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摘要】:盛大士所處的時代是清代中期,正是清代由“康乾盛世”走向“嘉道中衰”,的時期,中國處于鴉片戰爭的前夜。此時的清政府正在由強盛的巔峰走向低谷,衰敗之象處處可見。士人仕途擁擠,官場腐敗,貪污成風。生活在此時期的盛大士一方面在清代摩古遺風中苦苦掙扎,一方面不斷地反思與掙扎,企圖開辟新的局面。作為婁東畫派后期代表人物的盛大士,不僅是畫家,更是一位學問淹雅、治學嚴謹的詩人、文學家、古文字學家和古錢幣學家。
后人在研究清中期繪畫藝術和理論的發展時,往往只是簡略論及盛大士的畫論著作,如《溪山臥游錄》,但對以盛大士為代表的同時期畫家的文集、詩集及其他相關著作所知甚少。尤其是關于盛大士的生平、家世更是無人涉及。
【關鍵詞】:盛大士;生平;家世
一、盛大士的生平
盛大士,字子履,號逸云,又號蘭畦道人、蘭簃外史、蘭縿道人、悔生居士,室名蘊愫閣、樸學齋,鎮洋(江蘇太倉)人,嘉慶五年(1800)舉人。清代中期著名書畫家、詩人、古錢幣學家。生于乾隆三十七(1771)年,卒于道光十三年,年六十九歲。
盛大士出生于富裕的“醫且讀”之家,祖父以醫術聞名鄉里,且涉獵經史,能為古文章。父親森桂(1740-1803),屢試鄉試不第,于是學習醫術,授徒于鄉,熟悉經、史,尤其喜好諸子書、詩。盛大士八歲時,生母逝世,盛大士由父親和嗣母錢氏撫養。十一、二歲時在父親的引導下,學習作詩之法。二十歲左右開始學習皴染,宗法奉常(王時敏)、司農(王原祁),而加脫略,畫風為婁東正派。同時結交了吳卓信、孫少初、黃琴六等好友,經常詩酒雅宴。盛大士二十六歲時,長子徵璵出生,三十歲時中舉。之后陸續輾轉南北,客京師,期求一第,不得。盛大士五十五歲時,愛子徵璵因病早逝,年二十九歲,盛大士悲痛欲絕。其悲傷之情多見諸于其詩文題跋中。
除了繪畫,盛大士一生更是著述頗豐。除了本文所選的《蘊愫閣文集》外,盛大士親自著錄的還有《蘊愫閣詩集》、《琴竹山莊樂府》、《蘊愫閣別集》、《蘊愫閣續集》、《游劍門記》、《溪山臥游錄》、《泉史》、《樸學齋筆記》、《宋書補表》、《靖逆記》等;裒輯了《淮上唱酬集》、《粵東七子詩》;選、編了《闕里孔氏詩鈔》和《淮郡校士詩選》等。
二、盛大士家世考略
太倉是一座江南古城,三國時孫權置糧倉于此,始有“太倉”之名。太倉東臨大海,西接婁江,古代稱之為婁東。自古以來經濟發達,文明昌盛?!氨咎锂犞迓?,瀕大海、枕長江、阻三泖、恃五湖,元初藉朱司農營卜第宅,丘墟遂成阛阓,港汊悉為江河。灌運萬艘,行商千舶,集如林木。高樓大宅,琳宮梵宇,列若鱗次?!盵1]實為東南之富域矣。大量物資、財富、人口在此聚集、交流、融合,奠定了太倉一地深厚的文化積淀。
古人崇尚著書刊刻,以期留名后世。盛大士敬仰自己的先人,不愿先人的功德淹沒無聞,因此十分重視族譜的編纂增補?!叭羝湎热朔e善累世而子孫漠然罔聞知,知其善矣,而聽其淹沒而名不彰,是謂忘其親于生前,死其親于身后與!于不孝之大者。”[2]
在《蘊愫閣文集》中,盛大士多次提及自己的先人。婁東盛氏一宗“世居太倉”[3]?!笆ⅰ毙毡境觥凹А毙?,“召公之后,歷千百年支派繁衍、廢興絕續,皆不可考[4]。”婁東盛氏一支,據盛大士舊傳家譜記載:“自先高祖以上名氏可考者凡六世,其旁支或傳至一世或傳至二世、三世,皆不可考[5]?!弊浴拔挠⒐币韵旅M、旁支方見諸于盛大士家舊藏宗譜中。
高祖介福公:盛朝典,字介福,為明代郡文學,明代覆滅后,隱于鄉。
曾祖文敷公,因訟事牽連,蕩盡家業。
祖父維訚公:盛悳(1702-1773),字維訚。八歲學醫,治病不拘古法,以醫術聞名鄉里。乾隆丙子年,曾于鄉里治病,“一日活數十百人”[6]。為人心慈寬厚,窮苦之人看病覺不多收一分一厘。“貧人服一劑藥,必減數口之食,若多方耗費之,是何心哉?[7]”年輕時涉獵經史,能為古文章。
祖母曾氏(1708-1779),康熙十七年舉人黃公的孫女;
父親盛森桂(1740-1803),字育華,一字毓英,晚號樹冬,太倉州人。維訚公第二子。因長子早殤,維訚公對兒子“督課極嚴”[8],請名師教授舉子業,肄業于婁東書院。光祿沈敬亭先生、太史毛銜暉先生都曾贊賞過他,但屢鄉試不第,遂兼習醫術,授徒于鄉。熟悉經史,尤喜諸子書、詩。其:
“內行修飭,夷然坦然,絕不知世上有機詐事,人皆稱府君為‘忠厚長者’,不厭疏食,不恥敝衣,康衢緩步,雖大風雨,未嘗疾趨?!?/p>
盛大士生母曾氏(1742-1778)是明末東陽縣知縣五典公的曾孫女,識字,因病早亡,勤謹孝順。盛大士由其嗣母錢氏(1720-1753)撫養。
盛大士弟弟大成,五歲早殤,。大士八歲失母,體弱多病,由嗣母錢氏撫養長大。由盛氏家人事跡可以看出,盛大士生長在一個讀書業儒的家庭氛圍中,祖上醫且讀傳家,所選擇的婚配對象,也都出身于讀書人家。
盛大士有二子,長子徵璵,次子徵琪。徵璵的英年早逝,對盛大士的打擊可以說是致命的。在《蘊愫閣文集中》將近一百一十篇文選中,單篇字數最長者不過兩千,在《蘊愫閣文集》第八卷家人的事略中,兩篇是關于長子的,單篇就逾四千字。盛大士每每憶起長子的音容笑貌,哀痛之極,訴諸筆下,讀來令人欷歔。
盛徵璵(1796-1825),字聘之,一字小云,號笑筠。盛大士長子。太倉州學,增廣生,性孝謹,居家有禮法。
徵璵在盛大士二十六歲時出生,盛大士愛護有加。徵璵好學懂禮,自入學后,月課及歲科試屢列高等,能詩善文?!肮盼霓o不肯自囿于俗學,余所著錄頗能增刪、匡正?!短N愫閣初集》十二卷編次半出兒手。”[9]即使三次應鄉試不第,但志氣不減。有《嘯雨草堂文藁》、《一枝巢日記》等刊刻。
徵璵性孝謹,盛大士在山陽學舍期間,他為父親料理生活起居事物,井井有條:
“汝從婦翁貸銀為經理,檄書欵費,購買幾筵器皿自帷帳茵,褥,以及筐筥、錡釡之屬,皆汝一手所布置。晨起,則奔馳阛阓;日間,則捆載裝束,夜深,則筦算牙籌?!盵10]
長子因病早逝,盛大士以后悲不自勝。在和友人的書信往來中,數次談及此事,可見其悲痛之情。
“二月廿七日送歸婁東,月余竟爾奄化。僕今年五十有五矣,遭天酷罰。泥沈金鑠,蘭枯竹裂。欲生不可、求死不得,終日混混、思覓荒原無人處放聲一哭。”[11](《答黃香鐵書》)
“兒有鄉關之思,乃買舟送歸。尚冀服習水土或可漸安,歸未兩月,竟化去。僕痛悼不欲生。自六月至今六十余日,見兒所遺服物、玩好、圖書、筆研必吞聲嗚咽。譬如鳥獸失亡其群,越月踰時猶必徘徊焉、鳴號焉、躑躅焉、踟躕焉?!盵12](《與汪己山員外書》)
注釋:
[1]王祖畬:直統《太倉州鎮洋縣志》,《中國地志集成》第18冊,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31頁。
[2](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3](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4](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5](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6](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7](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8](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9](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10](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八,清道光六年刻本。
[11](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五,清道光六年刻本。
[12](清)盛大士:《蘊愫閣文集》卷五,清道光六年刻本。
作者簡介:靳國霞(1986.3~),女,籍貫:河北邯鄲,單位: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學歷: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美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