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學文學院,重慶 400715)
【摘要】:在宋代,文人和政治的聯系更加密切,文士是文學主體,也是政治主體。《啼鳥》作為歐陽修思想轉折的重要代表作品,表現的不僅是其詩風的轉折點,也是其政治生活的一個轉折。本文以《啼鳥》為例,在政治文化的語境中來理解這首詩,體會詩歌本身想要傳達的思想感情,感受歐陽修作為一個文學家和政治家的才能和情懷。
【關鍵詞】:歐陽修;《啼鳥》;詩歌分析
宋代以儒術治國,文人和政治的聯系密切,文士是文學和政治主體文人和政治家之間的關系,有時嚴重分離,甚至對立的,有時又相互統一。許多宋代的大家都是如此。歐陽修的《啼鳥》,在政治文化的語境中以詩歌的方式表達了詩人的思想感情,體現了中國政教合一的傳統。
歐陽修作有兩首《啼鳥》,第一首是在慶歷六年(1046)知滁州時所做,一首是在嘉祐二年(1057)春主持禮部考試時所做,文章中講的《啼鳥》,指的是第一首。關于這首是的寫作地點,曾經有過爭議,一說是被貶滁州時所做,一說是貶于夷陵時所做。在第二首《啼鳥》詩中有“可憐枕上五更聽,不似滁州山里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佐證第一首是作于滁州,后一種說法漸漸不攻自破。
被貶滁州,是歐陽修人生的一段重要經歷,也是重大的轉折點。慶歷新政的推行,觸動了新政反對者的利益,激起了保守派的反對與嫉恨,改革派的領袖不久之后便遭到了保守派的攻擊,紛紛見黜,歐陽修積極推動新政改革,也成為保守派的斗爭對象。慶歷五年,歐陽修上書指出范仲淹、富弼、杜衍、韓琦罷任之冤,引怒了保守派。恰逢歐陽修妹妹的繼女(已死妹夫張龜正之女)犯法受審,諫官錢明逸借機彈劾,誣告歐陽修與其外甥女有不正當關系,后雖辯白,但仍被貶滁州。政治事業的挫敗、人格精神的侮辱,經歷了中年喪妻喪子之痛,一般人會難以承受,陷入困境。然而,歐陽修身處逆境而不消沉,寄情于滁州山水和一方百姓,雖為貶官,卻表現出強烈的政治責任感和卓越的執政能力,造福一方,并以幽默自嘲的筆墨和樂觀豁達的情懷寫了大量精美的詩文,將其文學成就推進了新的階段。
《啼鳥》是一首七言古體詩,篇幅較長,有十八韻,三十六句。全詩總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至四句為第一部分,描繪了滁州春來之景,窮山之春“陽氣生、百物爭”,官居之景“荒涼意、花草密”,二者形成鮮明的對比,既是所處光景的對照,也是作者心境與外境的對照。第五句至第二十八句為第二部分,用總分總的方式描繪了百鳥爭鳴之圖,由“綿蠻可聽”想到“白舌”、“黃鸝”、“青竹筍”、“戴勝”、“鳴鳩”、“泥滑滑”、“提葫蘆”等鳥兒的叫聲,又從這些叫聲中想到了巧舌如簧、嘲哳難聽,情緒的轉變只是因為作者聯想到自己的經歷。第二十八句到第三十六句為第三部分,主要是抒情。以文為詩的特色不僅使得前面的描寫層次分明,在抒發情感的部分也是層層遞進,由可聽到可憎是作者真性情的自然流露,作者因為巧舌讒口而憎忿不平,被貶山城,寂寞無奈;交朋花鳥,寄情于物,物我交融;恐花鳥散,惜景憐物;自嘲憔悴,曠達自適。由可增到可笑,作者的心境在逐漸升華,積極尋求解脫,自持自適,終能曠達的自嘲。心情復雜確是人之常理常情,一個真實可愛又人格挺拔的醉翁形象仿佛就在我們的眼前。
詩中借景抒情:寫眼前之景,由景及人,進而抒發自己的感情,比興寄托和情景交融全在其中。對文學活動的政治語境進行研究是一個較傳統的研究方法,詩中透露出中國古典文學中一對重要的關系:政治與文學的關系,討論和研究他們也形成一種不可回避的傳統。在理論上,政治與文學有著相通之處,為文與為政,都要求人有一顆正直而又淳樸的心,但理論上的道路和現實相去甚遠,即使他們在某種目的上得到了統一,實現這種目的方式也是截然不同的。文人與政客(這里的政客是指參與和從事政治活動的人,不帶任何褒貶色彩)在傳統社會里的關系十分復雜,在宋代,二者的關系從整體上得到了高度的統一,但是并不是所有文人都實現了自己的政治抱負,也不是所有政客都能為文事。二者兼之的,我們可以稱之為文人士大夫,宋代士大夫以天下為己任,“重文輕武。他們積極努力,期望能夠實現政治宏圖。但是由于所處的時代及現實的殘酷,大多都是命運坎坷,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有過被貶謫的經歷,壯志難酬,歷盡磨難,面對現實的冷峻,有人選擇了退宿,再也沒有踏進仕途;有人選擇了執著,繼續將滿腔的熱忱投入政治生活之中;有人選擇留在官場,但是已經不再有前期的激情,已經將注意力轉向個人的思想和生活或是自然山水風光;還有一種便是一直在官場,有著高度政治覺悟的文人,在青年時期堅持銳意的改革,是革新派和改革派的代表,到了中老年,深諳政治現實和社會弊病,感于改革之艱難,成為守舊派和保守派,趨向穩定保守,甚至阻礙改革,因此在后期表現出和前期完全不同的政治主張,例如范仲淹、歐陽修和王安石。
詩歌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紛繁復雜的政治斗爭給了詩人窮而后工的機會,而詩人也用自己的文筆以詩的形式,記錄和書寫了與之同時的政治環境,表達了自己的思想感情。此時的詩歌,既是文學發展的產物,也是政治文化的產物,這樣的新產物,根植于舊的政治文化之中,有對文人的文學創作產生一定的影響,對當時的政治事件和政治局面,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宋代的古文運動,政治革新運動,儒學復興運動都是當時的政治訴求的產物,政治訴求的無法實現,最終要尋找其他出口進行宣泄,最終醞釀成學術和文學運動。在一定的時間或空間之中,文化總是有著其關聯性,這就是文化打包的效應,沒有孤立存在的現象或事物,這也是文化事業下的古典文學闡釋背后蘊含的重要哲理。這種聯系過于密切之后,形成了士大夫好議論的風尚,又突出的表現為詩文干政,詩文干政一方面改善了政治決策的環境,提高了政治的民主性,使文人的政治主體意識得到實現,另一方面,使文學言論或作品淪為政治傾軋斗爭的媒介和工具,損害了文人的參政熱情。然而這絕非偶然的現象,而是政治文化發展必然的產物,同時也是文學適應政治發展的產物。在這樣的情況下,像蘇東坡這種好為詩文,又“左右搖擺”的中間派,只能成為其犧牲品。
文學與政治之間的差異,使得文人和政客在大多數時候,往往是不相容的,二者在性格特征上所表現出的差異,在行為特征上所表現出的差異,在理想目標上所表現出的差異,都決定了他們的分歧。俠路相逢,當文人遭遇政客,合二為一,便成了文人士大夫,互不相容,便只好分道揚鑣。影響宋代文人政治命運的因素,大致可以分為兩類,內因和外因。內因就是從文人自身去探討原因,一是文人的性格特點決定其行為方式和處事原則,二是文人的知識結構,受傳統的儒士精神、君子思想、窮達意識的影響,使得文人為政與非文人的人為政表現出不同的政治意識和態度主張。外因就是外部的原因,包括政治制度、文化環境、科舉制的發展等等。總而言之,魚和熊掌,兼得者少之,能在文人與政客之間游刃有余的人存在,但是畢竟鳳毛麟角。也許隨著社會水平的發展,人的發展也趨向綜合全面之后,俠路相逢,既是文人,也是政客的狀況會越來越稀松平常。
作者簡介:謝易利,女,白族,貴州織金人,西南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專業唐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