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
內蒙古通遼市科左中旗蘇尼吐城址調查報告
李鵬
“蘇尼吐城址”是通過衛星影像分析法發現的一座城址,初步推斷為始建于遼代的城址,該城輪廓清晰,地表遺物豐富,保存較為完好,是研究西遼河流域城址形態的良好樣本。
通遼 蘇尼吐城 調查報告
2013年12月20日,通過對美國Conora衛星影像資料的觀察,在通遼市科左中旗境內發現了一處疑似古代城市的遺址。筆者于次日驅車趕赴此地進行現場核實,經初步地表調查,發現了一座輪廓清晰、地表遺物豐富、保存相當完好的古代城市遺址。由于未見該城址被刊錄于任何文物普查資料和調查報告中,故該城址屬于通過衛星影像分析法的首次發現。筆者按田野調查慣例,以距離最近村落將其命名為“蘇尼吐城址”。2014年4月5日,會同通遼市博物館邰新河副館長、內蒙古民族大學政法與歷史學院張鐵男老師,再次前往蘇尼吐城址,做進一步的地表調查工作,現將調查結果簡報如下:
蘇尼吐城址位于內蒙古自治區通遼市科爾沁左翼中旗白興吐蘇木蘇尼吐村東約1.3公里處,西南距通遼市約53公里,東北距科左中旗旗政府所在地保康約45公里。城址中心點地理坐標:北緯43.932824度,東經122.767375度,海拔高度151米。城址坐落在一處方圓約10平方公里鹽堿灘地的中部,地勢平坦開闊。城址及周邊區域地表布滿黃沙,沙間零星分布著低矮的牧草,自然的造化和時間的侵蝕,使城址與周邊環境幾乎融為一體,因此,從地面上很難發現該城址。或許,這便是該城址至今才被發現的原因吧!

圖一 通遼市科左中旗蘇尼吐城址區位圖
目前,由于城址及周邊區域已被辟為牧場,未受到農耕破壞,故保存相當完好。城墻為沙土筑建,距地表平均殘高約0.4-0.5米,基寬約5-6米,地表未見夯土層。城內大量建筑基址尚可辨別大體輪廓。現結合拍攝于2014年4月18日的衛星影像,對城址遺跡簡報如下:
1.城址形制:該城址為主城加西甕城結構。主城呈東北、西南向長方形,方位146度。四墻均開有城門。其中,東城墻長189米,居中偏南側開一門,門寬約7米;南城墻長253米,居中開一門,門寬10米;西城墻長217米,居中偏南開一門,門寬約13米,外有甕城;北城墻長261米,居中偏西開一門,寬約10米。主城總周長920米,總面積約5.2萬平方米。甕城呈刀把型附于西城墻上,北墻長25米,西墻長70米,南墻長32米。
2.城內街道遺跡:衛星影像顯示,城址中可見街道三條。分別是:(1)南北主道,貫通南、北二城門,全長232米,路寬5.5米。(2)東西一道,直線貫通東、西二城門,全長261米,路寬5.5米。(3)東西二道,位于城址西部中段,西起西城墻,東抵南北主道,全長126米,路寬約3.5米。
3.城內街區遺跡:三條街道將城內劃分成五個街區,在每個街區內部均分布有大量院落和房屋基址。其中,(1)東北街區,位于城內東北部,是城內最大的街區。街區內建筑遺跡可分為東西兩個群落。東部建筑群落:沿東城墻南北向排列,分布四處院落遺跡,均呈方形,邊長約為30米,內有房屋建筑遺跡;西部建筑群落:由南北兩個院落遺跡組成,南側院落呈南北向長方形,南北長約56米,東西寬約42米,內有多處房屋遺跡。北側院落也呈南北向長方形,南北長約32米,東西寬約26米,內有多處房屋遺跡。在東西兩個建筑群落之間,零星分布幾處小型房屋遺跡。(2)東南街區,位于城內東南部,街區內有多處院落和房屋遺跡,大體呈東北向西南走向,沿南城墻和東西一道分兩排排列。每個院落遺跡,由庭院和房屋遺跡組成,房屋遺跡均位于庭院的北部。(3)西南街區,位于城內西南部,街區內有幾處連為一體的大型院落組成,內部結構辨別不清。(4)西中街區,位于城內西部中段,正對甕城方向,街區內自東北向西南走向,整齊排列6處院落遺跡,其中,位于街區西端的3處的院落遺跡較為清晰,大小均等,南北長45米,東西寬23米。在院落遺跡內,可見房屋遺跡,均位于院落北端。街區東端3處遺跡較小。(5)西北街區,位于院落西北角,街區內有多處院落和房屋遺跡,大體呈東北向西南走向,沿北城墻和東西二道分兩排不規則排列。
4.城外遺跡:在城址南、北二門外部兩側,沿城墻走向,分布有多處房屋遺跡。其中,在南門兩側,對稱分布兩處房屋遺跡,東側房屋遺跡呈長方形,東西長36米,南北寬24.5米,西側東西長50米,南北寬25米。在北門兩側對稱分布4處房屋遺跡,規格略小于南門兩側房屋遺跡。

圖二 通遼市科左中旗蘇尼吐城址衛星影像圖

圖三 通遼市科左中旗蘇尼吐城址衛星影像解析圖(街區圖)
城址區域地表可見大量遺物零星分布,本次調查采集到的遺物大體分為以下幾類:
1.建筑構件:灰磚殘塊,表面呈灰白色,素面無溝紋,胎心呈灰黑色,質地疏松。
2.陶器殘片:可分為兩類,其一,素面陶片,包括灰陶和紅陶,泥胎,輕薄堅硬,個別飾繩紋或篦點紋。其二,釉面陶,多為較大缸體或罐類器物殘片,胎體夾砂、粗糙厚重,釉色可見豆綠色、綠色、絳紫色、黃白色等。
3.瓷器殘片:以青花瓷殘片為主。
4.鐵器:鐵鍋殘片、鐵釘、鐵刀殘片、冶鐵殘渣等。
1.城市的年代
從地表所發現的篦點紋陶片來分析,該城很可能始建于遼代。該城含甕城總周長接近1000米,應當屬于遼代小型城址。然設計規整,功能齊全,很可能屬于縣級城市。地表未見元代遺物,說明該城自遼金后一度廢棄。從地表所發現的大量清代青花瓷殘片推斷,在清代,此城曾有大量的居民。十七世紀中期始,清代蒙古科爾沁部遷居于此,該地屬達爾罕王科左中旗領地。自十四世紀末,活動于該地區的如元將納哈出部、兀良哈三衛、內喀爾喀五部等蒙古各部,習慣居住蒙古包,并無筑城習慣,如遇戰事或風寒,多移居遼金舊城暫時躲避。可見,城中所見建筑遺跡很可能是遼代遺留,而地表遺物很可能便是清代蒙古科爾沁部的遺留。

圖四 地表采集遺物
2.城市的選址
蘇尼吐城址地處新開河中游南岸,北距現代新開河河道約13公里,地處鹽堿灘地上,周邊以沙漠為主,是西遼河平原自然條件比較差的區域之一。城址東部約800米處為一處面積約3平方公里的水泡子,在水泡子東北約200米處有一處名叫腰哈根艾勒嘎查的蒙古族村莊。蒙古語“腰”,漢語意為“中間”、“哈根”漢語意為“硝堿”,“艾勒”漢語意為“村、屯”。約1732年,有一名叫扎力蘇的人在此居住,以村附近的堿泡子取名為腰哈根艾勒①。臨近城址的蘇尼吐村,在蒙古語中是“突出的沙坨子”。這兩個村落均為半農半牧生產方式。從這些記載中,可以窺見這一地區的原生態地貌。故城市選擇于此,自然有其道理。在城南約300米處,有一條已經斷流的小河道穿過,應當是新開河的一條支流,可解決城市居民水源問題。東側湖澤,盛產魚蝦,可以為居民提供充足的水產品。北距新開河漫灘地約3.2公里,新開河漫灘地,土地肥沃,適宜耕種,而周邊沙坨地便于牲畜飼養管理和越冬,非常符合遼代城市與聚落“遠耕近牧”的生產習俗和選址條件。
3.城市的結構
蘇尼吐城市遺址,城墻輪廓清晰,城內街道可辨,院落及房屋遺跡尚存,為我們研究西遼河平原城市結構提供了極為難得的樣本。保存完好的西甕城,說明當年在建立之初,該城具有一定的軍事防御功能。城區內街道分布工整,東北一道和南北主道,貫通四門,將城市整齊的劃分成街區,通行便利。城市內各街區功能初步分析,東北街區,院落規整,建筑面積較大,很可能是城市的政治中心;西南街區,僅存院落遺跡,少見房屋遺跡,很可能是該城集市貿易、手工業加工和倉儲區域;東南、西中、西北街區密布院落和房屋遺跡,應當為城市內居民住所。城內院落與房屋遺跡,構成居民主要居所,每個住戶單位,均由院落和房屋組成。院落多呈南北向長方形,長度在40-50米之間、寬度在25-35米之間,房屋位于院落北側,與現代當地農村居住結構基本相同。院落的這種設計,比較符合農牧業相結合的生產方式。寬敞的院落,便于圈養牲畜和開墾自家的菜地。座北的房屋,通風采光條件良好。從地表所發現較少的磚瓦類建筑殘片來看,城內居民房屋與院墻基本為泥土材料。從該城址所提供居住條件來推斷,當時城內最多居民可達到數十戶,人數可達數百人。
蘇尼吐城市,是目前為止西遼河平原地區發現的保存最完整的城市遺址,也是該地區首次運用衛星影響分析法發現的城市遺址之一,該遺址對于我們發現和研究古代城市遺址無疑具有巨大的指導意義。
[注 釋]
① 內蒙古自治區地名委員會.內蒙古自治區地名志(哲里木分冊).[M].1990:261頁
責任編輯:祝立業
K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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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5241(2016)01-0033-03
李鵬 內蒙古民族大學科爾沁文物與考古研究所副教授 內蒙古 通遼 02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