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6)
那天閑來無事,出外漫步,不覺已走到學校圍墻的邊緣。
春末午后,必定是一段愜意的時光。這時候我游蕩至此,墻外的犬吠雞鳴早已不住,陣陣清脆著我的耳膜。側耳傾聽,一陣陣風過草叢,其中又夾雜著數不清的鳥鳴和聞不盡得芬芳。眼界雖為頹墻所堵,但墻外那副炊煙裊娜,綠野蔥蔥的田間風光已經是呼之欲出。
于此,我再也耐不住了。可望著那堵兩米來高的水泥墻,奈何心勝力微。便一路尋去,卻在不遠的荒草中找到了一處缺口,這一下子大喜過望。觀望了一陣便探身進去。
撥開密草,轉出身來的時候,眼前已是另一番世界。
安詳,這是我頭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字眼。在學校之外的山邊的這片廣闊農田,我每每立于陽臺眺望,總是心存神往與感激。感激它常能在我躁動心煩的時侯,給我一份寧謐和清新。讓我在人與人的環境中,不至于忘情忘形。即縱是忘,也得忘在一片山明水秀中。
在午后田間的阡陌上隨意的彳亍著。展開雙臂,小徑旁田畦里那片金黃的油菜,盡在我的掌中。一路輕盈地撫去,生怕傷害了這暮春的精靈;我緩步行走著,不想驚動周遭一切原本的姿態——哪怕是頭頂的一只蝴蝶,抑或從腳下悄悄溜走的蟻群。
我本不是這里的居民,是另一個世界的逃民。
而那片天空就在我的身后,或者那片天空也不過是那個世界的角落。我蹣跚而來,你們的目光是否充滿鄙夷和不屑?或者是哀憐與同情。我想,自然總不會拋棄任何一個熱愛并渴望懂得它的人吧!天地一馬,萬物一指,螻蟻與雄獅亦無多大差別。它沒有對誰心懷惻隱,只是我們無端端總是傷了它的心。此時此刻,我是自卑又慚愧的。
越行越遠,輾轉過了幾條小道,我向著不遠的小丘走去。
山腳稀疏的林蔭讓我感到不少涼爽。而此時,雙腳已經微覺酸麻,我便拾到一段朽木,頭枕著躺在一帶綠草之上。背靠山丘,當我回頭仰望的時候,巨大的天空早已攬我入懷。此刻終于不再感到煩悶,此刻也再沒有疲倦不堪。像是一個漸漸遠離并讓人始終尋找不棄的一個歸宿,我在遺失中尋覓以不忘那些最初的情懷。
外出求學之前的多數時光,我總是望著窗外屋后的景色度過的。伴著恬淡的音樂,時而望望屋后的田野,或者修修已長指甲或者翻閱幾本好書。一下午的時光便匆匆過去了,那段光景無疑是迄今過的最閑適的。好的東西總是失去后才慢慢發現其妙,而我不見那樣的光陰已經五六個寒暑了。
在老家的時候,我的寢處就貼著屋后的窗。那扇窗為鐵制,玻璃面。四方寬闊,所以視野極大。
清晨方醒,一抬頭便能迎接新一日的陽光。而在這之前,田間那鑒小塘之旁,村婦浣衣捶搓的聲音,早早就響徹了我的耳畔。無論是早起或者是懶睡,每一天的這個時候,我總是清醒的。巨輪初上,滿地的晨光喚醒了屋后的一切,我便是愛上了這種萌芽的韻味。一切的一切,如那朵睡蓮,映著嫩紅的光亮,在悄然中含苞待放。
黃昏的的記憶,是熟悉的大伯扛著一把朽鋤,牽著一頭因忙碌而慵懶的水牛,漫步而來。時而會駐足下來,跟道旁菜地里忙活的鄰友敘談一番。當然免不了兩人一陣陣的憨笑。不一會,他便經過水塘,消失在左側的屋角。這時候天色也該暗下來了。遠處平緩的河流更加陷入寂靜,默默地嗚咽著。只有河畔的伴她多年的白楊樹才懂得她的心思。
農人們收拾好工具,落日也收拾好那些殘霞,這暮色便悄然而至。想起靖節先生的詩句“晨興理荒穢,戴月荷鋤歸。”當是此景。
家鄉的夜色,我總能隨筆勾勒一些它的神韻。我迷戀著屋后的景色,那輪明月更是我的最愛。關于等待的句子,就像是屋后黑夜里的星子,散落在宇內每個孤獨的角落。而月,它便是這份孤獨和落寞的領袖,在窗外屋后的中空對我默默的傾訴了數不清的涼夜。
如今想起,心中仍不免泛起一陣微涼與感慨。可是如今再回去,小窗依舊,田野依然,多次佇立在窗前已沒有了先前的情致。不安寧占據了心扉。我回不去了。越往后,怕是越難記起當初的情懷。
我拉回我的思想,讓視線重歸于眼前。
這片院外的阡陌,也不是我能久留的處所,它也當如我的窗外,這一走恐怕就再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