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藝偉 鄒臘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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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前后中共對經濟體制改革的初探
◎柯藝偉 鄒臘敏
社會主義改造完成之后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問題上來,如何進行經濟建設就成為中國共產黨第一代領導集體不得不面對而且必須做出回答的問題。
中國共產黨第一代領導集體對經濟體制的改革雖然不是根本性的,但改革的措施和思想包括了經濟體制結構的諸多方面,其中涉及到所有制關系、經濟管理體制、分配制度等方面,對如何改變和完善新中國的經濟體制的問題提出了一些構想。
對計劃和市場關系的重新認識與理論構建。在1956年年底,我國已經實現了由新民主主義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進入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但在改造過程中也存在著一些問題,除了后期急于求成之外,還存在著一些盲目求純的思想,認為社會主義社會只能有全民和集體兩種所有制,而且公有程度越高越好。這種思想與我國的生產力水平是不相適應的,也是不切實際的。”中共領導人也意識到了這一問題,毛澤東同志強調國家計劃指令下生產的同時不反對市場進行自我調節。他指出:“只要社會需要,地下工廠還可以增加。可以搞國營,也可以搞私營。可以消滅了資本主義,又搞資本主義。”總的來說,毛澤東認為在我國當時的商品生產必須以計劃指令生產為主體,將市場和商品規律調節放在第二位。
劉少奇也在八大的政治報告中提出:“應當改進現行的市場管理辦法,取消過嚴過死的限制,并且應當在統一的社會主義市場的一定范圍內,允許國家領導下的自由市場的存在和一定程度的發展,組國家市場的補充。”
周恩來隨后在代表政府在八大所作的《關于國民經濟的第二個五年計劃的建議報告》中明確提出:“我們應當在適當的范圍內更好地運用價值規律,來影響那些不必要由國家統購包銷、產值不大的、品種繁多的工農業產品生產,以滿足人們多樣的生活需要,在國家統一市場的領導下,對所有商品將實行按質分等論價的辦法,這將會對國家的統一市場起著有益的補充作用。”
陳云在對計劃和市場兩個問題的認識上綜合了第一代領導集體的主要意見,在八大的發言中提出了“三個主題,三個補充”的理論構想。他認為:“我們的社會主義經濟的情況將是這樣:在工商業經營方面,國家經營和集體經營是工商業的主體,但是附有一定數量的個體經濟。這種個體經營是國家經營的補充。至于生產計劃方面全國工農業產品的主要部分是按照國家計劃生產的,但是同時又一部分產品是按照市場變化而在國家計劃許可范圍內自由生產的。計劃生產是工農業生產的主體,按照市場變化而在國家加計劃許可范圍內的自由生產是對計劃生產的補充。在社會主義的統一市場里,國家市場是它的主體,但是附有一定范圍內國家領導的自由市場。這種自由市場,是在國家領導之下,作為國家市場的補充,因此它是社會主義統一市場的組成部分。”
陳云界定了自由市場的性質,提出了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時期經濟所有制可以采取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并存的形式,從理論上說明了自由市場與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的內在聯系。
中央加強地方經濟自主權。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說:“中央和地方的關系也是一個矛盾。應當在鞏固中央統一領導的前提下,擴大一點地方的權利,讓地方辦更多的事。我們不能像蘇聯那樣,把地方卡得死死的,一點機動權也沒有。”毛澤東基于當時現實形勢,認識到了放權以促進地方自主性的重要性,如果過分集權是對社會主義建設不利的。周恩來也認為:“適當地分權給地方就會更好地集權于中央,社會生產力大發展不能光靠集權。蘇聯過去集權多了,地方權小了,這是一個經驗教訓。”
周恩來明確指出了適當分權給地方的目的和分權的重要性,在八大上他代表政府作的《關于發展國民經濟的第二個五年計劃的建議的報告中》進一步闡述了適當分權于地方的重要性,他提出:“改進國家行政體制,發揮地方比中央更加接近企業和事業的基層單位,更加接近群眾,也更加容易了解實際情況,適當地擴大地方的權限,就能夠更好地把地方上的一切力量,一切積極因素,組織到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中來。”
而劉少奇同志總結了第一代領導集體關于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的思想,在八大上指出:“把一部分行政管理職權分給地方,既能夠發揮中央機關的積極性,也能夠發揮地方的積極性,使中央和地方都有必要的機動,又便于實行相互的監督。”縱觀第一代領導集體對中央和地方職權的分析,對如何處理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的矛盾,合理確定中央和地方的職權提供了理論指導。
國家減少經濟管控,擴大企業自主權。我國建國初借鑒蘇聯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曾對經濟的恢復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隨著歷史的推移,高度集中的經濟體制已越來越不適應社會經濟發展的需求,主要表現為指令與市場脫節,行政干預過多、企業缺乏自主權等問題,從而使得企業成為行政部門的附庸。在對現實存在的問題進行調研之后,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提出了如何處理國家企業之間的關系和擴大企業自主權的思想。他認為:“把什么東西都統統集中在中央或省市,不給工廠一點權力,一點機動的余地,一點利益,恐怕不妥。中央、省市和工廠的權益究竟應當各有多大才適當,我們的經驗不多,還要研究,各個生產單位都要有一個與統一性相聯系的獨立性,才會發展得更加活潑。”毛澤東首先認識到了國家過分集權管理對企業和經濟發展的阻礙作用,謹慎地提出要適當地下放權力以增強企業積極性。
周恩來也認為:“廠礦動用200元以上就要報中央批準,給地方的權限很少,使得地方有力無處用,限制住了。”而劉少奇同志在隨后的9月中共八大會議上也認為中央各部門對于地方管的過嚴、過死,“我們經濟部門的領導機關,必須認真地把該管的事管好,而不要去管那些可以不管或者不該管的事。”從以上論述中可以看出,中共領導人已經萌發了所有權與經營權適當分離的思想,認識到了公有集中體制下地方積極性難以發揮的根源。
對生產關系和分配方式的調整。毛澤東早在三大改造進行的過程之中,針對農業合作化發展過快過猛和工作中的簡單粗暴造成農民大規模屠殺牲口和積極性下降的問題,就明確說過:“生產關系要適應生產力發展的要求,否則生產力會暴動起來,當前農村殺豬宰牛就是生產力起來的暴動。”在隨后的《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毛又指出:“社會主義生產關系已經建立起來,它是和生產力的發展相適應的;但是,它又還很不完善,這些不完善的方面和生產力的發展又是相矛盾的,我們必須按照具體情況,不斷解決這些矛盾,逐步尋找比較適當的形式”。對于在建設和改造過程中所形成的分配方式不公的現實,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也有所察覺。早在1954年,周恩來在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上作《政府工作報告中》就已經提出:“工資制度在過去幾年已經有了一些改進,但是目前仍然相當混亂,而且平均主義的現象還沒有克服。平均主義是一種鼓勵落后,阻礙進步的小資產階級思想,同馬克思主義思想和社會主義制度毫無共同之點。企業中的獎勵制度現在也很混亂,必須加以整頓。同時,在政府機關和某些國營企業中,同工資制并存的還有供給制的待遇辦法,這種辦法在戰爭革命時期曾經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但是它同按勞付酬原則和經濟核算制是矛盾的,在今天已經是害多利少了。因此,必須根據社會主義建設的要求,定出妥當的方案。”遵循這樣的思路,1956黨和國家對薪金制度進行了改革,改進后的職工薪金與其等級掛鉤,“對熟練勞動與不熟練勞動,繁重勞動與輕易勞動,在工資標準上規定了比較明顯的差別,適當地擴大了低等級工人與高等級工人的差額,對高級知識分子和高級技術人員規定了較高的工資標準,并對其中一部分人加發技術津貼。”綜觀以上的論述,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對所有制關系進行調整的時候也對分配制度進行了改革,使之較為適應當時社會建設的發展需求。
八大的改革是順應歷史潮流的,建國初照搬蘇聯模式進行發展的弊端已經暴露無遺,加之社會主義改造中過急過快所帶來的問題,社會各方面大量的矛盾急需進行改革以緩解,黨中央從當時具體實際出發從經濟方面進行破題是必須的而且是必要的。
當然,這段時間的探索改革也存在問題,它只是一種較為正確的探索,涉及的方面較多,但改革的力度不是根本性的。最主要的是在計劃經濟體制內做出調整和改變,主要集中在對權力下放論述中,只是一種局部的調整。而且八大的正確思想并沒有在實踐中一直被貫徹落實。但從某種程度上說,毛澤東關于“消滅了資本主義,又搞資本主義”和陳云“三個主體,三個補充”都為鄧小平進行社會主義建設提供了有益的借鑒。
(延安大學政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