都不足以與生命的有無相抗衡。在關于創作的經歷的訪談中導演說道“到了《你還活著》，就更進一步大膽地潛入夢境，算是我打開一個全新可能性領域的過度，在此之前，我的角色只不過是評說他們的夢境。”電影以一個中年男人因夢見炸彈炸毀了他的生活而驚醒作為開頭，在電影的結尾，轟炸機在人類社會的上空飛過，也許就是電影開頭男子的夢。在《你還活著》當中，導演的創作更加自由、靈活，這種將夢境中的荒誕因素的注入，體現了導演更深一層次的“存在”認識。導演在引領觀眾正視這些人類在大地之上存活的畫面，覺察出的是藏匿于生活之下動蕩的因素，那就是戰爭的威脅。《你還活著》導演以更加肆意的片段式的敘述手法，同時展現了諸多生活片段，電影中的主人公在他們生活的典型場景中，命運被導演置于一種危險的表層上面，導演在影片的結尾處以轟炸機鳥瞰人類社會的鏡頭帶來了這種毀滅感。而此刻深深陷入人類自身情感、經濟、信任不能自拔的人類，在轟炸機的面前顯得無比脆弱的。“知足吧，活著的人，在你那溫暖舒適的床上。”

三、悲劇與喜劇交織的黑色幽默

導演在“生存三部曲”中呈現的對人類在現代社會遇到的種種危機、矛盾與困惑，通過“靜觀”的方式觀看以及多角度的反思之后并沒有使影片表達出導演對陷入現代社會各種矛盾、危機的人類絕望與焦慮，也并沒有展開激烈的批判與諷刺。相反導演羅伊·安德森則是以一種的黑色幽默方式確立了“生存三部曲”的影片風格，且在“生存三部曲”之中導演對人類的各種命運關注之后，表達了導演深刻的同情與強烈的人文關懷。就像在關于《你還活著》創作經歷的紀錄片《人生如是》導演所說的那樣，“就好像人性赤裸裸地展現于前，以一種即心酸又滑稽的方式呈現，它即好笑又打動人心，同時也讓人感到不安，內容是不言而喻的。”在“生存三部曲”影片中無處不在的黑色幽默氣質的展露，正是體現了導演將人生看成是一場悲劇與喜劇交織的影片主題內涵。這種通過對影片人物臉譜化的形象、固定動作的設置與蒼白無力的對白語言體現出的黑色幽默的影片風格，呈現的是人類在現代社會生活中的種種荒謬的存在，在現代社會生活生存的艱難與個體的無助、人的孤獨與異化、情感的蒼白與疏離。

作為“生存三部曲”的開篇之作《二樓傳來的歌聲》，從電影發行放映到電影在各類電影藝術節上的被大力推崇，都體現了這樣一部擁有濃厚文藝氣質的藝術電影，以其帶有強烈的哲學思辨精神和獨特的電影風格，征服了世界范圍內的藝術電影觀眾。在《二樓傳來的歌聲》中，導演采用的固定長鏡頭的“靜觀”方式來審視畫面內空間主體，并賦予人物一種夸張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表演，都使得電影呈現出了濃郁的黑色幽默風格。而這種黑色幽默的風格的背后，則是人類在現代社會生活中種種遭遇的戲虐、人在現代社會生活中的艱難生存與無助、情感的蒼白與疏離，一種冷峻的，時而悲涼又時而充滿歡樂的人生悲喜劇的深刻體悟。在《二樓傳來的歌聲中》這樣一部展現人性的缺陷和人類進行集體性贖罪電影，許多人物以及情節的設置都充斥著這種荒誕、令人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例如影片中老男孩拉斯為了工作，即使年齡大了也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對工作更是勤勤懇懇，可這一切換回的也不過是被上司皮勒無情的解雇。拉斯為了求得皮勒同情，抱著皮勒的腿，被一步一步地在走廊里拖著地板走，在這里導演并沒有批判誰，對于皮勒導演也是同情的，因為經濟危機，誰的日子都不好過；主人公卡勒的出現也是一副灰土灰臉的樣子擠在一輛公交車里；卡勒買了一尊“十字架”作為自己東山再起的資本，當他下火車的時候看到了一位乘客在下火車的時候不小心將手被車門卡住的場景；因為經濟危機的到來，人們在大街上抽打著彼此、大聲哭喊著，亦步亦趨地向前行走，導演以一種強烈的諷刺展開了這樣的深刻的批判，表現了人類巨大的心靈的空虛；因為魔術師的失誤，被鋸傷的觀眾，來到一家醫院里就診，卻不料碰到一對陷入情感糾葛的醫生，而醫生看到這一切之后，并沒有漏出緊張之色，反而更加悠閑、淡定地看著這個受傷的病人。

同樣在《你還活著》之中，一個矮個頭的男人想追求陷入情感危機中的女人，送花被拒后卻抽泣起來說沒有人理解他；三個樂師沒有臺詞、表情，在一個下雨天的室內，聚集起來演奏各自的樂器當中，陶醉得不能自拔，而女孩還在為尋找自己的心上人而苦惱；去回見好朋友之前去理發店的職員，卻碰到了一個憂傷的理發師，理發師一氣之下用理發器從中間推掉了職員一半的頭發，最后只能以禿頭回見朋友；在紀錄片《人生如是》當中，導演更是親身講述了在電影《你還活著》中一個充滿黑色幽默的片段：一個行色匆忙，拿著許多行李的游客排隊買票，為了能夠找到一個人少的窗口而移動位置，卻不料自己離排隊窗口越來越遠，笑料十足⑤；在《寒枝雀靜》中，主人公直接干起了專給別人帶來笑聲的玩具銷售的生意，影片當中最為可笑的就是兩個玩具銷售員。兩個玩具銷售員一次又一次地來到陌生的地方，不耐煩地一遍又一遍地給別人兜售自己的玩具……這些常常出現在導演羅伊·安德森“生存三部曲”的人物，他們的人物身份和角色的設置都是來源于人類在現代社會當中異化之后的代表。而這些人物又是導演電影里所體現出來的黑色幽默的制造者，這些人物在現代社會的家庭生活當中、職場當中以及情感生活遭遇到的種種困惑與矛盾，在導演看來人類在這樣的一種現代社會當中表現出的是對人生掌控的無力、人類自身存在顯露出的迷茫、人類在適應現代社會當中所展現的人性丑陋的一面。這些類型化的人物，導演的眼睛似乎能夠穿透這些平常生活當中的不同身份人物，將他們作為“人”這個存在的主體所具有的赤裸裸的悲喜面展現出來，讓我們在為這樣的人感到可笑的同時，也體會到人生不過就是一個悲劇和喜劇交織著的存在。

【注釋】

①《靜觀中體會到的繪畫精神》，2013年發表于《中國美術學院報》.作者，朱濤.

②http://ent.qq.com/a/20140904/012982.htm《專訪金獅獎得主羅伊·安德森：伯格曼佳作僅3部》

③同上

④http://ent.qq.com/a/20140904/012982.htm《專訪金獅獎得主羅伊·安德森：伯格曼佳作僅3部》

⑤紀錄片《人生如是》，導演訪談

杜宏艷，河北傳媒學院講師。

張龍賀，曲阜師范大學廣播電視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