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搜神記》中塑造女性形象的藝術手法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摘 要】：《搜神記》作為我國魏晉時期志怪小說的代表，用獨特的筆法給我們展現了女性的世界。近年來《搜神記》逐漸被人們關注，但是許多文章只是泛泛地評論志怪小說和宗教的關系，對小說中的女性較少進行深入的研究。本文試圖歸納書中塑造女性形象的藝術手法，以此關照小說中的女性形象。

【關鍵詞】：《搜神記》；女性形象；藝術手法

一、浪漫主義象征手法的運用

《搜神記》這本書所講述的故事大多與神怪靈異有關，里面的角色有仙，人，妖等，這些故事都有著奇妙的構想，充滿了神奇的幻想和濃重的浪漫主義。以《搜神記》卷十五中《河間郡男女》的故事為例，有一對男女相戀成親，后來男子因為戰事不得不去守衛邊疆，從邊疆回來后，男子卻被告知她在他離去后改嫁并已經去世這一殘酷的事實，這個男子到墓前痛苦流涕，不能自己，隨后打開棺材，那女子竟然奇跡般蘇醒，經過幾天的調養后，恢復到原來的模樣，這個感人故事正如故事結尾所寫：“精誠之至，感于天地，故死而復生”， 女子因為愛而死，卻因情再重生，這種在現實生活中本無法實現的愛情，借助浪漫主義象征手法的運用，充分表達了對愛情的渴望，最終的為愛死而復生讓這個故事令人感動并且充滿浪漫主義的色彩。

又如在《王道平妻》中，父喻同樣為了王道平相思成疾，以致結恨而死，當王道平打開棺材時，父喻即活，兩人一道回家了。這種以精誠感動天地，死而復生的故事結構，還有父喻魂魄與王道平的對話描寫，見證了他們堅貞不渝的愛情，讓它超越了生死，摧毀了父母安排的封建包辦婚姻，恪守了對愛情的堅持。這種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實現的愛情，干寶在《搜神記》中運用浪漫主義象征手法，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了比較完滿的結局。

我們再看在《弦超與神女》中，女仙知瓊和人間男子弦超，本是仙凡異路，他們有了纏綿的感情，之后的被迫分離讓兩人十分痛苦，弦超更是悲痛萬分。看似無法繼續長相廝守的兩人，通過干寶浪漫主義象征手法的運用，有了后來的相遇。他在濟北魚山下小道上又與知瓊相遇，可謂悲喜交加。相遇之后，他們一起乘車至洛陽，最終又結為夫婦。這種破鏡重圓的愛情，充滿浪漫主義色彩，賦予他們的愛情生生不息的希望，在輾轉難眠過后讓我們看到長相廝守的可能。

二、第三人稱限知敘事

第三人稱敘述是以局外人的視角來進行敘述的筆法，在《搜神記》中，第三人稱限知敘事就是指作者把“他”或“他們”的經歷或事件變化展現在讀者面前，但并不是以什么都知道的全知敘事，而是以有所保留的限知敘事進行敘述，在故事和人物的真實感和可信度方面也有所增強。以《蒼獺鬼》這個故事為例，我們對于女妖形象的認識，都是通過凡間男子丁初的視角慢慢形成的。開始丁初看到了蒼獺鬼的原形，是一位“上下青衣，戴青傘”的美麗女子，隨著故事推移，丁初最后知道這個女子只是一個大蒼獺鬼幻化的，衣服和雨傘都是由荷葉幻化時，作者也慢慢恍然大悟。

又如在《搜神記》卷三《管輅噬郭恩》中，郭恩兄弟三人都患瘸腿病，請管輅占卜其原因，并且借助管輅的卦道出了原因，以及伯母或是叔母在饑荒的年代被冤死的真相。這些雖然不是作者親眼所見，但是卻通過描寫管輅所卜之卦的內容及感受作為敘述的視角，增強了故事的可信度。

三、精確傳神的人物語言

從普遍的表現手法來看，語言是人物性格的直接反映。神怪小說中的語言表達一般都很精練，但我們依然可以在出色的篇章中找到值得推敲的例子。在《搜神記》卷十一《樂羊子妻》中，有一只雞誤跑到了她家園子里，婆婆就把那只誤闖的雞給殺了。樂羊子的妻子看著雞肉，留下了眼淚。婆婆很是奇怪，問她不吃還哭泣的原因，她說：“自傷居貧，使食有他肉”，這句回答就表現了樂羊子的妻子高尚的品格，以及即使貧窮也不因小利而失大節的過人才識。

再如卷十四《盤瓠子孫》中，雖然盤瓠有功，但是帝王因為盤瓠不是人類而不想按照招募令賞賜，更不愿把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他，而小女兒從自身和父王的角度出發，通過“王者重言，伯者重信”的話語暗示了諾言和信用的重要作用，從而令“王懼而從之”。從這個故事里，我們能明顯看到小女兒小小年紀卻深明大義，以大局為重的形象。我們再看在《紫玉韓重》中紫玉與韓重相見時，以鵲鳥、羅網和鳳凰作比，道出了“意欲從君”、“命之不造”的處境之難的感傷，以及“身遠心近”的死生異路的無奈，紫玉“要重還冢”，并說出了“欲誠所奉，寧不相信”的真誠話語，不僅令韓重“感其言”，更讓紫玉的傾心熱戀的情感鮮活起來。

在《搜神記》一書中還有很多故事也通過了人物間對話的手法來表現人物形象，并且這些對話是故事中重要的情節，如《弦超與神女》、《談生妻鬼》、《盧充幽婚》等。

除此以外，《搜神記》常利用詩歌來表現人物的內心想法，從而塑造人物的形象。在《搜神記》卷一《杜蘭香與張傳》中，杜蘭香乘坐金車青牛，在金車上，上面裝滿了瓊漿玉液和各種美食，作了兩次詩，先是顯示了杜蘭香與眾不同的來歷，接著，她又作了一首天地之間和張傳同呼吸共命運的“逍遙云漢間，呼吸發九嶷。流汝不稽路，弱水何不知”詩歌，并讓張傳吃光了薯蕷子，幫助張傳“不畏風波，避寒溫”。詩歌就像一根紅線，牢牢地牽住了杜蘭香和張傳。

四、生動形象的細節描寫

一談到志怪小說，我們想到的就是粗枝大葉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節，細節描寫更是寥寥無幾，但我們并不能否認部分優秀的篇章已經開始運用細節描寫，這些描寫雖然只是初生，但對于志怪小說的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在《紫玉韓重》中，紫玉的魂魄與韓重相見時，“見重流涕”、“乃左顧，宛頸而歌”、“歌畢，欷歔流涕”的細節描寫，不僅異常深刻的表現了紫玉極度悲傷之情，使紫玉的形象逼真傳神，而且也讓我們仿佛身臨其境，對那種相愛卻無奈，思念卻無言的悲傷感同身受。

我們再看在《李寄斬蛇》中，有兩處對于小女李寄的細節描寫：她先用又香又甜的糍粑放在蛇洞口，引蛇出洞，等到蛇出洞時隨即放狗咬蛇，最后當蛇與狗搏斗的時候，李寄繞到后面用利劍將蛇砍死。通過這兩段細節描寫，就把李寄設巧計引蛇出洞、奮力砍殺斬蛇的過程表現出來，既表現了李寄的從容自信，又表現了她的機智勇敢。

上述的浪漫主義象征手法的運用、第三人稱限知敘事、精確傳神的人物語言和生動形象的細節描寫等四種塑造女性形象的藝術手法既讓《搜神記》中的女性形象栩栩如生，又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參考文獻：

[1]吳志達.中國文言小說史[J].齊魯書社，1994.

[2]（晉）干寶.搜神記[M].中華書局，1979.

作者簡介：毛藝橋（1991—），女，遼寧撫順人，沈陽師范大學中國古代文學專業研究生，元明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