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自軍
摘要:“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提供了前提、明確了要求、指明了方向;從“四個全面”戰略高度來審視新型政商關系,是當前黨和政府亟待解決的重大課題。從增進目標認同、發掘改革動力、堅持法治導向、提供政治保證等方面看,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具有客觀必然性和現實緊迫性。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必須注重增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認同,發掘全面深化改革的新動力,堅持全面依法治國的法治導向,提供全面從嚴治黨的政治保證。
關鍵詞:“四個全面”;新型政商關系;遵法守紀;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中圖分類號:D616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6)12-0028-06
2016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出席全國政協十二屆四中全會的民建、工商聯界委員聯組會上首次用“親”“清”兩字闡釋新型政商關系,[1]可謂言簡意賅、切中時弊,寓意深遠,不僅讓政商雙方各就其位、各司其職,也讓政商交往有規可依、有度可量,更有利于凝聚共識、提振發展信心、激發經濟活力。當前,黨中央提出的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提供了前提、明確了要求、指明了方向。從“四個全面”戰略高度來認識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無疑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一、新型政商關系的內涵、本質及其基本要求
所謂政商關系,就是政商雙方根據社會需要和社會分工的不同,在履行職能過程中形成的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關系。政商關系具有復雜的層次性,它至少可分為:政治與經濟的關系(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政府及其組織與企業之間的關系(組織與組織之間的關系);政府及其組織的執行者與企業的經營者之間的關系(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關系)。本文中的“政”“商”關系主要是指政府官員和企業家個人的人際關系(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關系),雖然它是最表層的關系,但卻是最重要的關系,實質上是政府及其組織與企業關系的人格化。
1.新型政商關系的內涵。習近平在闡釋新型政商關系時指出:新型政商關系,概括起來說就是“親”“清”二字。 [1]對新型政商關系,我們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理解其內涵:
首先,政商兩道,界限分明。政有政道、商有商道,政商兩道,做官就不要想發財,經商就不要想做官,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甘蔗不能兩頭甜。對于政而言,權為民所授、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主動服務、靠前服務,當好“公仆”和“店小二”,依法用權、公正用權、廉潔用權,推動民營經濟健康發展,始終做為民務實清廉的標桿,是分內之事;對于商而言,同政多溝通交流,誠信經營,守法經營,支持地方發展,致富思源,義利兼顧,自覺履行社會責任,始終做愛國敬業、守法誠信、創新創業、回報社會的典范,也是分內之事。政商雙方權責利明晰,各就其位,各司其職,回歸本色,有交集不能有交換、有交往不能有交易,決不允許政走商道、商走政道、政商一道。
其次,交往有度,平等相處。搞市場經濟,政商交往是繞不開的。新型政商關系,一是要“親”,即通過交往拉近彼此距離。只有政商交往了、親近了,政才能真實了解商的實情與困難,有的放矢地解決問題,改善經商環境;商也才能與政坦誠相待,真誠合作。二是要“清”,即政商關系清而不混、白而不濁,沒有不當利益尋租與輸送。政商交往只能是近距離而不是“零”距離,交而有“度”、交而有“界”,既不允許政歧視商,遠距離躲閃,背對著背,又不容許政商一體,“零”距離接觸,勾肩搭背。只有政商關系“清白”了,政才能禁絕私心貪念,不搞以權謀私、權錢交易,嚴格按黨紀國法行事,兩袖清風,一身正氣;商也才能按市場規律出牌,遵紀守法辦企業,光明正大搞經營,潔身自好,不搞歪門邪道。政商交往要有“度”有“界”,既不能不作為,畫地為牢,老死不相往來,太清而不親;又不能亂作為,公私不分,搞利益聯盟,太親而不清。而時下政商關系出現了從“親而不清”變成“清而不親”、從“勾肩搭背”變成“背靠著背”的趨勢,[2]污染了政治生態、擾亂了市場秩序、破壞了公平公正。
再次,遵法守紀,堅守底線。欲知平直,則必準繩;欲知方圓,則必規矩。無論政,還是商,都要劃出做人做事的法律、紀律、政策、道德四條底線,守法誠信,遵紀守規,擰緊政商關系的“安全閥”。[3]“親”則兩利,“清”則相安。以“親”為羅盤儀來密切政商關系,以“清”為壓艙石[3]來規范政商關系,堅守法律、紀律、政策、道德這四條底線,使政商關系更和諧、更純潔、更清爽、更向上、更健康、更陽光,共同推動新常態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而現行政商關系卻摻雜了私心貪念、利益勾兌,體現為政商交往過“親”而不“清”,觸碰了法律底線、踐踏了紀律底線、逾越了政策底線、背離了道德底線。
最后,和諧統一,合作共贏。在新型政商關系中,政商不是對立的,而是和諧統一的。政商雖然職責、分工不同,具體的小目標也迥異,但政對商的發展提供服務與支持,同時對其進行調控和監督;商也滿腔熱情支持地方發展,為政治穩定、社會穩定提供經濟基礎,二者在促進社會經濟持續發展和民生改善上是統一的、一致的。新型政商關系,可以最大限度地凝聚政商共識,提振新常態下經濟發展信心,激發經濟發展新活力,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形成政商合作共贏局面。特別是在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的情況下,絕不允許政商相互拆臺、分崩離析。
2.新型政商關系的本質。由于現行體制的特殊性,我國的“商”有“官商”和“民商”之分。“官商”即國有企業家,“民商”即民營企業家。國有企業是國民經濟的命脈,是國家的主體經濟。盡管搞市場經濟,也強調政企分開,國有企業管理者已不再簡單等同于黨政官員,但事實上,國有企業的主要管理者還屬于“中管”的高級干部,屬于“體制內的人”,他們直接或間接地扮演著“官”的角色。只有民營企業家才是市場意義上的真正商人。因此,我國政商關系實際上就是“政”與“民商”的關系。
在以往政商關系中,“官”與“商”始終處于不對等地位。“官”是主角,處于主導地位;“商”是配角,處于依附地位,“商”圍“官”轉,“商”依附于“官”。但這種政商關系的本質,卻體現著“商”的關系,即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從宏觀層面看,為了追求經濟增長,官像商一樣直接介入經營活動,成為“政治企業家”;從微觀層面看,形成了兩種典型的政商關系,一種是庇護型政商關系,即官與商形成一種權錢交易的庇護關系;另一種是掠奪型政商關系,即官利用手中的權力直接對轄區內的商實行掠奪。這兩種政商關系構成了以往政商關系的主流。
新型政商關系,本質上仍是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政府作為市場的調控主體,無論是簡政放權、轉變職能,還是便民服務、廉潔高效,都是手段和工具,而發揮企業這一市場主體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作用,促進民營經濟持續健康發展才是目的。從這個意義上講,新型政商關系的本質,就是通過厘清“為”與“不為”、“公”與“私”的界限,使政商雙方平等相待,守底線、分公私、講責任,推動政商交往有道、于公有利、發展有益,從而實現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持續繁榮與健康發展。
3.新型政商關系的基本要求。對于領導干部而言,要親商安商富商,管好權、用好權。讓政商關系既“親”且“清”,領導干部就要在親商愛商富商的同時,有原則、有底線。首先,親商安商富商,就是熱情服務民營企業,幫助民營企業解決實際困難,推動民營經濟持續健康發展。這就要求領導干部著力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創新能力不足、市場環境不公、企業成本上升[4]等諸多發展瓶頸,讓民營企業家熱心投資、安心經營、用心創新。其次,管好權、用好權,就是遠貪腐、保廉潔,依法從政,廉潔從政,摒棄與不法商人“勾肩搭背”,也不搞“軟拒絕”、談商色變。
對于民營企業家而言,要走正道,講誠信,擔責任。首先,走正道,就是親政,既同黨委政府多交流談心,又依政策辦事,守法經營,廉潔從業,自覺抵制貪污賄賂等腐朽的商業文化,堅決不搞設陷阱圍獵領導干部的旁門左道、歪門邪道。其次,講誠信,就是守住道德底線、誠信經營。企業家如果不把自己擺進去,一邊向往“青山綠水”,一邊排放“廢氣污水”,那么“褒揚誠信、懲戒失信”的良好營商文化和營商環境就會成為一句空話。再次,擔責任,就是致富思源,義利兼顧,參政議政,履行社會責任。企業家如果只看重權利和利益,而忽視義務和責任,那么企業在發展道路上就難保蹄疾步穩。
二、“四個全面”視域下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客觀必然性和現實緊迫性
1.增進目標認同的必然要求。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戰略目標。由于體制轉型、需求多樣、思潮多元以及思想觀念多變,增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認同就顯得尤為必要。認同是人們的一種感情歸屬感,其實質是心理的認同。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認為,要實現目標認同,必須使全邦各部分的人都能參加并懷抱讓它存在和延續的意愿。一個易于被認同的目標,往往會帶給人無形的動力;一個未被認同的目標,即使正確的理論與制度都可能失去其應有的權威和效能。美國政治學家西摩·馬丁·李普塞特認為,合法性的基礎包括有效性基礎、規則基礎和意識形態基礎。目標認同是一個從利益認同到制度認同,再到價值認同逐步提升的過程。利益認同是目標認同的邏輯起點,也是目標認同的基礎和前提,政府績效在其中發揮主導作用;制度認同是目標認同的邏輯中介,也是目標認同的關鍵,制度的公正性是其價值指向;價值認同是目標認同的邏輯終點,也是目標認同的核心,人的情感歸屬在其中居于主導地位。可見,不能僅僅從政府績效與制度認同等層面來獲取合法性認同,更多的是要依靠價值認同的精神支撐。
在現代文明社會里,只有從人民最根本利益出發,不斷滿足人民的利益獲得感,在此基礎上,通過政府績效和制度公正的途徑,增進人民的價值認同,才能自動生成目標認同的情感歸屬。然而,長期以來,政府掌握著公權力和市場資源,而商人通過謀求政府的蔭蔽、尋求政治權力聯姻以維持生存和發展,形成了官以“權”逐“利”、商以“利”圍“權”,官商勾結、以權謀私、權錢交易甚至相互結成利益共同體等問題。這種異化畸形的政商關系,使官商財富固化,市場調節分配資源的功能減弱,嚴重撕裂了人們的利益認同、制度認同甚至價值認同,導致了目標認同危機。而新型政商關系,則通過“親”與“清”來明確政商交往的原則、邊界和禁區,確保政商既合作,又不勾結,也不背靠著背;既有“界限”,又不“越界”,也不“缺位”;既有“法則”,又不以權代法、以言代法,也不觸紅線、不破底線,無疑將有助于清除政商勾結、權錢交易的生成土壤,凈化政治生態、企業生態和社會環境,從而增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認同。
2.發掘改革動力的客觀要求。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全面深化改革是戰略動力。在既往的每次改革中,總會有人打著“把脈開藥”的幌子,把現行政商關系的問題根源歸因為市場化改革,反對市場起著決定性作用。事實上,現行政商關系,并不是改革本身造成的,而是改革方法方式失誤造成的;并不是改革停滯不前的理由,而是發掘改革動力的基礎和對象。社會主義制度建立后,實行計劃經濟體制,政府在資源配置中占絕對的主導地位,國有企業沒有自主權。這種政企不分、以政代企的政商關系,市場極度弱化。因此,我國開始實行市場化改革,逐步形成了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并存局面。一方面,國家實行了“放利讓權”“利改稅”“撥改貸”等改革,使國有企業獲得了一定的松綁和權力。然而,“放利讓權”出現了“權力截留”“資金截留”等諸多問題,國家又把改革突破口放在了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上,推行了國有企業承包經營責任制、租賃制以及股份制,這是現代化進程中中國第一次以契約方式規范政商的權責利,具有里程碑意義。但是,承包制下,政府對企業監管的動力不足,經營者短期行為嚴重,于是鄧小平在南巡講話中提出了以“抓大放小”、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為核心的改革。由于轉變政府職能、建立現代企業制度,觸及到劃定政府權力邊界這一政商關系的核心問題,注定了這一輪改革并不順利,出現了“慢”和“亂”問題,造成了經濟發展成績巨大與社會公平嚴重不足并存的“啞鈴”現象。因此,從十七大以來,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聚焦到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上。另一方面,在對國有企業進行改革的同時,政府大力發展非公有制經濟,形成了政府與民營企業的政商關系。十二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和黨的十三大報告,都肯定了私營企業在國民經濟中的積極作用。這一階段,鄉鎮企業、外資企業等大量民營公司開始誕生。1988年的憲法修正案第一次從根本上確立了非公企業的經濟地位、社會地位和政治地位。黨的十六大不僅再次肯定了非公有制經濟的地位,而且明確了非公有制經濟與公有制經濟具有完全平等的地位,后來歷次黨代表大會都重申了這一提法。
回顧30多年的改革歷程,無論是政府與國營經濟的政商關系,還是政府與私營經濟的關系,由于政府定位不合理,沒有厘清政府與市場、政府與社會的治理邊界,導致了政府角色錯位,對經濟活動的介入太深太頻繁,出現了官商大規模的“勾兌”,特別是實行“抓大放小”的產權改革,在法律缺位的條件下,無法避免國有資產流入私人口袋的命運,也無法避免一些官員熱衷于搞以權謀私、權錢交易,一些企業家熱衷于與官員吃喝玩樂、暗相授送,從而使政商關系走到了涉及根本的瓶頸。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必須發掘全面深化改革的新動力,深化行政體制改革,深化經濟體制改革,深化政商互動體系改革,讓政府的高效管理、優質服務更為凸顯,讓企業的決定性作用更為突出,讓政商交往有道、既親且清。
3.堅持法治導向的內在要求。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全面依法治國是戰略保障。以法治思維規范政商關系,不僅是現代文明社會發展的趨勢,也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內在要求。然而,全面依法治國之路并不平坦,經歷了從“無法無天”到依法治國,再到全面依法治國的歷程。十一屆三中全會結束了“文化大革命”“無法無天”的混亂局面,提出了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須加強社會主義法制。此后,我國掀起了大規模的“立法潮”, 筑起了中國法治的框架,使經濟轉型環境下的政商關系逐漸“有法可依”。但由于人治觀念根深蒂固,加之整個社會把法律當作一種工具和手段,政商關系中有法不依現象嚴重。因此,黨的十五大提出“依法治國”基本方略,并把“法制”換成了“法治”。1999年憲法修正案把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寫入了憲法,使其上升為國家意志,實現治國方略的根本轉換,掀起了中國法治建設的新篇章。依法治國首先要有法可依,在此背景下,立法工作再次提速。2001年中國加入了世貿組織。為了應對入世的承諾,中國制定、修改和廢止了數百件法律、行政法規和部門規章。2004年的憲法修正案首次將“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寫入憲法。2010年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吳邦國宣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已經形成,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有了更為扎實的法律保障。黨的十八大不僅重提依法治國,而且首次提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十八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了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一系列新觀點、新舉措、新部署。自此,我國進入了全面依法治國的快車道。
縱觀我國法治建設歷程,全面依法治國實現的過程,既是國家治理方式轉變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過程,又是政商思想觀念和行為方式改變的過程,更是新型政商關系在制度規則上的建立過程。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法治是市場經濟的基石。法治不張,尊重契約、保護產權、鼓勵創新就會如無本之木;法治不張,人們就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安全感;法治不張,權力就會變得無所不能、無所不曉。由于市場體系尚不完善、政府主導經濟發展模式尚未根本改變,權力一旦脫離法治軌道,就會出現“沒有原則的政治”與“沒有道德的商業”,社會上就逐漸形成了過分依靠政策、不靠法治的風氣和習慣,容易產生官商勾結,必然導致腐敗。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必須堅持全面依法治國的法治導向,建設法治市場經濟,依法厘清政府職能邊界,依法劃定企業經營邊界,依法規范政商關系,讓權力和資本回歸本位,促進民營企業健康發展和民營企業家健康成長。
4.提供政治保證的根本要求。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全面從嚴治黨是政治保證。黨風政風決定社風民風,政商關系關鍵在“政”。黨的十八大以來,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方針,以作風建設為突破口和抓手,加大反腐倡廉力度,使不敢腐的威懾作用得到發揮,不能腐、不想腐的效應初步顯現,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勢正在形成,打開了進一步理順和規范政商關系的“總開關”,為“親”“清”政商關系奠定了堅實基礎。習近平在2013年全國組織工作會議上指出:“黨要管黨,首先是管好干部;從嚴治黨,關鍵是從嚴治吏。” [7]在十八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又指出:“全面從嚴治黨,核心是加強黨的領導,基礎在全面,關鍵在嚴,要害在治”,“各級黨組織要擔負起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 [8]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習近平重申:“管黨治黨,必須嚴字當頭,把嚴的要求貫徹全過程,做到真管真嚴、敢管敢嚴、長管長嚴。” [9] 這些論述為全面從嚴治黨明確了原則、指明了方向,也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提供了政治保證。在加強全面從嚴治黨的實踐推進和理論深入的同時,我黨更注重從治標的制度建設來保障其成效。近年來,我們制訂并通過的《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條例》《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推進領導干部能上能下若干規定(試行)》《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等黨紀黨規,開出了黨員干部權力的正面清單、責任清單和負面清單,對凈化政治生態、規范政商關系意義重大。
現行政商關系之所以出現“勾肩搭背”“背靠著背”的現象,根本原因就在于有些官員思想不純、作風不正,未能做到規范用權、為民用權、依法用權、廉潔用權、秉公用權;未能做到敬畏人民、敬畏組織、敬畏法紀,把自己凌駕于組織和集體之上,搞暗渡陳倉。構建新型政商關系,要求全面從嚴治黨來提供政治保證,通過“親”“清”來約束官員權力,管治官員行為,消除政商之間的私人關系,消除政商之間的彼此戒備與隔閡,使官員不能與企業家因私欲而勾肩搭背、不分彼此,也決不允許借此為官不為、懶政怠政而搞所謂的“背靠背”。
三、“四個全面”視域下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思路
1.在增進全面建成小康的目標認同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針對時下目標認同弱化的現狀,增進全面建成小康的目標認同就成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核心前提,也是其出發點和落腳點。
首先,在增進利益認同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馬克思認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5]利益雖不是人生活的全部,但卻能激發人的潛能。利益有正當利益和不當利益之分。在正當利益中,人們的具體利益訴求可能多種多樣,但總有一個集具體利益最大公約數的共同利益,這是利益認同存在的合法性基礎;不當利益是非法的,也是人們要摒棄的,更是構成利益認同的最大挑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的“兩個翻一番”,[6]保持經濟健康可持續發展,是當前我們的共同利益,也是需要認同的利益;在官商“勾肩搭背”、搞利益聯盟的政商關系中,官商所追求的具體利益是人民不認可的非法利益,更是對利益認同的極大破壞。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就是通過“親”與“清”來發揮政府效能,清除官商非法利益的“霧霾”,保護官商的正當利益,保障人們的共同利益,以此增進全社會的共同利益認同。
其次,在增進制度認同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僅局限于利益認同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增進制度認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公正性,是制度認同的唯一合法性理由。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的“形成系統完備、科學規范、運行有效的制度體系,并使各方面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6]就是我們的制度認同。不正當的政商關系,就是資本勢力與公共權力的不當結合,公共權力設租尋租或資本勢力“俘獲”公共權力,不僅損害了利益認同的合法性基礎,更削弱了制度的公正性,加劇了制度認同危機。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就是通過“親”與“清”來隔斷資本勢力與公共權力的不當結合,防范資本勢力控制權力運作或公共權力設租尋租而破壞社會公平的風險,從而展現制度的公正性。因此,政商關系制度建設要科學、公正,既要堅持廢改立釋并舉,又要注重不同制度之間的協調與配合,還要廣泛聽取人民對政商關系制度建設的意見,從而增進全社會的制度認同。
再次,在增進價值認同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最根本的還是增進價值認同。價值認同是目標認同的最高境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及其根本精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人民普遍接受和廣泛認可的共同價值。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的“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深入人心,良好道德風尚進一步弘揚”,[6]就是我們的價值認同。不健康的政商關系,從根本上講還是官商沒有擰緊“總開關”,依然存在著濃厚的權比法大、官比民貴、做官為了發財等“官”文化,依然存在著商為四民之末、商依附于官等“商”文化,依然存在著不打點就辦不成事、笑貧不笑貪等“貪腐”文化,嚴重消解了人們的歸屬感,加劇了價值認同危機。新型政商關系,就是通過“親”與“清”來打造出有利于經濟社會發展進步的、符合現代市場經濟的“官”文化、“商”文化和“廉潔”文化。因此,我們在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過程中,堅定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開展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三嚴三實”專題教育和“兩學一做”學習教育,不斷提升全社會尤其是黨員干部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認同。
2.在發掘全面深化改革的新動力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改革是政商關系保持活力的動力,因此,不斷發掘全面深化改革的新動力,就成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關鍵。
首先,在發掘行政體制改革動力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政商關系直接反映政府管理服務水平和市場環境建設水平,對經濟發展和民營企業成長具有重要影響。政商關系及其走向,與發掘改革動力相關聯。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必須深化行政體制改革,關鍵是推進行政審批制度改革,大幅度減少行政審批權,大幅度縮減政府所掌握的自然資源、公共資源,激發經濟和社會活力。同時,科學配置行政審批權,實行行政審批標準化,優化行政審批流程,實行網上審批,加強事中事后監管。通過發掘行政體制改革動力,形成科學合理的權力結構與互動機制,政府實現新常態下“三個轉變”,即由管理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的理念轉變,由管制者向監管者的心態轉變,由資源把控者向市場調控者的角色轉變。這不僅能放大簡政放權、職能轉變的整體效能,更是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必然要求。
其次,在發掘經濟體制改革動力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必須圍繞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性作用,實現國有和民營經濟權利平等、機會平等和規則平等,實行統一的市場準入制度。習近平在出席全國政協十二屆四次會議民建、工商聯界委員聯組討論會上,重申了我國基本經濟制度必須堅持“兩個毫不動搖”、發展非公有制經濟“三個沒有變”。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我們要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的部署要求,發掘經濟體制改革動力,讓民營經濟享有應有的地位和待遇,增強在公平環境中發展的能力,提振民營企業家信心,實現新常態下新作為、新提升、新發展,逐漸擺脫企業發展對行政權力關系的依賴。
再次,在發掘政商互動體系改革動力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新型政商關系,離不開政商和諧相處、平等互動,不僅有利于政商兩大體系的良性運行,也有利于社會高效發展。在關閉官商勾結這扇門的同時,也為政商合作打開一扇窗。因此,企業要建立各類商會、同業公會、行業協會、企業家聯合會等組織,政府也要建立公開透明的政商互動平臺,通過發掘政商互動體系改革動力,進一步落實好政商溝通的互動平臺,保障它們在解決涉企重大問題的參與權、知情權、表達權、建議權的同時,強化它們相應的義務和責任,實現政商良性溝通與合作,使政府官員認真履職盡責,傾聽企業的呼聲和建議,積極幫助企業解決具體問題,企業家也可借助各級平臺心情舒暢、心甘情愿地說說心里話,建立起政商之間心理溝通、排憂解難的橋梁。
3.在堅持全面依法治國的法治導向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法治是規范政商關系的底線。因此,堅持全面依法治國的法治導向,就成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基礎。
首先,在法治市場經濟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市場經濟是法治產生和發展的基礎,法治是市場經濟的內在要求。馬克思認為,先有交易,后來才由交易發展為法制。市場經濟越發達,法治也就越發展。市場經濟確認每個市場主體的地位是平等的,而且主張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但市場經濟也有缺陷、也會失靈,受價值規律自發作用的支配,產生了收入分配差別,而這種差別是無法通過市場機制來調整的。這就需要建立法治市場經濟,不僅保障市場主體地位的獨立與平等,形成市場經濟公平競爭規則,而且保障政府宏觀調控的科學性和有效性,預防政府的行政權力對市場經濟活動的不當干預,保證市場經濟正常運行和健康發展,更為重要的是國家依靠法治手段建立公平的收入分配機制和社會保障制度,自覺調節和縮小收入差距過大的趨勢。在這種法治市場經濟中,無疑會將政商關系建立在法治關系基礎上,促使人們養成自覺的法治意識和法治思維,為政商“親”“清”行為規范提供可操作性的法律依據與法律保障。
其次,在政府權力法治化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政府權力法治化是中心環節。要按照“建設職能科學、權責法定、執法嚴明、公開公正、廉潔高效、守法誠信的法治政府”[10]的要求,做到以下幾點:一是政府權力配置法治化。法無授權不可為。全面厘清政府權力,依法設定政府權力,嚴格制約政府權力,推進政府機構、職能、權限、程序、責任法定化,推進政府事權規范化、法治化,使政府權力于法有據。二是政府權力運行法治化。法定職責必須為。健全政府權力運行制度,規范政府權力運行程序,推進政府權力運行公開,建立結構合理、配置科學、程序嚴密、制約有效的政府權力運行機制。三是政府權力監督法治化。有權必有責,用權受監督,失職要問責,違法要追究。健全政府權力監督體系,增強政府權力監督實效,嚴厲懲處行政違法行為,確保政府權力行使到哪里、監督就跟進到哪里,消除各種濫用、私用政府權力的“腐敗微生物”,[10]倒逼政府權力規范運行。四是著力提升依法行政能力。全面依法治國必須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完善學法制度,加強法治宣傳,強化法治考核,使領導干部帶頭做到尊法學法守法用法。
再次,在企業行為法治化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親”“清”新型政商關系,不僅需要各級政府及其官員從“法治政道”出發來構建,也需要企業和企業家順應大勢,適應新常態,樹立信心,按照目標認同、合作不對抗、親近政府而敬畏規則、依靠而不依賴的原則,從“法治商道”出發來構建。一是堅持走依法治企、守法經營的正道。民營企業和企業家要樹立法治意識、道德意識、責任意識、服務意識,摒棄使用不當利益輸送解決問題的做法,堅守為商紀律和規矩,運用法律維護正當權益,依靠法律解決實際問題,使企業經營行為廉政誠信、符合道德標準。二是遠離扭曲的政商關系。企業和企業家的經營行為不僅要不觸碰法治底線,還要樹立由個人關系向法人關系轉變的思維方式,減少企業法人與政府交往中的個人因素。三是依法參政議政、商界與政界要“親”,就要建立一種合理的聯系。企業家可以通過擔任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參政議政,政府也可以聘請民營企業家以專業人士身份進入政府任職來參政議政,但民營企業家在參政議政,爭取政府支持時必須保持獨立,不能“以企代政”,避免走政商扭曲的回頭路。
4.在提供全面從嚴治黨的政治保證中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打鐵還需自身硬;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因此,提供全面從嚴治黨的政治保證,就成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根本。
首先,加強黨的領導。受國際敵對勢力西化、分化中國圖謀的影響,國內有人隨聲附和地把現行政商關系的弊端歸因于黨的領導,借此否認黨的領導,對此必須保持高度警惕。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最根本的政治特點是黨的領導。黨的領導不是天賦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歷史和人民選擇的結果。自從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團結帶領人民進行28年浴血奮戰,完成新民主主義革命,建立了新中國;團結帶領人民完成社會主義革命,確立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推進了社會主義建設;團結帶領人民進行改革開放新的偉大革命,使中國逐漸擺脫貧困并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面對新的時代特點和實踐要求,黨的自身建設也面臨著“四個考驗”“四種危險”。習近平指出:全面從嚴治黨,核心是加強黨的領導。構建新型政商關系,需要全面從嚴治黨提供政治保證,核心就是加強黨的領導,不斷增強黨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而不是削弱甚至否定黨的領導。
其次,嚴肅黨內政治生活。黨要管黨、從嚴治黨,就先要從黨內政治生活管起、嚴起。它不僅是全面凈化黨內政治生態的內在要求,也是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應有之義。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必須集中解決好民主集中制、嚴格黨的組織生活等重點問題;必須把加強思想建設放在首位,筑牢黨員干部的信仰之基、精神之鈣、思想之舵,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必須筑牢立身之本,增強黨的意識、黨員意識、宗旨意識,嚴守黨的紀律與規矩,切實做到對黨忠誠、為黨分憂、為黨擔責、為黨盡責。
再次,加強干部作風建設。干部作風,代表黨的形象,是衡量新型政商關系的晴雨表。實踐證明,只有真管真嚴、敢管敢嚴、長管長嚴,才能解決干部身上存在的“四風”問題。加強干部作風建設,核心是密切黨和人民的關系。因此,必須站穩人民這一根本政治立場,必須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必須尊重人民的主體地位。
第四,反腐倡廉。腐敗是我們黨面臨的最大威脅,廉潔是我們黨亟待解決的重大課題。長期以來,政商關系行為模式常常表現為尋求關系、建立關系、維護關系、利用關系、發展關系,在這種關系網絡中,容易滋生腐敗。因此,反腐倡廉不僅是全面從嚴治黨常抓不懈的主題,也為構建新型政商關系提供可靠保障。反腐倡廉,關鍵是減少腐敗存量,遏制腐敗增量,推進法規制度的完善,讓法規之網、制度之籠越織越細密。當然,法規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執行,不留“暗門”,不開“天窗”,讓鐵規發力,讓禁令生威,確保法規制度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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