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發展下客家婦女的地位變遷研究

[摘 要]關注旅游發展下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狀況，有益于深化旅游對東道主女性影響研究和客家文化變遷研究。以四川龍泉洛帶古鎮為例，采取問卷調查與個案訪談法，綜合采用定量和定性分析，探究旅游發展下洛帶古鎮客家婦女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的變遷狀態、變遷特點和變遷原因。研究表明，旅游發展影響洛帶客家婦女地位變遷；旅游對洛帶客家婦女家庭地位變遷影響強度大于社會地位變遷，且更易于被感知；旅游參與方式對洛帶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程度無明顯影響；旅游影響洛帶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原因集中表現在生計、自由空間和家庭分工的改變。

[關鍵詞]旅游發展；客家婦女；家庭地位變遷；社會地位變遷；洛帶古鎮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6）10-0094-11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10.019

引言

“關注婦女問題”作為一種女性主義研究范式，長期以來一直是人類學家和社會學家的研究興趣。客家婦女與別的族群婦女相比，她們不僅有著自然質樸的儀態，勤勞節儉、任勞任怨、賢良慈善的品格，以及勝于男人的持家乃至社會參與能力[1]，她們還是教育者，是民間口頭文學的傳承者、創造者，是民間習俗的執行者、詮釋者、創造者[2]。正因為如此，客家婦女作為獨立的研究對象，在清末已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尤其自19世紀客家問題受到學術界重視以來，國內外的學者從民俗學、人類學、歷史學等多角度對客家婦女進行了研究[3]。總結近10年國內的相關研究，學者多以客家文化中心的閩粵贛邊區為研究區域[4]，從文化人類學角度，運用文史資料分析[5]或田野調查法[6]，關注客家婦女的品格特征以及形成的自然、文化地理背景[1，5， 7]，探討客家婦女在族群中的社會角色[8]和社會地位[9]。研究指出，客家婦女的優良品質傳統是由其特殊的歷史地理環境與文化背景所形成，客家婦女在族群中具有相對較高的地位，是家庭重心、主要勞力與社區文化的重要參與者。除此之外，還有學者關注新舊婚俗和《婚姻法》對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影響[10]和贛粵鄂地區農村客家婦女的生活質量狀況[11]。

盡管前期學者對客家婦女研究做了多方面有益的探索，但目前國內在研究內容和方法上還存在一些不足。在研究內容上更多關注傳統客家婦女性格、品行、地位的分析，一定程度上忽視了現代社會現象（如旅游）對客家婦女的影響；在研究方法上多注重文史資料的分析，較少運用問卷調查和深入訪談等方法。旅游作為一種全球性的文化現象，勢必給東道主居民帶來諸多影響，東道主女性由于在旅游服務和服務管理方面的先天性優勢，較之男性，她們有更高的就業數量和比例[12]，這表明婦女在一定程度上受旅游影響更顯著。分析國內相關文獻，目前鮮有對東道主客家婦女的研究。在現代性全球旅游文化的撞擊中，東道主居民性別建構并非單一、靜態的結構變遷，而是復雜、動態的歷史發展過程[13]。在旅游發展下，作為東道主的客家婦女在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上經歷了怎樣的變遷？本研究以中國西部客家第一鎮——成都龍泉洛帶古鎮為個案，通過問卷調查和半結構訪談，比較分析洛帶古鎮旅游發展前后客家婦女家庭和社會地位的轉變，以期深化對旅游中的性別研究和客家婦女的研究。

1文獻述評

文化人類學認為，“地位”指在某個社會系統中的職位或身份，意味著這一身份的價值、權力與影響[9]。關注客家婦女在旅游發展中的地位變遷，實質是從性別視角審視旅游發展對東道主居民帶來的社會文化影響。

國外對旅游研究中性別話題的探討大致分為4個階段：20世紀70年代開始關注到旅游中的性別差異。80年代集中分析旅游就業中性別的分工模式，90年代重點關注旅游對目的地居民社會文化影響中的性別差異；21世紀以來，旅游中性別研究的深度和廣度都得到拓展，研究側重于旅游目的地的性旅游和旅游感知、旅游動機及旅游營銷的性別差異。女性東道主是國外旅游研究有關性別話題中最早得到關注的領域。Smith和kadt各自分別在1977年和1979年的著作中論及旅游目的地社會中女性的角色，探討旅游對目的地女性的影響[14-15]。而后的學者進一步研究指出，旅游發展給東道主女性增加了就業機會，增強了她們的能力和信心[16]，提高了她們的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17]。但也有研究者指出，旅游目的地的就業類型和旅游收入均存在性別差異，女性從事的大多是低職位、缺少發展機會、低報酬、臨時性的工作[18]。Richter曾指出，世界各地婦女填補了旅游就業等級的底層[19]。Thrane和Bullon的研究證實女性就業所獲得的旅游收入低于同等的男性[20-21]。Kinnaird和Hall建議，不能單純從性別角度對旅游中的就業進行分析，還應關注就業機會的質量和類型、婦女獲得就業機會的差異性、就業的季節性波動和性別角色的勞動分工，并指出女性所獲得的工作機會未必能夠促進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22]。

國內對旅游研究中性別話題的關注始于20世紀90年代，集中于女性旅游市場、女性旅游者行為和女性東道主等幾方面[23]。就旅游對東道主婦女的影響研究方面，學者多選取案例地、采用實證研究法，從旅游為女性提供就業進而影響其地位角度展開探討。馮淑華和沙潤通過對江西婺源的實證研究，探討了鄉村旅游促進農村婦女就業與發展的動力機制，認為鄉村為農村婦女創造了廣泛的就業機會，增強了她們的獨立和自我意識[24]。唐雪瓊和朱竑通過對云南撒尼、傣和哈尼3個民族案例的比較研究，指出旅游發展帶來的就業機會，使少數民族婦女主體意識和自立能力增強，傳統的社會性別觀念不斷地淡化[25]；唐雪瓊等基于云南石林五棵樹村和月湖村的對比分析，發現由于婦女和男性共同獲取家庭經濟收入，降低了傳統社會中男性的實力和經濟優勢，這使婦女的經濟地位和當家權力、決策權力不斷增強，提高了婦女的家庭地位[26]；楊麗瓊通過對云南大理新華白族旅游村的研究，指出旅游開發使白族女性獲得更多就業機會，逐漸改變了她們的就業、教育和婚戀觀念，從而使其實現了經濟獨立、地位提升，獲得了更復雜的社會身份[27]；張瑾以廣西龍勝縣黃洛寨紅瑤婦女為研究對象，分析得出生計方式的轉變和生計水平的提高，對黃洛寨婦女的社會地位產生了較大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家庭地位、政治地位和教育地位[28]。梁音以洛帶古鎮參與民俗旅游表演的女性為研究對象，指出旅游對東道主社會介入的深度、旅游開發的類型與女性參與旅游活動的類型決定旅游對東道主地位變化的影響程度，古鎮上開店鋪售賣旅游商品的東道主與只是在節慶時出來表演的東道主所受到的旅游帶給他們的影響絕對各不相同，旅游對參與民俗旅游表演的客家女性的地位影響微弱[29]。

基于以上文獻回顧可知，國內外學者均是從增加就業機會、提高收入的角度來探討旅游發展對東道主女性地位的積極影響。近些年，國外學者已開始深入探討旅游發展帶來的就業機會和旅游收入存在的性別差異，并對東道主女性獲得就業機會可促進其社會地位提高的論斷持懷疑態度。國內的研究對象多為民族旅游地區的女性；研究方法多采用實證，通過問卷調查或訪談收集數據；研究視角相似度較高，就旅游發展對民族地區女性家庭地位或社會地位的諸多積極影響做了較多闡述。但就旅游發展如何影響東道主女性的地位變遷，以及東道主女性參與旅游方式不同對地位變遷有何影響等方面，國內還缺少較系統的論述。本研究綜合運用問卷調查法和半結構訪談法，觀測旅游發展下洛帶客家婦女家庭和社會地位變遷的具體表現，旨在探討旅游發展影響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機理。

2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2.1研究區域概況

洛帶古鎮地屬四川成都龍泉驛區，距離成都市區約18 km，是我國十大特色千年古鎮之一。其形成是清乾隆初年“湖廣填四川”時客家移民遷居所致。目前該鎮有2.3萬人，其中90%是客家人。洛帶是國內知名旅游名鎮，其旅游吸引力主要體現在3個方面：被稱為“漢語活化石”純正的客家方言；體現客家文化的“火龍節、水龍節”等民俗活動；長達千余米的老街上保留著大量客家古民居和廣東會館、江西會館、湖廣會館、川北會館等眾多文化遺跡。

根據官方統計數據和相關歷史事件，大致可將洛帶古鎮的旅游發展界定為3個階段：2000年以前為起步（萌芽）階段；2000—2005年為初步發展時期；2006年至今為快速發展時期。1999年，洛帶古鎮旅游發展總體規劃獲得通過，規劃中將洛帶古鎮定位為“中國西部客家第一鎮”，營銷形象定位為“世界的洛帶，永遠的客家”。2000年，策劃了“首屆四川客家火龍節”，得到省內諸多媒體關注，客家文化進入公眾視野。2002年，洛帶古鎮被評為四川省歷史文化名鎮，四川省十大歷史文化名鎮。2003年，洛帶古鎮被確定為成都市十大重點鎮，五大歷史文化名鎮。2005年，在洛帶古鎮召開了世界客屬第20屆懇親大會，標志著洛帶古鎮的開發成為全球客家人關注的大事，真正成為了“世界的洛帶”。2006年，洛帶古鎮被評定為4A級旅游景區。從游客接待量增長情況看，洛帶古鎮在2002年、2004年和2008年全年旅游接待人數分別為45萬人次、74萬人次和398萬人次[31]。此外，從2006年開始至今，洛帶古鎮“十一”期間接待游客量均超40萬人次，位列四川省古鎮前茅[32]。

2.2研究方法

通過實地調研，采用問卷調查和半結構訪談收集基礎資料。研究綜合采用定量法和定性法，運用歸納和演繹兩種范式，對問卷調查內容采用SPSS17.0數理統計軟件做交叉列聯分析和卡方檢驗，對客家婦女的訪談內容做質性研究。調查問卷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1）客家婦女個人及家庭情況。包括年齡、學歷、是否為客家人、在洛帶古鎮生活時間、個人月收入、家庭年收入、個人收入占家庭收入比例和參與的旅游工作類型等。（2）客家婦女就旅游發展對自身家庭和社會地位影響的感知，包括旅游對自身的積極和消極影響、旅游發展前后個人在家庭和社會地位的變化、界定這種變化是否與旅游發展有關。研究團隊于2013年7月—2014年2月，共7次以問卷和訪談的形式對洛帶古鎮上的婦女進行了調查，向300戶居民投放問卷，收回有效問卷239份，其中非客家婦女151份（包括不清楚身份的80份），客家婦女88份。在半結構訪談中，對訪談對象做了一定選擇，年齡上考慮老中青三代，被訪者年齡介于25～82歲；職業上盡可能選擇與旅游相關，被訪者包括旅游商鋪老板、旅游節慶活動表演者、非物質文化傳承人、古鎮房屋出租者和一般旅游服務工作者等（表1）。調查者詢問的問題沒有太明確的指向性，通過與被訪者的自由交流去發掘其態度、觀點等深層次信息，在征得當事人同意后，對15名客家婦女的訪談做了筆錄。訪談中主要關心5個問題：（1）家庭主要創收來源及變化，客家婦女對家庭收入的貢獻？（2）旅游發展前后客家婦女生計的變化？（3）客家婦女如何看待參與旅游的各項工作？家人的態度如何？（4）旅游發展后，客家婦女的身份地位是否發生了轉變？如果有轉變，體現在哪些方面？（5）客家婦女如何看待“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

3結果與分析

3.1被訪者基本信息分析

圍繞研究的主題，這里僅對88位客家婦女的問卷做出分析。從個人信息看，超過70%的被訪者為中青年和老年人，其中31～40歲和41～50歲的占總體人數的一半（比例分別為36.4%和13.6%），51～60歲和60歲以上的分別占總體的14.8%和5.7%。近一半的被訪者學歷為初中及以下，其中，初中占30.7%，小學和文盲各占15.9%和2.3%；另有40.9%的被訪者有高中或中專學歷。在收入方面，85.2%的被訪者月收入在2000元以上，其中2001～3000元占總體的52.3%，3001～4000元的占25%。從家庭情況看，家里有4人及以上的占總體的83%，在家庭收入方面，近一半的家庭在2012年總收入為3萬～5萬（占總體48.9%），28.4%的在3萬以下，5萬～10萬以及10萬以上的各占總體的18.2%和4.5%。另外，56.8%的客家婦女表示在洛帶古鎮居住了10年以上（居住11～20年和21年以上的各占總體的31.8%和25%），27.3%的居住時間在5～10年。在對古鎮旅游發展階段的判斷上，62.5%的被訪者明確表示知道具體階段，69.1%的被訪者認同古鎮旅游開始發展是在2000年以后。以上信息表明，問卷調查樣本有較強的代表性，能滿足本研究的需要。

3.2旅游發展下洛帶客家婦女地位的變遷

3.2.1 變遷主體的感知：家庭地位得到明顯提升

2000年以前，是洛帶古鎮旅游業的萌芽階段。在此階段，洛帶古鎮盡管有獨特、保存較好的客家文化，但缺乏整體旅游規劃，沒有明確的市場定位，幾乎沒有外來旅游者。古鎮基礎設施不完善，設施布局混亂，一般的服裝店、化妝品店、電器店隨處可見。不少古鎮上的客家人中依然秉持“男主外，女主內”或“男主外，女主內外”的觀念。許多客家婦女不僅要和男性一樣下田干活，還得承擔做飯、洗衣、照顧孩子等家務活，體現了客家婦女歷來被世人廣為傳頌的勤勞賢惠[6]，但這時期的客家婦女在物質和精神上并不獨立，家庭和社會地位低下。

個案一：張XX1，洛帶黃土人，82歲，農民，文盲。其父母都是農民，每天圍著一畝三分地轉，家中兄弟姐妹多，自己排行老二。從小就開始學習料理家務，早上很早起床燒柴火準備早餐，吃的東西就是基本能夠填飽肚子，沒有色香味俱全的概念。白天織布撿柴火。剛滿18歲就嫁與現在洛帶黃土丈夫家，夫家30多口人，家境貧寒，也以農業收入為主，家里大小事決定權在父親。解放后，勞動強度加大，自己接連生育5個女兒，白天出去忙活農田，夜歸準備孩子們的伙食，熬更守夜織布縫補衣服。但是社會大環境都是比較貧窮，家里大大小小的衣服都要自己織布、染布，自己做衣服、褲子、鞋子。這個都是女人專屬工作。每天特別累，回家還要看老人婆婆臉色，因為在當時社會觀念里，媳婦生育女兒沒有兒子的話，在婆婆眼里就是對不起祖宗，在鎮上左鄰右舍面前說不起話。

伴隨旅游業的逐步興盛，旅游發展正改變著客家婦女的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張XX1表示，孩子成家后（2000年以后），家里的事兒由丈夫和孩子們料理，但相比以前，感覺家庭更平等，沒有誰說了算，很多事都是共同商量。問卷調查發現，97.7%的被訪客家婦女認為旅游改變了她們的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分別有23.9%和10.2%的客家婦女認為這個區別大。對客家婦女在古鎮居住時間與家庭地位變遷感知做卡方檢驗，Pearson卡方檢驗統計量值為16.489，自由度為6，雙尾檢驗結果為0.011<0.05；在古鎮居住時間與社會地位變遷感知的卡方檢驗中，似然比卡方檢驗統計量為10.654，自由度為6，雙尾檢驗結果分別為0.1>0.05。這表明居住時間與家庭地位變遷感知關系顯著，與社會地位變遷感知關系不顯著。換句話說，客家婦女感知旅游帶來的家庭地位變遷與她們在古鎮居住時間呈正比，如居住5～10年的與居住11～20年和20年以上的客家婦女相比，認可旅游極大改變她們家庭地位的比例從4.5%上升至6.8%和12.5%（表2）。

3.2.2 地位變遷特征：附屬走向獨立、傳統走向解放

前期有學者研究指出[19]，旅游發展后會促使東道主女性在家庭中的職責和個人地位角色上呈現積極變化，洛帶客家婦女的地位變遷情況大致符合這一研究結論（表3）。目前，洛帶被調查的客家婦女中70%的生計與旅游有關，家庭收入包括旅游收入、男性打工收入、農業收入和投資收入（房屋租金）（表4），約1/3女性的收入占到家庭總收入20%以上。在半結構訪談中，15名個案訪談者均表示“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分工舊觀念已完全不存在，被訪者談到最多的詞是：“男女平等”“男女共內外”“現在是新時代”。在問及“旅游發展后，家庭和社會地位有何轉變”時，鄭XX說，“之前種地時，家中全是老公說了算，自己還那么累，旅游發展后，自己有了收入，在家還可以發言，大事小事都大家商量了”；林XX表示，“家里有了發言權，不再以農業或者老公收入為主，自己也為家庭做了貢獻”；張XX3說，“每天都有事忙，家里共同協作做家務，不存在全部女人做家務”；黃XX說，“以前掙不到錢，每天在田里干活，累了回來還要受氣……現在自己有了收入，掌握了家里財政大權，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李XX1說，“現在老公還是幫忙料理事情（家務事和生意），婆婆也會幫忙，家庭更和睦，自己在家受到了尊重”；姜XX表示，“自己有了收入，支配什么都無須跟丈夫商量……在家中商議事情有發言權了”；陳XX說，“天下不再是以男士為主，現在女士做生意的還是很多……自己有收入，說話都更加有底氣”。

這表明，洛帶旅游發展正促使客家婦女從以前照顧家人、下田干活的傳統職責中解脫出來。旅游發展以前的客家婦女在家庭中處于附屬地位，勞動強度大，在社會上卻沒有明顯的社會地位，依然受到傳統“男主外，女主內”思想禁錮（如個案一）。旅游發展后，客家婦女在經濟收入、社會認知、思想觀念上有了全新的改變。屬于客家婦女的市場漸漸多起來，婦女們有了展示自己一技之長的機會，通過人際交往，開闊個人視野，樹立起新時代的價值觀，客家婦女的家庭地位、社會地位得到全面提升。但需指出的是，盡管洛帶古鎮旅游發展正處于表3的“旅游發展初期”和“旅游繁榮期”之間，但訪談結果顯示，部分客家婦女表達了追求個人需求實現（人際交往、社會認同）的強烈愿望，這說明，東道主女性的地位和角色變遷情況并不完全與旅游發展階段對應。

個案二：曾XX，82歲，文盲，客家草鞋傳承人。學習草編很多年，之前自己編織賣，后來政府統一管理，統一定價，每個月掙取工資。隨著鎮上游人越來越多，收入也提高不少。“客家草鞋”是物質文化遺產，得到政府的大力包裝打造，作為傳承人，曾XX曾被請到電視臺做客，鎮上也沒人不認識她，作為客家人，她感到這是榮耀的、也是至高無上的。孫XX表示，“游人對表演者的掌聲，對花環編織技術的贊美，這讓自己感覺更得到尊重。”李XX3也說，“開店能認識很多朋友，更能得到尊重，受到社會認同。”

3.3旅游對洛帶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影響

3.3.1 旅游發展改變傳統的生計空間

生計是指人類為獲取生活資料所采取的方法和手段，一個民族的生計方式是針對其所生存的自然環境而積累的結果，但是自然環境并不是一個民族生計方式形成與確立的全部因素，與自然環境相比，社會環境對民族生計方式的形成會產生更為直接重要的影響[28]。旅游發展和土地資源之間是“同枝同脈”的關系，旅游的發展必然要求土地資源占用，土地占用必然與村民生計息息相關。一方面，旅游資源的開發使客家婦女失去傳統的農耕資源進而導致其失業；另一方面，旅游與女性的緊密相關性，對于推動女性就業有著重要作用[30]。現在的洛帶古鎮“非農化”現象較明顯，旅游發展改變了洛帶客家婦女過去務農的傳統生計，現在的生計多與旅游相關，生計類型且呈現多樣化。結合問卷和訪談，發現洛帶古鎮客家婦女與旅游相關的生計約占七成（表4）。

生計與旅游無關的客家婦女共27人，占總體的30.68%。其中，外出務工（非旅游行業）有13人，原因：專一原本工作，害怕辭職，又作為行業新手難找工作；無事閑置在家有9人，原因：大多表示其老公不讓其外出打工，大部分時間用于娛樂（打牌），少數表示沒有文化，又因年齡不到，很多工廠不招聘；在家務農婦女有5人，原因：大多表示無奈，“因為家里人口多，老人多，田地工作強度大，自己還是很樂意出去上班，就是舍不得農田，自己辛苦點兒，一年的農作物還是有點兒收成。”

生計與旅游相關的客家婦女共61人，占總體的69.32%。參與旅游表演的有8人，其中6人主要是劉氏火龍節原隊班子，2人為忠實愛好者，年齡均在60歲左右；餐飲服務者20人，包括在客家古街餐飲店做服務員的13人，沿街賣艾蒿饃饃、天鵝蛋、竹筒飯的7人；個體經商16人，包括特色紀念品店、客家旅館餐廳、水果店、民族服裝店、古鎮相館等；房屋出租17人，其中大多表示“希望政府加大力度打造品牌，吸引更多游客和投資者，自己有房不怕出租不出去，現在古街房屋價格年年漲，生意難，但是有房的房東們個個比較歡。”

換句話說，客家婦女旅游參與的方式主要是個體經商、商鋪住宅出租、餐飲服務和參與節慶表演。將旅游參與方式分別與客家婦女的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變遷感知做卡方檢驗，似然比卡方檢驗在統計量為9.410和5.213情況下，自由度df為8，雙尾檢驗結果分別為0.309和0.735，均>0.05，這意味著旅游參與方式與地位變遷關系不顯著。另外，表4顯示房屋租金是客家婦女的第二生計，這樣的現狀有利有弊：一方面，旅游發展越好，房租越高，客家婦女家庭收入越增加；另一方面，租客壓力加大，不誠信老板凸現，市場不透明，價格競爭日漸激烈。此外，房東（客家婦女）好逸惡勞，游手好閑，大多時間用以娛樂（打牌），對傳統客家婦女的勤儉節約、自強自立、勤勞勇敢等美德有沖擊。

3.3.2 旅游發展明顯影響生活模式和家庭分工

古鎮旅游發展后，為當地客家婦女提供了大量的就業機會，客家婦女務工的人數漸漸增多，出于對田地及一家老小的擔憂，婦女多留置在洛帶古鎮周圍鄉鎮街道打工或做小生意。個人收入占家庭收入比重得到提高，31.7%的客家婦女在2012全年收入占家庭收入的20%以上（占21%～30%、31%～40%、41%～50%和50%以上的比例分別是22.7%、4.5%、1.1%和2.3%），收入來源以個體經商和餐飲旅游服務工作為主（表5）。客家婦女經濟上的獨立逐步促使她們成為家中的主人（調查問卷顯示69.3%的客家婦女掌控全家經濟），在家庭中的決策地位開始提升，在婚姻和家庭等方面逐漸得到尊重。

個案三：鄭XX1，56歲，小學文憑，洛帶街邊賣艾蒿饃饃。在古鎮街邊賣艾蒿饃饃已經有11年，家里有6口人，父母健在，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都成家，兒子之前在上海讀大學，現在已結婚，并在上海上班，兩年回家一次，每個月寄1000元錢回家，用于其父親有糖尿病的治療。女兒已經嫁人，就嫁于石板灘，周末節假日會回家看望。旅游發展前，鄭XX1主要是務農，丈夫在建筑工地打工，2005年洛帶古鎮游客增多，丈夫選擇做停車場保安，月工資1800元，相比建筑工地更輕松。自己為更好地照看家里，從2002年開始賣土特產小吃艾蒿饃饃以補貼家用，從最初的1.5元兩串，到現在的3元一串，一天生意好能賣100多串。

個案四：李XX1，46歲，初中文憑，古鎮豆腐乳店老板。自己是洛帶古鎮土生土長的客家人，旅游發展前自己一心忙于家庭，照顧家里人，種植果蔬、飼養家禽。因為旅游發展，古街外形改造，自己的鋪面之前租給外地人做生意，后來孩子長大了不需要過多的照料，看到古鎮上許多外來商人投資做生意，自己決定做小生意，家里人也表示支持。老公依然做裝修工作，每天早出晚歸，鋪子上主要是自己照料，婆婆偶爾打打下手，從原材料采購、加工、出售都是自己親自參與，節假日游客特別多時，老公會主動抽空在店里幫忙。傍晚誰先回家誰準備晚飯，一般有空還會把臟衣服洗掉。

個案五：黃XX，53歲，小學文憑，客家傷心涼粉店保潔大姐。家住洛帶水果之鄉黃土鎮，家中有4畝多地，大部分種植果樹（琵琶、梨、桃和葡萄）。兩父子照看家中果樹，家中主要創收來自于農業，水果成熟時，一批次果子有大量的買家開車前來購買，稍遜的二批次水果會被摘下在公路旁零售。收入每季度向銀行存一次，存折由女士保管。兒媳在洛帶古鎮椰貝工藝品店做收銀，早晨一般是男士起來比較早，把米放于鍋中，女士起床洗漱，晚餐誰有空，誰煮飯、洗碗，不固定。黃XX談到：“大家都辛苦，有煮飯的、有擦桌子的、有洗碗的，早點做完早點休息。”

這表明旅游發展已影響到客家婦女的生活模式和家庭分工。農活和家務事可以不再是客家婦女的生活中心，因參與旅游的各項工作讓她們的生活變得更忙碌而充實；客家女性在家務上雖然還是占主導，但男性開始為女性減輕負擔，承擔了一些家務活；旅游發展提高了收入，增加了客家婦女在家中的經濟掌控權。在傳統農業的家庭分工中男性扮演“管理者”和“指揮者”，婦女僅是“生產者”和“配合者”[32]，這一情況在洛帶古鎮正發生著轉變，旅游發展正促使客家人逐漸形成男女共內外的家庭分工模式。旅游發展還增進了夫妻之間的交流，表現在工作上相互配合、生活上相互理解；她們可以大膽表達自己的意愿，想法能夠得到支持，婦女在家庭中的地位得到了“平等”的轉變。

3.3.3 旅游發展釋放客家婦女的自由空間

旅游發展對客家婦女自由空間有較顯著的影響。自由空間的變遷與勞動者從事職業和生產方式等密切相關[33]，旅游發展帶來洛帶客家婦女在生產方式上的轉型，導致她們的自由空間有較明顯的變化。“自由擺攤者”的出現和“視心情好壞開門做生意”，表明客家婦女生活的自由選擇性加強，可以在閑暇時段自由選擇休閑方式以充實生活。

個案六：孫XX，62歲，小學文憑，參加社區表演隊、賣花環。本地人，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并且分家，兒子都在外面上班，偶爾回家看看。目前和老伴兒兩個人居住古鎮上自家房子的二樓，一樓商鋪出租給外地人做鹵肉生意。年輕時（旅游發展前）自己也做生意（日雜），因為超市越來越多，小店雜貨店的東西越來越不好賣，并且上年紀了，搬運東西搬不動了，后來孩子讓兩老在家休息。老頭子每天早上都先起床準備早飯，一般早晨出去散散步，在江西會館喝會茶，和街坊鄰居擺龍門陣，下午在廣場上下下象棋。自己為打發時間和鍛煉身體，就報名參加了文化團成立的社區表演隊，鎮上有大型的活動，文化班班長就會召集演員排練演出。大概表演4年了，政府還會給表演者20元1天的表演費。表演主要集中在旅游旺季，比如春節、龍泉桃花節、6—7月水龍節、火龍節和國慶節等節假日，自己也會集中排練，循環表演。內容都是關于文化藝術團的劇本編排，體現客家文化。在旅游淡季，心情好便會買原材料做花環在市場上擺地攤。孫XX表示，“街上像我這樣的地攤很多，攤主不是天天都在，淡季呢寥寥無幾，旺季會多點。一般都是本地中年或者老年人，把家里房子租給外來生意人，收租金，自己可以自由選擇什么時候擺什么時候不擺，心情好就擺，心情不好就不擺，甚至有些時候古鎮上游客實在太少，會邀約在攤點附近打麻將，這樣的生活沒有壓力，當打發時間，時間、行動安排自由。”張XX3也談到，“旅游發展了，房租越來越貴，生意越來越難做，房東（張XX3的兒子）將房子出租出去收租金，自己空了跑去擺地攤，沒有風險，依照個人心情出門不出門。在旅游旺季（水龍節、火龍節，節假日時），幾乎滿街都是地攤。”姜XX表示，“自己經營小本生意，心情好便開門，有事便不開，相對其他工作自由一些。”

4結論與討論

4.1結論

（1）旅游發展影響洛帶客家婦女的地位變遷。旅游發展給客家婦女帶來更多從業機會，從業帶來的個人收入在家庭總收入中比重不斷上升，這使客家婦女在經濟上逐漸獨立，在家庭事務決策中更有發言權，贏得了丈夫和夫家人更多的尊重。伴隨客家婦女旅游參與的深入，一方面，“男外女內”的傳統觀念被“男女共內外”的新觀念取代，追求民主、平等、自由的觀念正在客家婦女群體中形成；另一方面，在與外來族群的交往中，客家婦女獲得了來自群體內部和外界越來越多的尊重。

（2）旅游對洛帶客家婦女家庭地位變遷的影響強度大于社會地位變遷，且更易于被感知。旅游發展明顯改善了客家婦女收入，改變了她們的生產、生活狀態，進而影響家庭地位變遷，但這種變遷需要較長時間才能顯現，家庭地位變遷的主體也需要通過現在和過去10年或者20年的對比才能感知。社會地位的變遷遠比家庭地位變遷復雜，它除受地域性的因素如經濟發展、旅游刺激影響外，還受社會的科學技術進步、大眾觀念改變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因此，相對于家庭地位變遷，社會地位變遷效應更不易顯現，地位變遷主體感知起來也更困難。

（3）旅游參與方式對洛帶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程度無明顯影響。洛帶古鎮的客家婦女因主觀和客觀諸多因素導致采取了不同的旅游參與方式，如個體經商、商鋪住宅出租、參與節慶表演和餐飲服務等。旅游參與方式與旅游參與的公平、效率相關，不同的旅游參與方式也會帶來收入的差異，但洛帶古鎮的個案分析表明，旅游參與方式對客家婦女的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變遷無顯著影響。也就是說，出租房屋給旅游經營者、經營旅游商鋪、銷售旅游紀念品的客家婦女的家庭地位變遷和社會地位變遷程度，并不比沿街叫賣土特產或到餐館旅館從事旅游基層服務的明顯。

（4）旅游影響洛帶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原因集中表現在生計、家庭分工和自由空間的改變。首先，旅游發展帶來的生計改變是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原動力。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各成員對家庭收入的貢獻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各自在家庭中的地位。洛帶客家婦女的生計多與旅游相關，且參與旅游的收入高于之前田間地頭勞作的收入，客家婦女個人收入的不斷增長，必然帶來她們在家庭和社會地位的提升。其次，家庭分工模式的改變是地位變遷的基礎。旅游發展改變了客家婦女在家庭中的傳統職責，從全職照顧家人和做瑣碎農務活中解放出來，旅游參與得到家人支持，夫妻間有了更多理解、交流和配合。最后，自由空間的拓展是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的催化劑。客家婦女的自由空間日漸拓展在一定程度上是旅游生產效率提高的反映。回顧人類文明的創造豐沛度與人類擁有的自由空間成正比可以預見，隨著旅游參與效率的提高，客家婦女在追求自由、平等、民主和自我價值實現等方面會呈現加速趨勢。

4.2建議

旅游發展客觀影響著洛帶客家婦女的地位變遷，但這一過程變化復雜、緩慢且不易察覺。從促成這一變遷影響的各方看，均需有所“作為”。旅游目的地政府需致力于古鎮旅游的可持續發展，不斷提高東道主的生活幸福感、確保社會和諧，如協調旅游開發進程與社區利益；規范古鎮房屋租賃政策；差異化旅游紀念品銷售；加大對客家婦女歌舞和手工藝等傳統文化的培訓；倡導積極、健康的休閑活動，豐富客家婦女的文化生活等。旅游開發商應立足洛帶客家文化精髓實施保護性開發，如目前洛帶古鎮的對外旅游宣傳以“看戲、看展覽、親近濕地、體驗客家會館、糧倉畫廊”為賣點，應綜合評估洛帶“集林演藝鎮”的打造與客家文化的沖突與融合。作為東道主的洛帶客家婦女，需保存和發揚客家傳統文化，如應積極利用外部環境資源，提升知識水平，以豐富旅游參與方式、提高旅游參與度；發展多種休閑方式，避免打麻將等現象對客家婦女“勤勞節儉、賢良慈善”等傳統優良品質形象造成毀損等。

4.3討論

客家文化研究專家周建新曾指出，長期以來，人們對客家人的族群意象一直停留在靜態的文化特質描述之上，從人類學過程論和過程分析的角度，可得出客家人“在路上”的族群意象，這種族群意象可細化為在遷徙、在抗爭和在發展的路上。其中，“在發展的路上”可理解為，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自覺與傳統的創造[34]。毫無疑問，旅游作為全球性產業正對目的地的客家文化產生深遠影響。客家婦女是一類特殊群體，是客家文化的典型體現[8]。從個案到整體、從實證研究范式到解釋社會學范式，關注旅游發展下客家婦女地位的轉變，對客家文化的變遷研究大有裨益。本研究通過問卷和訪談就旅游發展對洛帶古鎮的客家婦女地位變遷狀態、變遷特點和變遷原因做了一些探討，爭取就“客家婦女研究和旅游與東道主女性地位變遷研究”和國內學者對話，對Kinnaird 和Hall等學者[22]認為“女性獲得的工作機會未必能促進女性社會地位提高”的觀點做出一些回應。但由于調研經驗不足，對客家婦女社會地位變遷的信息獲取較少，相關論述有待深入；為準確表征客家婦女的地位變遷，后續研究可采取更有效的歷時研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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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Paying greater attention to women’s issues， as a kind of feminist research paradigm， has long been of interest to anthropologists and sociologists.We focus onchanges to the status of the Chinese Hakka womenarising from tourism development. We measure the social and the cultural impact of tourism development on Hakka women who act as tourist hos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nder. This research is important to understand the impact that tourism has on the host women and to gauge changes to Hakka culture overall. Using Longquanin Sichuan as an example， we undertook a targeted sample surveyof 88 Hakka women living inLuodaiAncient Town. We also conducted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with 15 of the women. We used SPSS17.0 software for a cross contingency analysis of the findings，as well as the chi-square test and qualitative analysis to explore changes relating to the Hakka women. These changes include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determinants of a woman’s family status and social statusas a result oftourism development. We found several ways that tourism affects the status of Hakka women.1） The traditional idea of“men outside and women inside” is replaced by the new concept of“men and women both inside and outside together”. This change is driven by Hakka women’s groups pursuing democracy， equality and freedom.Further， through their exchanges with tourist groups， Hakka women gain increasing respect from the outside world and from their own domestic circles. 2） For Hakka women， changes in their family status are greater than changesin individual social status， and are more easily perceived.3） The degree of tourism participation undertaken by a Hakka woman has no obvious influence on her status change. That is， the degree of change in the family status and social status of a Hakka woman who rents housing for tourism operators or runs a souvenir shop is not greater than for a woman selling local products or working in a restaurant or a hotel. 4） Tourism development influences the status of Hakka women mainly through livelihood changes （the essence of the status change），changes in the family division of labor （the basis of the status change）， and through self-development （the catalyst for the status change）. Our results clearly show thattourism development changes the family status and social status of Hakka wome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should consider coordinating the interests of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the community. Such coordination could involve normalizing leasing policies for town houses， normalizing tourism souvenir prices， increasing access to training for women in traditional Hakka arts （singing， dancing and crafts），advocating positive and healthy leisure activities （in place of the addictive game of mahjong）， and advocating the rich cultural life of Hakka women. Developers of tourism activitiesshould consider traditional Hakka culture when creating new tourism initiatives； and any developments should be sensitively integrated with the Hakka culture. Further， Hakka women should make efforts to preserve and promote traditional Hakka culture among themselves. Such efforts could include enhancing their knowledge related to Hakka culture （thereby enriching the tourism participation experience），improving their participation in tourism-related activities， taking part in a variety of leisure activities， and preserving their lauded qualities of being industrious， thrifty， and charitable by not playing mahjong excessively.

Keywords： tourism development； Hakka women； family status changes； social status changes； Luodai ancient town

[責任編輯：劉 魯；責任校對：吳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