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浙江 金華 321004)
【摘要】:黃碧云是香港近年來最引人注目的女作家之一,其小說的風格始終一貫地企圖燭照人性的幽微晦暗。她的小說主題是多元化的,暴虐、死亡、漂泊則是它最重要的三個要素。面對“九七”大限,香港意識在這世紀末達到它歷史的最高點。黃碧云將這種情結投射在文學創作上。顏純鈞曾指出“香港情結”是她的優勢之所在,而且“‘香港情結’更概括了她的身世和閱歷,容納了她最基本的心情意緒”。本文討論的是黃碧云一部著作《烈女圖》這本書女性人物與香港情結的關系以及女性人物的描寫。
【關鍵詞】:女性;香港;歷史
黃碧云的創作始于二十世紀80年代中期香港的轉折時代——經濟轉型和政治過渡期。香港步入了后工業時代,殖民地歷史走向終結。香港文化形態上相應出現后現代的景觀,產生了商品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大眾消費文化。處在這樣的文化空間里,個人的主體意識被瓦解、消失。在為城市面貌快速變化感到驚嘆的同時,又心生疏離。在缺乏人性的都市環境中,享受著現代化的舒適生活的同時,又陷于精神無所依歸的疲憊之中。資本主義的商業文化意識與價值觀,內化為黃碧云的創作意識、審美意識,使其小說形成了書寫現代都市的整體風貌。
一、女性書寫的歷史
“我婆婆,1925年生,她說她阿母,即我太婆,我都沒見過,一定是上一個世紀的事情吧,那時還有皇帝,清光緒皇帝,我婆婆阿母,陰毛長到腳跟之上,腳好小,裹腳裹到腳骨都斷了,是個官人家的小姐,嫁了,生了,說來都有一百年的事情,多么遠”。
黃碧云在小說結尾的這段話中準確地勾勒出了上個世紀中國女性的境遇:婆婆一代,戰亂與政局的動蕩讓她們流離失所,果腹為生存的終極目的;母親一代一生都在與男人、與自己的丈夫進行性別戰爭,籠罩在男權社會的陰影之下,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而“我”這代則是拒絕意義且仍在尋找意義的一代,正是由于社會形態即將開始發生變化,讓“我”失去了國族與精神上飯依,變成了流浪的尤利西斯。無疑,這三代女性的命運都取決于香港歷史的變化,正是歷史上發生的重大事件、政壇領袖的戰略決策,決定了這些掙扎在底層的女性的命運。
黃碧云創作《烈女圖》的目的不僅僅是想為了講述發生在這近百年歷史過程中女性的故事,更是想重建一種關于女性的歷史。在有關香港的正史、殖民地史里,讀者或研究者難以找到香港女性的生存境遇以及她們生活中發生的真實的事件。當女性作家拿起筆來重述女性歷史時,不僅是一種“第二性”的反抗行為,更重要的是在于建構一種能夠延伸的歷史文本。“歷史是一個延伸的文本,文本是一段壓縮的歷史。”
二、人稱切換代表
黃碧云在《烈女圖》中并沒有將香港歷史中的重大事件進行排列組合、書寫歷史偉人,而是將故事的敘事焦點對準了在正史中被遮蔽的女性。文本中將這些女性的稱謂分別設定為“你婆”、“你母”、“你”,這種“旁知敘事”的冷靜口吻把所要敘述的對象交代為祖孫三代。歷史的主角是女性,故事的主要內容是發生在這三代女性身上的百年史。
《烈女圖》中的主要人物是女性,雖然三大章節的標題分別為:我婆、我母、你,但實際上故事中的這三代人并沒有明確的血緣關系。作者將這三代女性群像虛擬為一個家族的主要目的是要表明女性的受難、被男人壓榨,是百年來的一個共性現象。這三代人各自有自己的特點,下文分別選取三代人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女性形象來進行分析,歸納出每代人的“時代關鍵詞”:
第一代,父親的女兒。女性的無名是由中國根深蒂固的父權文化造成的,她們沒有自己的名字,未嫁與出嫁時都在自己的頭上頂上了父家與夫家的姓氏,他們是“父親的女兒”。男權文化下父親的天職是穩固小型三角結構的家庭,保障宗法制度下一姓之內的傳宗接代。
故事中的林卿反復受到來自“父”一代的蹂踴—幼年時先被自己的叔叔奸污,做童養媳時的丈夫死后又被公公強奸,被迫生下一子。“父”沒有履行自己的義務,相反在文中卻變成了一種性欲狂魔,這里的家無異于一個由男性惡魔主宰的“地獄”。少女時代被叔父奸污后的林卿對男性產生了一種傷痛式的厭惡之感,求助于母親后得到的答案卻是生為女性忍耐男人的蹂踴是一種理所應當的承擔。所以當她自地下黨處得到槍與子彈,再次與自己的公公發生爭執時,便一槍打死了曾經奸污過并致使其產下一子的“父”,并在人已死后還朝他的睪丸處猛補了幾槍來發泄自己的仇恨。林卿通過對“父一代”的反抗,走出了曾經幽閉她的山村,從而獲得了一種命名與身份的指認。
第二代,丈夫的妻子。走出了父家的女性,來到了被男權索籠罩的社會場景,由于已經或得了一種身份的指認,她們擁有了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所以當第二代女性成了“丈夫的妻子”后,我們會看到形形色色的“怪異現象”:玉桂愛慕虛榮且沉醉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幻想中,被布行少爺連海棠誘奸后始終是一個“長不大的少女”。她想象自己能夠嫁入有錢人家做享清福的少奶奶,這固然有其女性思想上的局限性,但問題的癥結是連海棠的戲耍與誘惑。玉桂掉入了這種創痛式體驗中,究其一生都未再嫁,在男性帶來的陰影籠罩下了卻殘生,且最終與社會脫節,老死家中。
三、與自傳《鴻,三代中國的女人》比較
張戎本人是經歷文革以及中國變革,《鴻》是他的情感傾訴,這本書講述的文革時期作者經歷的真人真事,文中人稱同樣是“我”“我母親”“我外婆”三代人展開敘述,與其說是一部著作,不如說它是一部家史。故事揉合了作者作為第一身的經歷與以全景遠眺的歷史目擊者兩個角色。這是一個關于二十世紀的中國三代女人的故事,引人入勝地紀錄了毛為中國所帶來的影響,為近世代的女性經驗開了一道不尋常的視窗,關于勇氣與愛激勵人心的故事。張戎描寫了她祖母作為軍閥妾士的一生;她母親作為年輕理想主義的共黨的掙扎;她父母作為共產黨員精英的經驗以及他們在文化大革命中所受的折磨。而《烈女圖》的我婆、我母、你則沒有具體的指示意義,這三個人稱代表的是只是香港女性的三代宗譜關系,進而擴大為整個香港大時代女性的視角看待歷史,看待香港。故事內容上摻雜了作者本身的主觀想象和虛擬構成,但是兩書對當時社會現實的反映都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語言比較:《鴻》的語言比較平淡,如“隨后幾個星期算是我父母真正的蜜月期。第一次他們住在一起,不被批評為“愛情至上”,周圍的氣氛是輕松的,共產黨為迅速的勝利而歡欣鼓舞,父親的同事不再要求夫婦只能在星期六晚上一起過夜了。兩個月前,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一日,宜賓被共產黨占領。父親六天后到達,他被任命為宜賓縣委書記。”全文都是按照具體和真實時間對于作者當時的一種回憶記錄,并且語言比較簡樸平質,多是聯系社會現實,抒發自己真情實感。另一方面,《烈女圖》的語言氣氛比較灰暗,語言纏綿委婉,相對于《鴻》的真情實感,感情磅礴大氣而言,《烈女圖》的文字比較小眾,這也是與黃碧云本人經歷也有很大的聯系,同時也是與書本的人稱客觀性有很大聯系。
參考文獻:
[1]蔡益懷:《亂世烈女浮世繪—讀黃碧云的<烈女圖>)),文學世紀(停刊號),2000(12)
[2]顏純鈞:《怎一個“生”字了得—初讀黃碧云》(上),世界華文文學論壇,《怎一個“生”字了得—初讀黃碧云》(下),世界華文文學論壇,
作者簡介:第一作者:胡賽賽(1996-),女,漢族,浙江寧波人,學生,本科,單位: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文學分院漢語言文學專業。
第二作者:周 莎(1997-),女,漢族,浙江紹興人,學生,本科,單位: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文學分院漢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