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滿滿，陪老爸種蘋果

梧桐雨

在陜西老家的父親罹患肺癌，女兒毅然放棄都市生活返鄉陪爸爸，他們種的蘋果賣出了高價和名氣，父親也找回了快樂。

2016年6月，劉阿娟的父親過75歲生日，幾乎全村的人都來為他祝壽。大家感激他們父女倆，讓他們擺脫了辛苦種出的蘋果滯銷壞掉的命運，實現了家庭小康夢。那一天，在花果飄香的小山村，幾百人紅光滿面地吃飯、聊天，一直歡騰到深夜……

放不下蘋果園

2013年5月，劉阿娟的父親被確診為肺癌中晚期。劉阿娟當即從北京趕到西安守護爸爸。醫生的意見很明確，如果不進行干預治療，老人大概只剩6個月的生命期。雖然兒女們保守秘密，但紙終究包不住火，爸爸在跟病友的交流中確認自己得了癌癥，精神上瞬間垮了。

從醫院回家之后，父親消極地等待著死神的召喚。他的脾氣越發古怪，對家人發脾氣，吃藥只用茶水沖服，拒絕去醫院，連在鎮醫院做血檢都不愿去，有時候還偷偷抽幾口煙、喝點兒白酒。為了父親，劉阿娟當即辭掉了京城的工作。

回到陜西咸陽淳化縣這個熟悉的小山村后，劉阿娟想給自稱要“混吃等死”的爸爸找點事兒做?！袄蠞h，我做飯，你幫忙洗碗吧?！睆N房外卻傳來一聲：“想得美”。

“老漢，你能把杏核砸一下嗎？”“自己吃，自己砸?！?/p>

“老漢，我們殺盤棋吧！”“不想下，我讓你一子，你還是輸，沒意思。”

“老漢，明早咱倆去縣城散散心吧。”“哼，我還不如去果園轉一圈呢?！?/p>

對了，蘋果可是父親的心頭好，27歲時，他在林場做場長，組織村民種植各種水果。改革開放后，他帶頭承包了果園，將家也搬遷到了果園里，第一年掛果就賣了6000元。隨著父親因為種植蘋果成功地變為“萬元戶”，加之政府的各種鼓勵，村里人紛紛改種蘋果，因此這個小山村的果樹漫山遍野，到了春天花香彌漫，秋天碩果累累。

但好景不長，近年蘋果有些滯銷。劉阿娟還記得很多蘋果爛在果窖里時，爸爸嘴上的干皮和眼里的紅血絲。

晨跑隊成了種植同盟

為轉移父親對疾病的注意力，也為了投其所好，劉阿娟要不施農藥地種植蘋果，并借助她熟悉的自媒體，打破傳統生鮮銷售規則，去掉所有中間環節，讓蘋果從地頭直達用戶。

父親對小女兒說：“別胡整了，你還是趕緊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吧！”直到劉阿娟跑到縣里注冊了公司和商標，一切證照到位后，父親的態度才發生大轉變，不得不每天跟在女兒屁股后面，給她講關于蘋果的各種注意事項。他怕“奪”去果園管理權的女兒，把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給搞斷了。

看著父親每天忙于操心蘋果園，阿娟和母親感到十分開心。接著，她開始向村里的種植戶呼吁，不要給果樹打農藥、施化肥，她跟鄉親們說：“不能再只把蘋果當成我們換錢的東西了，我們和蘋果的關系是合作伙伴。要想長久經營下去，并且打響品牌，就得注重品質，尊重每一棵果樹，走出我們村的特色路線?！钡迕駛儗λ恼f法嗤之以鼻：“咋尊重？還合作伙伴？你天天在果園里轉悠，蘋果跟你說話了嗎？”

她決定采用迂回戰術，就在村里組建了一個婦女老年晨跑隊，帶領大家在山野間強身健體的同時，還向他們傳播一些書本上的健康小常識、生活小竅門，深得鄉親們的歡心。爸爸也加入了阿娟的晨跑隊，他起初都是獨自一個人在門口的那條小路上小跑幾圈。慢慢地，他才跟上了大部隊。

為了讓大家信服她的理念，劉阿娟還給自家的蘋果命名為“爸爸的蘋果”，在淘寶和微信上開起了“生態果園店”。雖然不施化肥農藥的蘋果個頭小，但吃起來脆甜可口、果香濃郁，而且被阿娟打出了“不洗皮就能吃的健康蘋果”的宣傳口號。再加上她在網店上貼出了自家的故事和果園照片，以及她的經營理念。短短兩三個月時間，竟賣掉了3000多箱精品鮮果。

2014年9月，她組建了一個農業合作社，并給合作社起了個很霸氣的名字：“全球香”！當年就有15戶村民與她簽訂合同，并按照阿娟的標準，打理起了他們的數百畝果園。

“開心果園”帶來財富和希望

劉阿娟不讓大家在果園里打除草劑，地里長了草他們就要去鋤；不噴灑農藥的果樹上容易生蟲，就需要懸掛殺蟲燈、粘蟲板、引誘劑等，甚至還要給一顆顆果實包上套袋。

因一部分鄉親對阿娟的話半信半疑，她與他們之間的信任關系很微妙，他們擔心她沒有辦法賣掉自己破天荒以禮相待種植的蘋果，她則擔心他們偷偷打藥。一次到果園夜巡時，劉阿娟就碰見了一個正往果樹上悄悄噴農藥的種植戶大哥，為保證自己所銷售的蘋果擁有綠色品質，她只得與之解除合同。

又一年下來，劉阿娟的父親對自己的病情已變得曠達很多，他開始積極配合治療，病情控制得相當不錯。

最令阿娟欣慰的是，父親終于可以平靜地說起死亡這件事。一天，和父母在果園里勞作，說起最近去世的一個表叔，阿娟逗父親：“老漢，我將來要在你墳頭上栽一棵蘋果樹?！备赣H說，好啊，我渴了就上來摘個蘋果。在劉阿娟的精心管理下，這是個充滿歡聲笑語的“開心果園”，不僅讓父親擺脫了絕癥的陰影，也提高了全家人的收入。

然而，面對合作社的果農和村子里2500畝果園的巨大產量，網絡銷售顯得捉襟見肘。阿娟開始線下銷售，因為蘋果賣相不好，加上人生地不熟，她第一次線下銷售賠了3萬多元。但阿娟越挫越勇，直到第三次闖市場，她開始有了盈利，并有不少商販主動向她定貨。因為消費者吃過之后，都指名要這種其貌不揚的“全球香”蘋果。

憑借鍥而不舍的開拓精神，阿娟用短短數月時間，將村里的綠色蘋果銷售到了西安、重慶、鄭州等地。同時，網店和微店的生意也越發紅火。

2016年3月，她又聘請了一位陜西省農科院退休的老專家，到村里做品控，以及蘋果垂直系統的開發?！皩恚覀冞€要在村里研制自己的蘋果汁、蘋果醋等產品！” 阿娟自信地說。

而那個從前是家中頂梁柱的強勢爸爸，如今也似乎越來越聽話了：他戒掉了抽了近60年的煙，按時去醫院，每天進果園，并和女兒一起晨跑。父女間的對話越來越向兒時靠攏——不抬杠，不慪氣。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