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貸款風險案例研究

孫慶民

(威海農商銀行，山東 威海 264200)

漁船貸款風險案例研究

孫慶民

(威海農商銀行，山東 威海 264200)

威海漁業資源豐富，銀行金融機構創新推出漁船抵押貸款，直接激活了“沉睡的資產”，助力漁業產業迅速發展。但近年來，漁業資源逐漸匱乏、經營收益逐步收窄，漁船捕撈業風險日益凸顯。本文從漁船貸款實例出發，綜合考慮宏觀和微觀因素，探析漁船捕撈業面臨的困境，從政府、金融機構、經營業主三方面探索促進漁業捕撈業健康發展的路徑。

漁船捕撈業；風險；對策

威海地處膠東半島最東段，三面環海，海域面積1萬多平方公里，共有各類漁船1.3萬艘，占山東省的20%，海洋捕撈產量占山東省的34%。每年，大量漁船需要進行修補和維護，補充漁具、柴油、主機等物資設備，資金需求旺盛。2008年，威海市率先推出了漁船抵押貸款，將漁民“沉淀資產”激活為資本，有效緩解了融資擔保難的問題，推動了漁業經濟轉型發展。2015年，威海市漁船抵押融資余額近40億元，占山東省的80%，實現海洋漁業總產值1200億元，同比增長10%。但近年來，由于近海捕撈過度、海產品養殖密度過大，致使出現近海資源枯竭、環境污染嚴重等問題，加之行業集中度高、海產品價格持續走低，漁船捕撈行業成本逐步攀升，經營風險日益凸顯。如何規避漁船貸款風險，促進漁業健康發展，成為推動經濟發展亟需解決的重要課題。

一、漁船貸款風險實例

宗某從事漁船捕撈多年，近3年捕撈收入均在307萬元左右，每年另可享受國家燃油補貼100萬元；包括柴油費用、船員工資、船舶維修費及其他費用，年均支出340萬元，年平均凈收入70萬元。

2013年9月，宗某以一對市場價值550萬元的漁船作抵押，在某行貸款270萬元。受近海捕撈資源枯竭、海產品市場行情走低等因素影響，宗某的經營成本逐年上升，僅靠國家柴油補貼維持經營。2014年起，威海市開始大力發展遠洋漁業，宗某以預付定金的方式，新購置一對大馬力漁船準備發展遠洋捕撈，但因款項糾紛導致新船被扣押，最終錢船兩空，并致使宗某漁業捕撈徹底陷入困境，無法償還貸款本息。

考慮到宗某短期內難有起色，為保全債權，該行于2015年7月向海事法院提起訴訟，同時申請查封了抵押漁船。因依法處置程序繁瑣、時間長，產生看船費等各種費用，為加快處置進度，減少損失，該行決定對該筆債權實施市場化轉讓。經評估，目前該對漁船市場價值僅為300萬元，而船員工資以及看船費用就高達95萬元，且因“船舶優先權不因船舶所有權轉移而消滅，若有船舶優先權未清償則可以申請法院處置漁船”，無人愿意購買。鑒于通過法律途徑處置也需先清償船員工資等優先受償債權，經不良資產管理委員會審議，該行決定將優先受償金額讓利給債權買受人，最終將該對漁船以205萬元價格成交，信貸資產受到較大損失。

二、案例風險分析

隨著近海漁業資源枯竭，捕撈成本逐年上升，經營效益下降，導致漁船貸款風險不斷上升。能否及時識別風險，及早防范化解風險，關系到海洋漁業的健康發展。分析上述案例，目前漁船貸款主要有以下風險：

(一)政策風險。為促進漁業發展、增加漁民收入、維護漁區穩定，2006年以來，國家對使用機動漁船依法從事國內海洋捕撈、遠洋漁業、內陸捕撈及水產養殖的漁民和漁業企業實行燃油補助政策，成為迄今為止漁業領域覆蓋范圍最廣、漁民受益最直接、規模最大的財政補貼政策。2015年，威海市各類漁船領取的國家漁業油價補助資金近20億元，穩定的燃油補貼也成為了金融機構積極投放漁業貸款的“強心劑”，漁業貸款以年均8.5%的速度增長。但隨著國家對油價補貼政策認識和研究的不斷完善，2015年農業部和財政部下發了《關于調整國內漁業捕撈和養殖業油價補貼政策促進漁業持續健康發展的通知》，燃油補貼與用油量徹底脫鉤，2019年將國內捕撈業油價補貼降至2014年補貼水平的40%。在目前大多數漁民僅依靠燃油補貼保持盈利的情況下，燃油補貼的減少將直接影響漁民積極性，極有可能造成漁船主無法正常生產經營，從而導致償債能力出現嚴重不足。本案例中，宗某的捕撈收入增長緩慢，成本由2011年的320萬元上升到2014年的360萬元，經營壓力逐年加大，一旦每年可享受100萬元的燃油補貼將至40萬元，宗某將陷入虧損困境，將無法按時償還貸款本息。

(二)經營風險。近年來，為了獲得國家每年較穩定的燃油補貼，漁民大量集中造船、買船，造成近海捕撈業產業過剩，行業集中度風險加速暴露。目前，威海市存量捕撈、運輸、養殖等各類船只共計1.3萬余艘，與2008年相比增長34%，占山東省機動漁船總量的20%，近海捕撈、養殖已趨飽和。同時，由于過度捕撈、環境污染等問題，海洋漁業資源不斷枯竭，捕撈量大幅下降，2015年威海市海洋捕撈產量80萬噸(其中，遠洋漁業產量28萬噸)，較2008年下降38.7萬噸，漁船出海時間變長，人工、柴油費用急劇攀升，而海產品價格持續走低，嚴重擠壓了利潤空間，漁業捕撈經營存在諸多隱患。據統計，目前超過30%的近海漁船捕撈著處于虧損狀態，對自有資金少，主要依靠貸款購船經營的客戶，虧損的情況更嚴重。本案例中，宗某2012至2014年捕撈收入分別為320萬元、310萬元、300萬元，各項支出分別為320萬元、340萬元、360萬元，以2014年為例，宗某費用支出包括購買柴油費用140萬元，船員工資120萬元，船舶維修費以及其他費用100萬元。宗某捕撈收入增幅年均3.25%，費用增幅卻達到4.7%，加上每年需要支付將近20萬元的貸款利息，經營風險陡增。

(三)操作風險。漁船抵押人在購買商業保險時往往虛高漁船價值，以提高保單保險金額獲取更多貸款，增加了銀行風險隱患。船舶設置抵押后仍被抵押人使用，漁船機動性強，活動范圍廣，債權人對漁船的動向以及使用情況很難實時掌握，如出現故意逃避債務情況，抵押人可以繞過登記監管部門非法光船賤賣，抵押物價值無法保證。目前由于統一征信平臺尚未完善，很難全面了解漁船抵押人的融資狀況，容易出現過度授信、多頭借款現象，放大了信貸風險隱患。當債務人出現財務危機，銀行對抵押漁船進行處置時，因司法訴訟時間較長，且其間抵押物往往得不到維護保養，也會降低漁船價值。這種抵押物價值評估、監督管理、變現維護中的諸多不確定性，擴大了漁船抵押貸款中的操作風險。本案例中，宗某貸款時漁船評估價值550萬元，每年燃油補貼100萬元，完全可以涵蓋債權。然而，由于漁船維護不當以及市場行情等因素影響，抵押漁船現今僅值300萬元，嚴重影響抵押債權的實現。同時由于宗某涉及民間借貸，增加了抵押漁船處置難度。

(四)法律風險。根據《海商法》相關規定,造船人、修船人在合同另一方未履行合同時，可以留置所占有的船舶，以保證造船費用或者修船費用得以償還的權利，船舶留置權的行使先于船舶抵押權；船舶工作人員的勞動報酬、社會保障費、人身傷亡賠償和部分船舶稅費的受償先于船舶抵押權。現實中，因船舶優先權的產生具有某種隱秘性，一旦抵押方故意虛構某些優先受償權，將嚴重阻礙抵押權方銀行對船舶的依法處分。本案例中，宗某尚欠船員工資和看船費用90萬元，致使漁船價值大打折扣，直接導致銀行未能足額收回信貸資金，造成65萬元的債權損失。

三、促進漁業健康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加強政策引導，促進漁業健康發展。海洋漁業是國民經濟的優勢產業，對經濟社會發展發揮著重要的支撐、帶動和輻射作用。針對目前海洋漁業存在發展方式粗放、產業層次不高、品牌效應不強、科技力量不足等方面的問題，政府部門應在貫徹落實國務院有關漁業政策的基礎上，加強政策引導，推動漁業健康發展。一是加強海洋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保護，健全漁業資源調查評估制度，科學確定可捕撈量，嚴格執行海洋伏季休漁制度，積極完善捕撈業準入制度，開展近海捕撈限額試點，嚴格控制近海捕撈強度，逐步減少漁船數量和功率總量?？刂平ｐB殖密度，加強投入品管理，加強漁船油污、生活垃圾等廢棄物排放管理，減少對近海、外海和遠洋的環境污染。二是加快調整海洋漁業生產結構和布局，制定并落實水域、灘涂養殖規劃，引導漁民依法規范養殖。積極穩妥發展外海和遠洋漁業，大力發展海水產品精深加工、海上冷藏加工和休閑漁業，延長產業鏈，提高漁業效益，鼓勵海洋漁業龍頭企業、漁民專業合作社開展品牌創建，提高海水產品附加值，推動產業轉型升級。三是加大財政支漁惠漁力度，建立現代海洋漁業發展專項資金，加大對海洋漁業資源調查、增值流放、遠洋漁業、海洋生物產業、休閑漁業、品牌漁業和漁業科技等基礎性、前瞻性、公益性領域的支持力度。

(二)加強信貸支持，推動漁業轉型升級。金融是支持漁業轉型升級的重要力量，金融機構特別是農村中小金融機構要切實發揮地方金融主力軍作用，在確保支持力度不減的同時，科學優化信貸結構，支持漁業轉型發展。要加大金融支漁惠漁力度，及時與政府部門對接，對重點海洋漁業項目提供項目貸款、并購貸款和流動資金貸款等授信支持。加大休閑漁業、遠洋漁業、海產品深加工的信貸支持力度，采用“漁船抵押+保證擔?！钡榷喾N擔保模式，切實解決遠洋漁船流動區域大、監控難度大的問題。要本著“增量控制，存量調整”的原則，加強存量漁船貸款管理，根據漁船功率、年限、價值等合理確定貸款金額、年限、利率和還款方式，確保第一還款來源穩定可靠。要科學合理評估所抵押船舶價值，結合評估公司的評估價值，實地走訪船舶制造廠、船務公司以及船舶經營者，并根據當前船舶市場實際情況，區別不同船舶的船齡、船型、載重噸位等合理確定船舶價值，確保抵押物在抵押期間不貶值，并要求借款人對所抵押船舶辦理足額保險，銀行為保單第一受益人，確保銀行合法權益不受損害。

(三)把握政策利好，努力實現轉型發展。近年來，國家不斷加大漁業政策調整力度，2012年農業部下發了《關于促進休閑漁業持續健康發展的意見》，2015年農業部和財政部聯合對油價補貼政策進行了調整，逐步加大休閑漁業、遠洋漁業、海洋深加工的政策支持力度，漁民和漁業企業要準確把握國家政策變化，主動調整經營方式。對于有實力的漁業企業或漁民，可充分利用國家支持遠洋捕撈的政策優勢，升級改造或新建遠洋捕撈漁船，充分利用國內外“兩種資源、兩個市場”，積極開展遠洋捕撈，尋找新的利潤增長點。對于經營壓力較大的漁業企業或漁民，要抓住國家對減船補助標準翻倍、對漁船拆解等給予一定補助的政策，積極開展漁業產業鏈相關產業，減船轉產。主動上岸從事漁業休閑旅游、漁家樂等第三產業，發展海水養殖和海水產品加工，延長產業鏈，實現轉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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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韓楊、張溢卓、孫慧武.中國南海海洋捕撈漁業發展趨勢分析[J].農業展望，2015年11期.

[3] 吉櫻、喻江山、陳晨.海洋漁業過度捕撈原因探討[J].中國科技信息，2012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