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民族大學人文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摘要】:絲綢之路的開辟促進了中西方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交流。絲綢之路上的文化傳播可以說是一種典型的跨文化傳播,是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個體、群體或組織之間的交流活動。而在這一過程中,活躍在絲綢之路上的中亞粟特商人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連接了中亞和中原地區的交流和溝通,極大的豐富了這些地區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生活。
【關鍵詞】:絲綢之路;粟特商人;文化傳播;貿易活動
一、絲綢之路與粟特商人
養蠶織絹是我國古代的一項偉大發明,絲綢即是古代中國對外經濟貿易的重要物品,因此西方人將這一條中國同周邊世界交流的通道稱作絲綢之路。“‘絲綢之路’一詞最早是由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提出的,用來表示這條源源不斷向西方輸送中國絲織物的路線。”[1]
絲綢之路在張騫“鑿空”西域后正式開通,但在此前的公元前5世紀,這條通道就已經形成。據司馬遷《史記》記載,這條通道“使南北始通于漢矣”,在張騫“鑿空”以后,又“使往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與國外,外國由此信之”。絲綢之路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絲綢之路指的是游牧民族遷來徙往的草原交通路線和通向中亞乃至歐洲的海上交通線;狹義的絲綢之路是從長安出發,經河西走廊,過天山南北,再經過中亞、西亞,西行至地中海沿岸城市的陸上交通大道。我們通常所說的絲綢之路都是狹義的。
絲綢之路作為古代東西方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源于胡商組成商隊進行的長途販運,其性質屬于一種轉運貿易。”[2]“胡商”是來自于中亞、西亞等地的異域商人,他們在中國古代的對外經濟活動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漢文文獻中多將他們稱為“商胡”或“胡商”,胡商來華,歸因于絲綢之路的開通、人們的生活需要以及商業利益的誘惑。其中,粟特商人是最主要的力量。粟特人長期活躍在絲綢之路上,以擅長經商而著稱。粟特人作為絲綢之路上的商業民族,在農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東方文明與西方文明之間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二、商業活動與文化傳播
粟特商人在絲綢之路上以自己廣泛的商業聯系和卓有成就的商業活動掌控了絲路貿易。《新唐書·康國傳》載:“善商賈,好利,丈夫年二十,去旁國,利所在無不至。”[3]在這條通往中國的絲綢之路上,粟特商人留下了很多足跡,他們將大量原產于異域的奇珍異物傳入中原。在粟特商人的絲路貿易活動中,古信札中一共提到了四種商品,其中大麻紡織品和毛氈(毯)是粟特人銷往內地的商品,絲綢和香料(麝香)則是粟特人在華購買欲送回撒馬爾罕的商品。這四種商品實際上也是絲綢之路上往來商旅販運的最主要商品。從中國收購的“成捆的絲綢”和“麝香”這兩種商品,可以說是粟特人與中原地區進行貿易的最主要目的,這些都屬奢侈品,價格昂貴,利潤高,在歐亞內陸進行長途販運難度很大,如此長途跋涉的販運,只有獲利最大的商品才值得一運,而當時最具有吸引力的商品便是中國的絲綢和香料,這就為粟特人提供了很好的賺錢機會。
粟特人在從事大規模貿易的同時,也傳播藝術和宗教。“從事商業要組成商隊來進行,許多人組成一團來往于遠隔之地。除運轉商品外,伴隨他們的文化也得到傳播的機會。再有,以傳播文化為目的之人,由于得到這些商人的援助,才能比較容易的從事這種艱難的旅行。他們的經商范圍愈廣,文化相互傳播的范圍也就愈大,他們的商業發達史也就是文化傳播史。”[4]尤其是伴隨商業活動,或者說在商業活動的帶動和影響下進入中原進行傳教的高僧。季羨林先生對商人與佛教關系密切的原因進行了詳細的論述:“商人們積極出錢出物,供應僧伽。結果是佛教徒得到衣食之資,商人得到精神上的慰藉,甚至物質上的好處,皆大歡喜,各得其所。”[5]在藝術方面,來自西域的樂舞、雜技、服飾等日漸傳入中原。魏晉南北朝時,人們鐘愛佛教樂舞,到了隋唐,胡服、胡樂則成為潮流。粟特地區的安國樂、康國樂、胡旋舞、胡騰舞、柘枝舞在唐代也曾風行一時,無疑這也是粟特人商業活動的產物。在宗教方面,佛教、景教、祆教、摩尼教和伊斯蘭教也相繼傳入中國,使得中國的宗教進一步多元化。其中,祆教是粟特地區最為主要的宗教信仰,粟特人宗教派別眾多,但是大多數都信仰祆教。祆教,又稱作“拜火教”,特點是拜火、拜天、天葬,“祆”字從“示”從“天”,天神之意,以《阿維斯塔》為經典。祆教教義認為火是馬茲達的兒子,是光明和善的代表,故其教徒必須建立火壇祭祀圣火,因而該教在中國被稱為“拜火教”、“火教”。祆教作為粟特地區最為流行的宗教信仰,很早就傳入西域。西域各地“祭祆神”、“拜火祠”的習俗,主要是受當地粟特人所信奉祆教的影響。最晚在南北朝時期,祆教即伴隨粟特人入華而在中原地區傳播。“河南安陽就曾出土過屬于北齊時期的石闕一對,每側各有戴口罩者手執香爐獻祭,是早期祆教的遺物。”[6]異域文化傳入中原的同時,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也借助粟特商人的商業活動傳入粟特地區,如敦煌壁畫和中原的錢幣文化。“在阿弗拉西阿勒(撒馬爾罕郊外)北壁西側的一幅唐妝仕女泛舟圖中,一艘鳳船上坐有十位女子,其中船首一紅衫女子持桿,船尾一仕女撐漿,另有女樂二人,一人持箏(或琴),一人持一彈撥樂器,十名婦女的裝束,都與敦煌、吐魯番壁畫中的唐代婦女形象非常近似。這顯然是依據了從中國傳過去的畫樣,其中女樂所持之箏(或琴),顯然為中原樂器,在敦煌莫高窟初唐220窟及盛唐127窟壁畫中也有發現,他們都明顯具有唐代中原風格。”[7]這說明,這一繪畫風格是從中原傳入粟特地區的。中原文化對粟特地區產生重大影響的還有錢幣文化。“形式上為漢制方孔圓錢,但銘文改鑄粟特字母的粟特銅錢,就大量流行與粟特地區……在唐代,這里(碎葉城遺址)也是西突厥、突騎施活動的重要據點。此處出土了一批漢制方孔圓錢,但銘文一面為粟特字,一面為符標,不少學者定名為[突騎施錢]。”[8]
絲路貿易在東西方經濟文化交流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在以絲綢之路為中心的對外商業活動中,以粟特為主體的商隊頻繁往來于絲路沿線進行長途販易,有力的促進了絲路貿易的繁榮與發展,粟特商人在進行經商活動的同時,也是中西方經濟文化交流的主要參與者,亦是中西方不同文化的主要傳播者,他們促進了中原與中亞各民族之間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交流。
注釋:
[1]薛小梅、王曉芬:《絲綢之路上的宗教文化接觸》,絲綢之路,文化論壇,2014年第18期;
[2][5]李瑞哲:《古代絲綢之路商隊的活動特點分析》,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5月,第37卷第3期;
[3]歐陽修、宋祈:《新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第6244頁;
[4]羽田亨著,耿世民譯:《西域文明史概論》,北京:中華書局,2005,第125頁;
[6]馮敏:《中古時期入華粟特人與祆教的在華傳播——以固原史姓人墓地為中心》,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6期;
[7]沈福偉:《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64頁;
[8]姜伯勤:《敦煌藝術宗教與禮樂文明》,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年,第160頁;
作者簡介:哈玉蓉(1988—),女,漢族,寧夏青銅峽人,現為云南民族大學人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少數民族關系史。